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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与结婚
下午的阳光暖融融地透过落地窗,洒在客厅上。
纪书漾盘腿坐在地毯上,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眉头微锁,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一份复杂的协议草案摊开在他手边。
厨房里传来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脆响。
纪时泽系着那条浅灰色的旧围裙,正在清洗午餐用过的碗筷。
纪书漾端起旁边的马克杯想喝口水,发现空了。他头也没抬,自然地说:“哥,水。”
“嗯。”纪时泽应了一声,关掉水龙头,擦干手。
他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走过来,轻轻放在纪书漾手边的矮几上,杯底碰到玻璃面发出轻微的“嗒”声。
纪书漾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片刻,落在纪时泽骨节分明的手上,然后顺着围裙带子往上,对上他哥的眼睛。
“谢了哥。”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
“几点能结束?”纪时泽问,顺手把他滑到额前的碎发拨开。
指尖带着一点点凉意,是刚碰过水。
“快了,还差最后一点条款确认。”纪书漾晃了晃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对方律师磨叽得很,非得揪着某个范围扯皮。”
纪时泽没接工作的话,只是问:“晚上想吃什么?排骨?还是鱼?”
“都行,你做的我都吃。”纪书漾把杯子递回给他哥,“再帮我加点?”
纪时泽接过杯子,又去接水。
纪书漾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挺拔的肩线和专注接水的侧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这种琐碎的日常,他永远也过不腻。
水杯重新放回矮几上。
纪书漾伸手去拿,指尖碰到纪时泽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两人都顿了一下。
纪书漾的手指顺势滑下去,勾住了纪时泽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纪时泽垂眸看着他,眼底深处有极淡的笑意。
他没抽手,任由弟弟勾着,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纪书漾那份摊开的协议草案,随意翻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术语。
“这个案子结束,能歇两天吧?”纪时泽问,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纸页。
“嗯,能喘口气。”纪书漾的手指又收紧了一点,把纪时泽的小指完全攥在手心,“你呢?下周排班怎么样?”
“周一到周三有排班,周四门诊,周五有个学术会议。”纪时泽汇报自己的工作。
“周五……”纪书漾若有所思,“那周五晚上我们出去吃?庆祝一下我搞定这个难啃的骨头?”
纪时泽的目光从文件上抬起,落在他脸上,停顿了两秒,才“嗯”了一声:“好。”
纪书漾觉得他哥这个“好”字,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郑重?
但他没多想,案子收尾还在头顶悬着,他很快又投入到屏幕上的条款里,只是握着纪时泽小指的手一直没松开。
纪时泽也没动,就维持着这个有点别扭的姿势,安静地站在他旁边,翻看那份他其实看不太懂的法律文件。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空气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轻响。
周五下午,纪书漾难得准时收工。
他心情不错,案子顺利结束,奖金可观,最重要的是,晚上能和纪时泽单独出去吃饭。
他给纪时泽发了条信息:
Aaaa.小漾:我完事了!准备回家换衣服,哥你那边结束没?餐厅我订好了,六点半。
信息几乎是秒回:
Aaaa.哥哥:嗯。飞宇这边有点事,临时有个会诊意见要讨论,我晚半小时到家。你先回。
纪书漾撇撇嘴,又是陈飞宇。不过他也习惯了,医生这行就这样。
Aaaa.小漾:行吧。那我在家等你。别太晚,我订的位置过时不候啊纪医生。
后面跟了个吐舌头的表情。
纪时泽没再回复。
纪书漾回到家,换了身稍微正式点的休闲衬衫和长裤。
时间还早,他靠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手机,处理了几封邮件。
眼看快六点了,纪时泽还没回来。他刚想打电话问问,手机先响了。
来电显示:陈飞宇。
纪书漾挑眉,接起来:“喂?飞宇哥?我哥跟你在一块儿呢?他还没回来。”
电话那头陈飞宇的声音有点急,背景音有点嘈杂:“哎小漾!你哥……你哥他刚在会诊室,突然说有点头晕!脸色也不太好!你快来医院看看!”
纪书漾的心猛地一沉,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头晕?怎么回事?严重吗?叫医生看了没?”他一边问一边已经抓起车钥匙往门口冲。
“哎呀,我这不是医生吗!他刚说歇会儿,现在在值班室躺着呢,非说不用叫别人。但我看他状态不对啊!你快过来吧!我在这守着他呢!”陈飞宇语气焦急,透着一种纪书漾很少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慌乱。
“我马上到!你让他别乱动!”纪书漾的声音都绷紧了,脑子里闪过无数种不好的念头。
纪时泽工作强度太大,他一直担心他的胃,担心他的腰……
他几乎是冲出门的,一路飞车赶到医院,心提到了嗓子眼。
神外的走廊很安静。
纪书漾直奔值班室,门虚掩着。他一把推开,焦急地喊:“哥!你怎么样?!”
光线柔和。
纪时泽好端端地坐在床边,穿着熨帖的衬衫,脸色……看起来很正常?
甚至比平时还精神一点?
