隨筆 ABO

　　伊兹突然发现墙上挂着许多演唱会海报，从今年到几年前的都有，数量多了就变成一种造景。

　　可能是她职业病犯了，觉得这画面该有喝得烂醉的女人仰头瞧着这些海报，嘴里哼着曲子。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人是白露。

　　她该穿着一身酒红色裙子，将头发拨至肩上，露出右耳的耳环。

　　许是钻石耳环、若是水滴形的会更好看些。

　　墙上还挂着黑板，上面用粉笔写了店里进了那些酒、补了那些咖啡豆。

　　因为是冬天，还写了店里有热红酒供应。
　　可惜她不爱喝热红酒。

　　「您的热美式。」
　　马克杯放在她面前，还有......一碟小食。

　　「这是......。」
　　「店里三点过后会把当天的食品库存免费提供给顾客，这是肉酱千层。」

　　「喔......。」
　　卖像吧，没有菜单照片上好看。

　　好吧，闻着香味她居然饿了。

　　本身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所以当面前放了吃的总忍不住嘴馋。
　　吃之前她拍了照片发给白露。

　　她这时间该结束工作回到酒店了吧?
　　肉酱千层的面片煮得略软些，裹满肉酱后洒上芝士进烤箱焗烤，口感上有点软烂了，可不妨碍她觉得好吃。

　　"......还挺好吃。"
　　正当她埋头吃肉酱千层，店门突然被推开。

　　来人看着是附近酒馆下班的员工们。
　　店里热闹了起来，伊兹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尤其吧台区那块更为热闹。

　　说着遇到的客人、听闻的故事、还有天天六点上班两点下班的苦命排班。

　　伊兹突然觉得他们这样的生活挺多采多姿的，每天都能遇到不同的人，至少想找人说话的时候......还能找到人。

　　她望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画面。

　　没有任何消息进来，最近的一条还是张允知给她发的链结，说想请她帮她买的东西。
　　她起身结账，把小票塞在口袋后推门离开。

　　伊兹往河堤的方向去。

　　早晨走去工作地点也是这条路，她走在人群的最后，看着前头打闹的小朋友们。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白露的电话。

　　「喂?」
　　电话对面是白露甜甜的声音。

　　「妳怎么还没休息?不是喝醉了?」
　　白露那头非常安静，像是她快睡了，但是看到自己的消息只好起身回复。

　　「......睡不着了。」

　　「那妳在哪呢?在外面?」

　　「嗯，出来走走。」
　　「还吃了好吃的，是不是?」
　　伊兹一楞，原来，她是看到了的。

　　「嗯......是吃了。」
　　「好吃不好吃?」
　　「味道还不错。」
　　「看在妳还记得拍照给我的份上，原谅妳了。」
　　伊兹她本没有做错事，只是背着她去吃了好吃的。

　　「妳......怎么还没睡?那边都要十点了不是?」
　　「......洗了个澡又陪发发玩，要准备休息了。」
　　白露抚着腿上已经睡着的发发。

　　「给我看看妳那边吧。」

　　伊兹只好打开摄像头，一片黑暗中白露只看得到街灯，以及透过街灯微弱光线看清伊兹的脸。

　　「在运河边?」
　　「妳怎么知道的?」

　　「后面的石墩子出卖妳了。」

　　在运河往河道方向的出入口有设立石墩，避免三轮车跟汽车误入。

　　「......眼睛真好。」
　　「谢谢夸奖。」

　　「......陪我散步吧。」
　　「好阿。」
　　白露她静静听着伊兹说话，时不时有风声呼过话筒，所以伊兹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伊兹顺着运河往回走，她时不时看像画面上的白露，昏昏欲睡、却又想办法让自己提起精神。

　　工作真的很累吧。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挺无能的。
　　既不能帮她减轻负担、也不能随时陪在她身边。
　　第一次，她动了辞职的念头。

　　按照自己的名气完全可以出来单干、或是成立工作室当老板。
　　这些她都明白，但是她不愿冒险。

　　万一自己失败了呢?

　　岂不是要让白露跟自己一起承担风险?
　　况且白露跟她的关系不能曝光，尽管出事，她也不能跟白露求助。

　　「白露......?」
　　伊兹试探性叫了白露，但听筒只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看来真的睡着了。

　　「白露，晚安。」
　　「我......等妳回来。」

　　伊兹加快脚步回到酒店，此时距离天亮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或多或少的总要睡一段时间。

　　她往床上一躺，居然一下就睡着了。

　　白露提着手包下楼，昨天工作结束才知道一直喜欢的音乐剧巡演正好到伦敦，于是昨晚求了洛河才求来唯一一张门票。

　　相应的代价是这段时间不要打扰她。

　　她怎么会打扰她呢?
　　只要洛河不自己找上门就不错了。

　　反正门票到手了，她就不再回洛河的消息。
　　母女下次见面就是下个月她回德国那时了。

　　白露经过剪票入场后看见熟悉的身影，说是可能这几天都见不太到的人居然出现在了音乐会的入场处。

　　「......冷绥光?」
　　白露主动出声。

　　「白露!?」

　　那人回头，果然是冷绥光。
　　她看着不像自己来，手上还挂着一只白色小包。

　　「妳怎么在这?」

　　「我喜欢这乐团呀，所以弄了票来听。」

　　「喔......这样啊。」
　　「妳跟朋友来的?」

　　听白露问起，冷绥光看了眼自己手臂上挂着的手包。

　　「一个朋友，她去洗手间了，让我替她拿。」
　　「......这样。」

　　「妳怎么没说过喜欢这乐团，我有票的。」
　　「嗯......刚好没说到吧?」
　　白露说着，她只是在想这只手包的主人会是怎么样的女性。

　　小巧的手包，提手用珍珠穿成，猜测手包主人该是位温婉的omega。

　　冷绥光是alpha，总会有追求者的。
　　何况她又不是长得不好看的alpha。
　　她那么优秀......总会吸引到其他omega。

　　「妳的位置在哪?快进场了，我送妳过去?」
　　「二楼V1，有点远......妳不用等妳朋友?」
　　「她啊，说了快进场就让我先进去等她。」
　　「......那妳还是等她吧，别让人家找不到妳。」

