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IT羊

　　Vincent说他出差很忙还真不是说说而已。他来了之后在大老板沈川的办公室外面找了一个工位坐下，每天都是满满的会议，就算没有会议，大部分时候也不在座位上。每天中午的工作餐，往往也有约了人，不止是沈川这个大部门的人，林杨发现Vincent跟其他部门的人，也相当熟悉。

　　不过就算是这样，Vincent还是经常找林杨。他倒是很少到林杨的工位这边来。一般都是下午，大家工作了大半天，效率不是那么高的时候，微信上发条消息问林杨有空吗，然后约林杨去公司楼下喝一杯咖啡，或者在公司外面的休息区散个步。Vincent每次都是约在楼层的电梯口见面，两人再一起下去。

　　Vincent往往是开了大半天天的会，也是跟人斗智斗勇高强度的脑力活动，脑细胞消耗比较多，此刻需要放松一下神经。两人在一起时，就跟林杨简单说一些今天遇到的事情，有些什么麻烦。这种倾诉一般都是单向的，他的烦恼林杨开解不了，只是做一个安静的听众而已。

　　不过Vincent就算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说的也很超脱客观，完全没有负能量的抱怨。林杨也乐于倾听。

　　林杨发现Vincent看起来温和，但是骨子里面真的很喜欢跟人打交道，这点让他想到了李小晰。真是一个表现的很外向，一个却含蓄内敛的多。

　　比如，Vincent很容易就跟楼里面初识的聊的火热，见一面就能加上微信。

　　又比如，Vincent会主动跟认识的，不认识的其他部门的人结识，而且跟他们维持经常的来往。

　　林杨佩服Vincent怎么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社交，因为维系熟念的关系，对林杨来说也是需要时间成本的，更是一件费脑力的事情。可是在Vincent做起来好像就是吃饭睡觉一样自然，感觉Vincent连解压的方式都是跟不同的人聊天。可能Vincent太擅长于沟通，也善于从跟别人的沟通中吸取能量，所以就更加乐于找人说话，已经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晚餐的时间Vincent一般也是约了人的，他的人脉广，饭局也多。

　　这天下午，林杨跟Vincent喝咖啡回来，在楼下碰见了李小晰的老板赵伟，看起来跟Vincent也很熟悉，热情的跟Vincent打招呼，嘘寒问暖，连带也认识了林杨。

　　第二天林杨在楼层的小厨房接水喝的时候，正巧碰见赵伟，赵伟热情的跟他说，刚才去Vincent的工位上找他没找到，问林杨知道Vincent在B城待几天吗？想请Vincent约晚饭，让林杨也来。

　　“Vincent好像这个礼拜都在B城吧。” 林杨告诉赵伟。

　　回到工位上就接到了赵伟的邮件邀约，安排了一个晚上的晚餐，里面有Vincent，林杨，还有其他几个人，林杨也有点印象，都是不同部门大大小小的老板。只是，自己这个光杆小兵去参加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赵伟在邮件里面说，如果Vincent时间不合适，可以改天，还问Vincent喜欢什么菜系。

　　Vincent回信说自己下午的会议比较晚结束，今天约饭可能会到的晚一点，自己什么菜都ok。

　　赵伟有车，晚上等着开会出来的Vincent，也叫上林杨一起，赶赴这个饭局。

　　林杨本来就是透明人，在这种饭局上更加是缩到了一个小角落。听着饭桌上的老板闲聊起各个部门的事情，新来的老总怎么行事，公司政策今年有什么偏重，预算怎样，自己团队如何，之类的话，推杯换盏，宾客尽欢。

　　就算是这样的场合，Vincent也是场上的焦点和话题的引导者。林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Vincent级别最高，或者他是今天的主客的缘故。而且，不管别人什么话题，Vincent都能接上，而且，都能说出自己独特的见解，吸引人去听。

　　林杨越看越星星眼，Vincent的身上有一种成熟男人沉稳的气质，他那种运筹帷幄，无比强大自信的感觉，是林杨一直缺少的，也是想汲汲追求的。

　　晚上从餐厅里面出来，除了林杨不会喝酒外，其他人都有几分醉意。赵伟张罗着要送Vincent回酒店，Vincent笑道，

　　“老赵，我们之间不用这些虚礼，喝酒不开车，你不用送我，你自己也不要开车，找个代驾吧。”

　　赵伟却坚持，“那我打车送您回去，您喝了酒，对B城也没我们熟悉，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Vincent笑着摆手，“我喝的还没有你多呢”说着看向林杨，“林杨不是没喝酒吗？我让他送好了。”还笑着问林杨，“如果你等会没事的话，麻烦你了。”

　　林杨赶紧摇头，“不麻烦的。我去叫车。”

　　车来了，赵伟还嘱咐林杨，“照顾好Vincent，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林杨点头，Vincent回头冲赵伟说，“多谢你想着，我这个礼拜都在B城，我们有空可以再聚。”