纪书漾愣住了,脚步停在门口。
“Surprise!!!”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彩带和亮片猝不及防地从门两边喷出来,落了纪书漾满头满身。
纪书漾彻底懵了,瞪大眼睛看着突然从门后冒出来的几个人:笑得一脸促狭的陈飞宇、推着一个小蛋糕车的护士长、还有……站在纪时泽旁边,手里拿着个没喷完的彩带筒,表情有点不好意思的林一啸?
林一啸旁边还站着两个纪书漾认识的、纪时泽关系不错的住院医。
“你们……”纪书漾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反应过来。
陈飞宇走过来,大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吓到了吧?哈哈哈!演技怎么样?我告诉你小漾,我这可是本色出演,担心老纪那绝对是真的!”
他笑着,眼神却瞟了一眼旁边表情有点局促的林一啸。
纪时泽这时站了起来,走到纪书漾面前。
他脸上没什么夸张的表情,但眼神深邃专注,带着纪书漾熟悉的温柔和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紧张。
纪书漾看着纪时泽,又看看周围笑着的同事们,再看看那个写着“Marry Me?”的小蛋糕,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狂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冲进脑海。
“哥……你……”他声音有点发干。
纪时泽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整个值班室瞬间安静下来。
纪书漾的呼吸顿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哥。
纪时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丝绒小盒子。
他打开盒子,一枚简洁流畅的铂金素圈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在灯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戒指的内圈似乎还刻着什么。
纪时泽抬起头,目光牢牢锁住纪书漾震惊又渐渐涌上水汽的眼睛。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沉稳,带着他特有的那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书漾。”
他叫了他的全名。
“我们认识……快十三年了。”
“从你十五岁,到现在你二十七岁。从我叫你‘小漾’,到现在……我还是习惯叫你‘书漾’。”
纪书漾的鼻子猛地一酸。
“我们经历过很多事。失去父母,相依为命,熬过最穷的日子,吵过架,也……一起面对过很多风雨。”
纪时泽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但每一个字都敲在纪书漾心上,因为这是他们的细水流年“你总说,是我在照顾你。但其实,是你一直在拉着我往前走。”
“你让我知道,家是什么感觉。让我知道,被人毫无保留地依赖和爱着,是什么感觉。也让我知道……爱一个人,可以是什么样子。”
纪时泽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他的耳根在灯光下泛着一点红。
“我知道,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我们没有那张纸。”他看了一眼戒指,“在中国,我们可能永远也领不了那张证。”
他的声音更低沉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是,书漾,这重要吗?”
纪书漾用力摇头,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纪时泽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法律不给我们的,我们自己给。时间给,日子给,每一天的早餐、每一次的超市采购、每一晚上给。”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要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这个词可能不太适合我们。”
纪时泽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带着点纪书漾熟悉的纵容,“我是想问你,纪书漾,你愿不愿意……”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
“愿不愿意,和我谈一辈子恋爱?”
“愿不愿意,把以后每一个早上、中午、晚上,每一个平常的日子,每一个七夕、新年、生日,都继续交给我?”
“愿不愿意……让我一直做你的‘哥’,也做你的爱人,直到我们都变成老头子,七老八十?将死之时,也能陪着彼此。”
纪书漾的眼泪终于彻底决堤。
他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用力得像是要把脖子点断。
他伸出手,想把他哥拉起来,手指都在抖。
纪时泽没动,依旧单膝跪着,只是把戒指盒举得更高些,眼神里带着询问。
纪书漾哽咽着,把手伸到他面前,带着浓重的鼻音:“……戴啊!快给我戴上!纪时泽你这个混蛋……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他又哭又笑,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纪时泽眼底的笑意终于完全漾开。
他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取出那枚戒指,冰凉的铂金圈套上纪书漾左手的无名指,尺寸分毫不差。
戒指戴上的那一刻,周围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恭喜纪医生!恭喜纪律师!”
“百年好合啊!”
“亲一个!亲一个!”
护士长带头起哄。
陈飞宇笑得最大声,还吹了个口哨,胳膊肘下意识地碰了碰旁边的林一啸:“你看我就说老纪行吧!闷声干大事!”
林一啸被他撞得微微一晃,脸有点红,推了推眼镜,小声说:“陈老师,你……注意点形象。”
纪时泽这才站起身。
纪书漾立刻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颈窝里,眼泪蹭了他一脖子,闷闷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笑意:“纪时泽……你太狡猾了!还串通飞宇哥吓我!我还以为你……”
纪时泽紧紧回抱住他,大手安抚地拍着他的背,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低柔地在他耳边说:“对不起,吓到你了。不这样,怕你提前猜到。”
他顿了顿,补充道,“戒指喜欢吗?内圈刻了我们俩的名字缩写,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听诊器和一个天平。”
纪书漾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抬起左手,仔细看着无名指上那枚简洁的素圈,在灯光下转动着,果然在内圈看到了极精细的“JSY×JSZ”,以及两个微小的、象征他们职业的图案。
他破涕为笑,带着浓重的鼻音:“……纪医生,你什么时候这么浪漫了?还刻字……”
“跟林医生请教了一下,他说现在流行这样。”纪时泽面不改色地说,目光瞟了一眼旁边正被陈飞宇“勒令”不许再叫同志的林一啸。
“喂喂喂!老纪你别出卖我啊!”林一啸立刻抗议,脸更红了。
“哈哈哈!”陈飞宇一把搂住林一啸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林医生差点站不稳,“小林同志觉悟很高嘛!值得表扬!”
