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明月歌

作者:流云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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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见不识


      “孔明,汝言此梦颇好。”司马徽眉目慈祥,感叹道:“只可惜结果唏嘘。”

      “梦中之事,不可当真。”诸葛亮面容沉静,叫人看不出悲喜,他继续往棋盘落子,三两个来回,胜负已分,他低眉拱手道:“谢老师赐教。”

      司马徽抚须笑言:“孔明,汝之棋艺精进,何其迅速,为师不及。”

      诸葛亮则谦虚道:“是老师教的好。”他将棋子收回盒中,动作漫不经心,忽然提起:“敢问老师,最近可关注荆州时事,新野刘玄德其人何如?”未等司马徽回应,诸葛亮便自觉禀告:“弟子已推荐元直前往投靠。”

      司马徽含笑点头:“好啊,刘皇叔乃仁义可靠之人。”转念又问:“汝亦欲前往?”

      “非也。”诸葛亮摇头,打趣道:“齐桓公不见,管仲还需隐居多年。”

      司马徽听了,扶须“呵呵”直笑,道:“孔明小子鬼灵,竟推元直作鲍叔。”

      诸葛亮笑笑,回:“老师此言差矣,这刘皇叔何如,还未可知。”

      司马徽听弟子言语轻狂,一时皱眉感叹:“若四面浊流,当中唯一清流,虽不为至净,吾谓之至净也。”说至此,司马徽面露忧愁,接着道:“恐怕……他日荆州遇难,若有人可救,唯刘皇叔耳。”

      诸葛亮听老师一番话,内心有所触动,拱手向前再拜谢:“谢老师指点。但弟子心中亦有所盘算。”

      司马徽又岂会不明白,孔明是想过几年,观刘皇叔是否可辅,若可辅,则等其亲自上门求请。于是,他抚须笑道:“小子若想垂钓,为师赠一直勾又何妨。”

      诸葛亮忍不住笑了,再拜谢:“那还真是谢谢老师了。”言罢抬头,师徒两人眼眸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

      辞别了司马庄,行走在去襄阳城的路上,诸葛亮终于可把温和有礼的面具撕下来,换上真正反映内心的阴郁面具。

      他面色阴沉,回想种种——

      果然,老师与师母、元直与广元、整个司马庄的人,皆不知道黄玥此女子之存在。

      他怕打草惊蛇,只得百般试探,以梦境为借口,询问周边的人是否对她有印象。

      结果可见。

      另外,他也终于明白,为何那日她如此急切地劝元直投靠刘玄德。原来,是预知他四年后亦会出山,而元直则是一条引线。倘若这次,他再加上老师这把鱼钩。可以预想,四年后,刘玄德自会愿者上钩。

      但,他还在犹豫:他还不能确定刘玄德值不值得辅助。

      或许,人就是这般执拗,纵使天命预言都指向一处,他却不想简单地顺应使命,偏要自己放手一搏。

      所以,天就惩罚他么?

      将她送走,是罚他扰乱天命么?

      她临走时,还与他强调预言。

      恐怕,若要再见她,只得循着那所谓的预言发展。

      他轻笑一声,好,既然重来,他这次便遵循天意,四年后出山辅助刘玄德,助其兴复汉室,成为治国安民之良相。既是为她再现,更是为了他之宏愿。

      若那刘玄德不可辅,他亦会想尽办法让他成为一个明主。

      至于妻儿……

      瞻儿么?这名字甚好,若他有了儿子,恐怕也欲取此名。

      可妻子……他心中只认定一人,那人叫黄玥,不是她所谓之黄月英。

      等等!

      黄玥?

      黄月英?

      ……

      “上好的绢花折扇发簪,郎君小姐们前来看看哟!”大娘卖力地吆喝着,果然吸引了不少年轻男女前来挑选。

      诸葛亮一路思考,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集市,如今听得这把熟悉的声音,他不由得一惊,急忙拨开人群,上前询问:“请问这位大娘,可有一银簪售卖,名‘江中明月’?”

      大娘想了想,答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不巧刚被一个女子买走了……”

      “那女子身在何处?”诸葛亮激动地问。

      “呃呃。”大娘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神色给唬住了,颤巍巍地指了一个路口,言:“好像,刚刚,往那边去了吧。”她心中犯怵:看上去那么温和的郎君,怎么突然这般急躁呢?

      诸葛亮听了,当即撞开人群,疾奔向大娘所指的路口。一路上,他目光急切,盯着来往女子头上发簪……

      终于,他见一黄衣娉婷女子,云鬓上戴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银簪,那女子身后跟着一个婢女,正缓缓背对着他前行。

      诸葛亮激动万分,踉踉跄跄地跑上前,边跑边喊:“黄衣女子,请留步!”

      可是,市集嘈杂,前方女子明显没有听见。或者,她听见了,也没想到叫的是自己。

      诸葛亮心急如焚,费力穿过来往的人流,急切叫喊:“玥儿!留步,黄玥!黄玥!”如此连连叫了几声,那女子似终于有所觉,停下了脚步,却依然背对着他。

      诸葛亮好不容易来到她身后,正欲言:“这位女子……”

      忽而,黄衣女子转过身来。

      他所见的,是一张黝黑的脸,黄发黑肤,双颊长麻子,与记忆中那张明艳的面容相差太远。他不禁失望,想:是他太痴,时间已溯回,若他未买,这银簪自然被别人所购,而这别人又怎会是她,她已经消失了啊……

      他道了一句抱歉,转身匆匆离去了。

      而,黄衣女子不解,诧异地嘟哝一句:“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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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相见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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