　　白露说着想转身离开，正巧冷绥光一伸手把人往自己方向拉。

　　「注意点啊，这里人多。」
　　她转身那刻原本该与经过自己身后的人擦撞，因为冷绥光伸手，她稳稳落在她怀里。

　　「......谢谢阿。」
　　「不用谢，我......楼梯在前面转角，妳快去吧。」
　　白露与冷绥光擦身，她闻到alpha身上的杜松子香气。

　　很明显的，是香水味，不是她的信息素。

　　白露无心于台上的演奏，整整快一个小时，她都在想着会跟冷绥光出来的omega是怎么样的优秀女性。
　　一定比她更好吧?

　　年长的、有韵味的，还可能是学习音乐的。
　　至少她认为是。

　　冷绥光......真的好特别。

　　台上一曲结束，周围人掌声响起，她也跟着拍手，视线时不时往楼下望去。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的位置在二楼最右侧的包间里，洛河看来动用了不少关系才给她的宝贝女儿弄来了这么个特等席。

　　其实她可以邀请冷绥光上来的。
　　只是......这样未免过于刻意。

　　她与冷绥光只是合作关系，甚至这关系在这几天后就结束了。

　　到时她们只是有过合作的摄影跟模特。
　　两人之间再无别的交集。

　　音乐会至途中的休息时间，白露把手包放在自己座位上离开。

　　坐的时间长了，难免腰酸肩膀疼。
　　在她下楼时正巧看到冷绥光被人挽着。

　　女人矮了冷绥光许多，看背影该是omega。
　　女人笑着与冷绥光说话，冷绥光只是淡淡回应。

　　怎么看都像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人叫出门一样，她看着手机，对女人的话没怎么搭理。

　　反而女人兴致很高，不停说着话。
　　白露想，是不是该解救冷绥光出来。
　　可想了想，还是不帮忙了吧，毕竟她是omega......跟冷绥光过度接近只怕被人拿去做文章。

　　「妳怎么下来了?」
　　冷绥光抬头就看到白露正好转身的模样。

　　好吧，她只能回头了。

　　「......我看有其他演出的宣传，所以下来看看。」

　　冷绥光撇下自己身边的omega接近白露。
　　白露出现在她眼前等于救了她。

　　她原本还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解脱。

　　「我也是，对了，刚才的......。」

　　原本在冷绥光身边的omega顺着冷绥光的视线望去，她才看清冷绥光叫唤名字的人长什么模样。

　　个子很高，长相吧......如果她不开口，她都认为眼前的高个子女人是外国人。

　　原本很不甘心有人能比自己更接近冷绥光的，但看到她的模样，又突然甘心了。

　　至少一起在伦敦工作的期间都是住在隔壁、有时出门工作或吃饭也是一路，总没有人能比自己更接近她吧。

　　「这是妳朋友吗?绥光?」
　　女人只好追上冷绥光的脚步，与她站在白露面前。

　　「......是我合作伙伴，她叫白露。这是我朋友......。」
　　「我叫清悬，妳好呀。」
　　清悬对白露伸出手，白露只好握上。

　　眼前女人该是跟自己一样，都是omega，就算她看不出来，从清悬身上透出的信息素香气也能使其明白。

　　omega天生就有的能力，遇到"情敌"就会施放同为omega才能察觉的信息素。

　　她对冷绥光有兴趣，白露一眼就发现了。

　　「白露，是模特。」
　　清悬刻意凑近冷绥光与白露之间，甚至刻意往白露身上贴。

　　冷绥光看着内心焦急，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看着两个omega聊起她说不上的话题，直到临开场前的广播响起，清悬才舍得离开白露身边。

　　「晚点......晚点见吧，白露。」
　　「嗯。」

　　白露目送两人离开，她才转身上楼。

　　就在进到自己包间的那刻，她手机上传来冷绥光的消息。

　　"我朋友她就是这样，妳......别嫌她烦。"
　　"没事。"
　　白露只简短回复了两字。

　　她只觉得......冷绥光也许不知道这个人对她有所企图。
　　也是，omega之间的信息素较量，alpha是察觉不到的。

　　"结束之后妳有安排吗?"
　　"没有，应该在附近吃了饭后回去。"

　　从住的酒店到这周围就花了一个多小时，还是逛完了街才过来听音乐会。
　　略过了午饭这餐，白露现在都觉得有点饿了。

　　"那结束后在外面会合，我们吃个饭?"
　　"妳朋友呢?"

　　冷绥光突然不回消息了，大约又过了半分钟，白露才等来回覆。

　　"她有工作，得过去忙。"
　　"就我们两个。"
　　白露看着冷绥光发来的消息。

　　之后缓缓打字。

　　"好吧。"

　　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在意她朋友啊，会不会......冷绥光觉得她吃醋阿。

　　就是......友情上面的吃醋。

　　人们仗着"友情"可以做很多事情，像是触碰、牵手、或挽着她，有些越界点都愿意接吻了。

　　那她跟冷绥光呢?
　　到越界的地步了吗?
　　到必须断绝来往的地步了吗?

　　她与伊兹的关系没因为长时间出差而减淡半分，反而想念日以俱增。

　　她多想伊兹就在自己身边，但现实层面不允许她的愿望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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