　　终于关上车门，林杨跟出租车司机报上了地址，车里安静下来。Vincent看起来有点累，可能也是醉意涌上来了，他头往后仰靠在座位上，拿手扯松一点衣服领子，有种平时轻易不会露出来的疲惫。

　　“Vincent，您很累吗？要不要喝点水？我去买水很快的。”

　　Vincent摇头，伸手去拉安全带，拉了一半却越来越慢，手竟然停住拽着安全带停在了身前，一副累极要睡着的样子。

　　“Vincent？” 林杨轻轻的喊他，却没有得到回应。

　　林杨无奈，凑到Vincent的胸前，轻轻掰开他的手，拽出安全带，又小心的把安全带拉出来，要插到座位中的插头上去。冬天的衣服很厚，插头被Vincent厚重的大衣挡住，林杨低头扒开大衣，看Vincent的腿也半挡在插头上，

　　“Vincent，您坐过去一点，挡着安全带插口了。”林杨试着让Vincent自己动一下，可是喝了酒的人却没什么反应。林杨抿唇，那就得罪了。伸手轻轻推Vincent的大腿，推是推不动的，只有努力往外推开挡住插头的那团肉，勉勉强强把安全带斜着插了进去。

　　好不容易做完，林杨抬头的时候，眼神扫一眼Vincent，有点呆住了，Vincent什么时候醒了，正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离得这么近的距离，看起来目光深深的，又好像带着两分迷茫，可能没有完全醒透。林杨下意识的就往后挪出一段安全距离。

　　“Vincent，我，我刚才给您系安全带。您醒了？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

　　Vincent摇头，又微微点头。

　　啊？这是什么意思？看来真是醉了啊。

　　“您稍微眯一会儿，很快就到酒店了。”

　　听到Vincent低低叫了一声，“林杨，”

　　“嗯，在昵？”

　　“谢谢你。”

　　“不用客气。没事的啊。”

　　Vincent不出声了，又闭上了眼睛。

　　很快到了酒店，林杨下车绕道Vincent的那边，把他搀了出来。林杨觉得Vincent还不算醉的厉害，起码往前走没问题，只是看起来脚有点软。林杨拿过Vincent的电脑包，斜挎在自己身上，看Vincent步履不稳的样子，又拉过Vincent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揽住Vincent的腰。带着醉意的人是不是格外的重，林杨马上就感到Vincent半个身子的重量压了过来，让自己举步艰难，耳鼻间传来淡淡的酒味，Vincent的呼吸一下子离自己很近，近的让林杨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有点不自在。

　　“Vincent，您小心脚下，别摔着了。”

　　“嗯。”Vincent也能清楚的回应。

　　“您有哪儿不舒服吗？您能走吗？”

　　“没问题。” 听Vincent的声音好像也挺清醒，压在身上的重量也轻了一点。林杨试着松开自己的手，可自己刚放开，Vincent身型就晃了一下。以前Vincent在人前多沉稳的人，没想竟然还有这样一面。不过就算是醉酒，Vincent看着也是克制而隐忍，没有那种醉醺醺的失态。

　　半扶半顶着Vincent，好不容易把人带进了电梯，Vincent半靠在林杨身上，眼皮耷拉着，看不见神色，头也半垂着，挨着林杨很近，呼吸可闻。

　　林杨的脸上有点发热，这是自己一直敬仰羡慕的人，以前Vincent就像带着一圈光环，温和而有力量，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自己以前是多么想跟他近一点，再近一点，也能吸取一下他身上的热量，温暖自己在孤单前行路上的寂寞和恐惧。原本以为，自己到了B城，Vincent也就成了埋在心底里的那点暖阳，把他安置在回忆里面的舒适角落，偶尔失落的时候，翻出来熨贴一下心情就好。就算再次遇见，也不过是给对方一个发自心底的微笑，人生路上，终是渐行渐远。

　　可是没曾想，距离远了，人却更近了一些，没有了那层上下级的关系，这个礼拜来出差的Vincent好像走下了神坛，变得触手可及，会跟自己走在B城热闹的人行道上散步，会拉着自己的手一起在人群里面手忙脚乱的跳舞，会在工作累了的下午一起去咖啡厅喝慵懒的坐着喝一杯咖啡，也会游刃有余的在酒局上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应付各种各种人事。

　　这样的Vincent，还是那个强大的他，只是看起来更沾染了一点烟火气。

　　那么此刻昵，此刻从饭局上下来的Vincent，看起来带了点疲倦，带了点醉意，好像在自己的面前，把他身上那层厚厚的铠甲掀开了一点，露出了一点柔软的本色。这样鲜明的Vincent，比起他平时总是微笑的模样，看起来更加有血有肉，更加鲜活了一点。

　　Vincent的脑袋朝着自己微微的偏着，林杨稍微侧头，就能看清Vincent眼尾的那一点细纹，这样超过了社交气泡的距离让林杨不由的挺直了肩膀。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目的楼层，林杨扶着Vincent走了出来，幸好前两天来过，知道Vincent的房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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