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神仙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作者:流泪的猫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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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闻谜案(二)


      天京有处每人都会经常经过又不容易注意的地方,它叫法场,是个空旷的广场,青龙池在其东,朱雀台在其南。它位于外城和内城之间,几乎每天都有上百人从这片广场上穿过。

      已经没人能说得清这个广场为什么叫法场,几乎人们飞升以来这里就是这样,一块块地砖排列整齐,没有装饰没有点缀。神仙犯罪不会在这里行刑,天京也不会在这举行跳大神。

      人们很少会探究它名字的由来,就像不会有人在意苹果为什么是掉在地上而不是天上。

      令路是为数不多知道这里来历的人,可惜她知道的时候身陷囹圄,告诉她的人是执法者帝君泉谷。

      两万多年前,初建立天京的时候,这里确实是人间的菜市口,天神的断头台,这里的砖缝深处除了藏有泥土,还有层层血迹。

      再后来,神魔有过短暂的和平,神族开始智商觉醒,意识到杀戮是无意义的野蛮行为。这个地方也就空置了,但空置不代表荒废。神族的意识觉醒,还伴有虚伪的心理建立。

      当时的帝君拉起了遮羞布,控诉魔族惨无人道的罪行,抹去神族的过去,清理了法场,却在下面建了监狱。
      不同于关押常规犯人的天牢,这里关门住一些违背帝君意识,藐视帝王权威的犯人,鲜有人知。

      令路因为去求帝君,慌乱中暴露和贺空晴的关系。

      她被抽了仙骨,半靠在墙上,奄奄一息,有气无力道:“真是荣幸呐。”

      泉谷收敛往日的威严,褪去了帝王的光芒,就像个抓住逃跑长工的普通地主老财,又骂又气,毫无风度。
      “你可有过后悔?”

      “不悔。”

      令路眼角划过一滴泪,扯着嘴角嘲讽自己的痴傻,如今这般田地怪谁,还不是自己错付了。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悔,不悔遇见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不悔心上人的虚情假意,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泡在这自己绘制的假象中。

      泉谷幼稚地去掰令路的头颅,强制和自己对视,他不信,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居然敢说不悔。 他如鹰般的眼睛死死对准令路,势要将令路剖得明明白白。

      他明明、明明是上天选中的君主,代表了天地间最高的威严。他地位无人能及,怎么可能有人会去喜欢别人,而背叛他。只有他不要的,才能轮到别人去捡,什么时候他要被别人生生比下去。

      贺空晴只是做做样子,他都有了解,拥兵自重,养寇立功,他就是平衡四大武殿的势力,才睁只眼闭只眼。绝不是他懦弱,绝不是他胆小,这些蠢女人怎么就看不透呢。

      贺空晴的容貌是俊了些,可他哪有差,都是平时他太严肃,仙女们敬畏他,不敢放在心里,毕竟丑陋的仙女喜欢他也是种侮辱。

      “可笑!”

      “可笑的人是你。”令路憋着一口气,这么多年她受够了,她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今天就把话一股脑都倒出来。

      “泉谷帝君你本来就是前帝君流光死前扶植的傀儡,这个位置你坐的战战兢兢,日子久了,你以为流光帝君不会回来了,你以为你可以高枕无忧了,你真的太幼稚了,如果不是前帝君制定了过多的制度,你真以为就凭你能约束的了你下面虎视眈眈的臣子?”

      泉谷被戳中心事,手中的力道不由加重,恨不得捏碎眼前人。

      令路喘口气,接着道:“你即位以来,克扣臣工俸禄,打压群臣,背地里阴骂你的声音,从不敢正面起冲突。你帝王的尊严只体现在小鱼小虾身上,你的懦弱胆怯,大家有目共睹,你能当帝君这么久,真得好好感谢流光帝君给你缔造了好时代。”

      泉谷全身战栗,眼睛血红几乎爆出,他掐住令路的喉咙,阻止她发声。令路惨白的脸顿时憋得通红,还有些发紫。

      “你放肆!”
      泉谷几乎咆哮,五官扭曲,像疯了一样不停地箍住令路的脖子往墙壁上撞。

      令路微弱的气息有进不出,手中挣扎的力道也渐渐变小。

      泉谷意识到有一团微弱的火苗几近熄灭,又松手了。
      “朕不是忌惮他的势力,而是朕知道惩治你们的最好办法不是要你们的命,朕要你们看着朕千秋万代!”

      “别……别骗自己了……咳咳。”令路咳得厉害,趴在地上,肩膀随着咳嗽无助地耸动。

      “你敢关我在这,你敢碰他吗?你不敢,他贺空晴向来目中无人,你一直都知道他觊觎帝位,你想整治他,还不敢明目张胆,永远都是暗戳戳地使坏。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泉谷望着令路狼狈的样子,却觉得她眼中的自己更加狼狈。一时间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眼皮不停地眨动,鼻翼张口喷着粗气。他六神无主,目光有些呆滞,无法聚焦。

      泉谷悲从中来,一股愤懑冲击他的理智,随即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恨意。

      他本本分分在天界修炼,被流光帝君所看中,送了神力,晃晃悠悠登上帝位。一直以来他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可是所有人都觉得他无用。比不上流光他认,可说他比不上贺空晴他就不服气了。

      他贺空晴算个屁,他一声令下还不是满门灰飞烟灭,还不是被踩在帝王的脚下。他贺家不是本事大么,不是可以藐视天神吗,还不是得忍着心头之恨俯首称臣。他贺空晴再英明神武,那也是他赐予的荣耀,人族终究是人族,终究和神殊途同归。

      泉谷有了心理安慰,咧嘴傻笑,人也有些癫狂。
      “你还不知道吧,贺空晴之所以效忠那位,不是因为创造之恩,而是我灭了他全族,他除了投靠那位没有选择,呵呵……”

       令路原本心灰意冷,只待仙归,泉谷的一番话,让她在混沌中滋生最后一点清醒。
      “你……是你……”

      “我不把贺空晴当人看,他也不把你当人看,你说说你为了他背叛自己的主子,何苦呢?”
      泉谷笑得得意,俯下身子,欣赏令路的惊讶和愤怒。

      “你的心上人不是只手遮天么,还不是得依靠他人的力量和我斗,人族呐,总归是低了一等。有些人生在了起跑线,有些人永远也到不了起跑线。”

      令路强撑着,纤细的手臂支撑不住身躯,微微颤动。原本无神的眼眸重新点燃色彩,可惜染了一层无助的灰色。

      泉谷占领了话语的高地,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他抖落灰尘,拍拍衣袖,整理发冠。

      “你说说呀,令路,多可惜啊,你可是朕曾经最看重的宫女,怎么能投靠到别的男人的怀抱中呢,你辜负了朕的栽培你知道么。你要是早点说缺男人,朕还会少了对你的疼惜吗?”

      令路觉得恶心,以前她在紫微宫,心里只想着帝君,做好分内之事。在她心里,泉谷是高大伟岸的,洁白不惹尘埃,出了紫微宫才发现他是如此龌龊不堪。

      令路卯足劲,对着泉谷面门狠狠一口血痰。

      泉谷气急败坏对着令路窝心一脚,令路飞出三米,大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当令路醒来,只剩自己一个人躺在黑暗中,幽暗寒冷的月光从通风口洒进来。令路爬向那奢侈的光亮,手掌接住珍贵的光线,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她真的要在这里静静看着生命在指缝中一点一点流淌吗?

      麻木是必然的。
      令路也是呆在这里太久才知道,这个监狱唯一和外界相连的地方就是通风口,可惜外面听不见她的呼喊,久而久之她也不做垂死挣扎,任由自生自灭。

      随之也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对于她来说她好像被困在静止的结界中一样。每天中书令的人都会准时准点路过此处,下班最准时的是文昌殿。镇神殿的人最讨厌,脚下的泥土总会簌簌掉落。

      久了,她闭着眼睛也能听出是谁,来来往往都是那些人,连靴子上的图案样式都没变过。

      她都不记得她是何时失去了抬头仰望的乐趣,可能是习惯了吃灰,也可能是已经认清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废弃的棋子。

      她对那个男人抱有过希望,一直都抱有幻想。想象中自己有一天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可以和他一起并驾齐驱,希望他能侧过脸就能看到她。

      她真是傻,无数个深夜,为了他耿耿于怀的贺氏,不眠不休,一心为他绣裂冰纹。从手帕到衣裳,小到衣角大到常服,都是她的痕迹。

      他总是笑得风轻云淡,她以为这本就是他的性格,或许她会错意了,自始至终她都是那群人的棋子,无人在意她的情愫。

      她终于觉醒,发现自己的可怜可悲。

      枯木般的手指抚摸自己的头发,已经灰白,手上的老年斑猝不及防刺痛她的眼球。滚滚热泪,顺着沟壑蜿蜒曲折。她已经没有勇气去摸自己的面容。

      她试探着掏出深埋在腰间的金疙瘩,是枚小巧没有任何花纹的钥匙,双手合十,用尽全身最后一丝仙力。

      安乐,如果有一天你能听到我的真心话,拜托请你帮我完成最后一件事。贺氏之所以被灭,是因为贺家的兵器库才是真正的兵器库,这是打开那扇大门的唯一钥匙,千万不要落在战神手里。那扇门里面通向……贺氏的毁灭……

      安乐睁眼,怔怔望着手心里的钥匙,手心渗出肉眼看不见的冷汗,这股冷意蔓延到全身各处。安乐禁不住连续几个寒战,骨骼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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