他凑近林一啸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悄悄”说:“回头也教教我?”
林一啸的耳朵瞬间红透,想挣脱又不敢太用力,只能小声嘟囔:“陈老师你……别闹!”
纪书漾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再看看眼前抱着自己、眼神温柔得不像话的纪时泽,心里被巨大的幸福和暖意填得满满的。
他踮起脚尖,也不管周围还有人了,直接吻上了纪时泽的唇。
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安心和汹涌的爱意。
纪时泽立刻回应,手臂收紧,加深了这个吻。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微喘,额头相抵。
“餐厅……还去吗?”纪书漾小声问,手指摩挲着纪时泽背后的衬衫。
“去。”纪时泽的声音也有些哑,他抬手,用指腹擦掉纪书漾眼角的泪痕,“位置订了,不去浪费。”
“那这些……”纪书漾指了指蛋糕和彩带。
“一会儿让飞宇他们收拾。”纪时泽说得理所当然,看向陈飞宇。
“靠!老纪你过河拆桥啊!”陈飞宇立刻叫起来,“我刚帮你演完戏!累心又累力的!”
“蛋糕给你和林医生留一半。”纪时泽抛出条件。
“成交!”陈飞宇立刻眉开眼笑,转头对林一啸说,“小林,听见没?有蛋糕吃!”
林一啸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谢谢时泽哥,书漾哥。”
纪书漾被纪时泽牵着手走出值班室,还能听到身后陈飞宇在大声“指挥”:“来来来,小林,帮我把这个彩带扫一下……诶对,那边还有一点……哎哟你笨手笨脚的,我来我来……”
走廊的灯光很亮。
纪书漾低头,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崭新的戒指,又抬头看向纪时泽线条利落的侧脸。
“哥。”
“嗯?”
“谈一辈子恋爱……会不会腻?”纪书漾故意问,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
纪时泽脚步没停,侧过头看他一眼,眼神深邃:“你觉得腻了?”
“怎么可能!”纪书漾立刻否认,把他哥的手抓得更紧,“我就是觉得……一辈子好像也不够长。”
纪时泽沉默了几秒,电梯门开了,他拉着纪书漾走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纪时泽按下地下车库的按钮,然后转过身,面对纪书漾。
他抬起两人交握的手,将戴着戒指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那枚素圈。
“那就谈很多很多辈子。”他的声音在密闭的电梯里显得格外低沉悦耳,带着郑重的承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归我管。你跑不掉了。”
纪书漾看着纪时泽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还有满满的爱意。他凑上去,再次吻住他。
电梯下行,数字跳动。
在这个小小的、只有他们的空间里,两个无名指上戴着同款素圈的男人安静地接吻,交换着无声的誓言和对未来无数个平凡日子的期许。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纪时泽自然地牵起纪书漾的手走出去。
“哥。”
“嗯?”
“我爱你。”
“……嗯,我也是。”
地下车库的光线有些昏暗,但两人紧扣的手,和指间那对简单的戒指,在昏暗中闪烁着坚定而温暖的光芒。
车子发动,驶向那家预定的餐厅,也驶向他们谈不完的、下一辈子的恋爱开端。
求婚的惊喜和那顿被推迟的晚餐之后,日子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轨道。
但有些东西又不一样了。
比如,纪书漾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铂金素圈,以及纪时泽手上那枚一模一样的。
它们成了日常的一部分,像呼吸一样自然,却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让两人心头泛起涟漪。
婚礼没有大操大办。
他们选了海边那间曾经留下过许多回忆的民宿,在一个海风温和的周末。
只请了最亲近的几个朋友:陈飞宇、林一啸、护士长张姐,还有纪书漾律所里的赵康年律师。
后院被布置得很简单。
白色的纱幔系在木栏杆上,随着海风轻轻飘动。
一张铺着米白色桌布的长桌上,放着朋友们带来的食物、水果和那个熟悉的、写着“Marry Us”的小蛋糕,护士长张姐的“杰作”。
没有司仪,没有繁琐的流程。
“我说老纪,小漾,”陈飞宇穿着件骚包的粉色衬衫,比两个主角还像新郎官,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点“专业人士”的感觉,“咳咳,今天呢,这个……这个仪式啊,由我,陈飞宇医生,兼你们俩的头号损友兼月老……呃,不是,是见证人!来主持一下哈!”
林一啸站在他旁边,穿着得体的浅蓝色衬衫,闻言忍不住扶了下眼镜,小声提醒:“陈老师,说重点。”
“哦哦,重点!”陈飞宇一拍脑门,“那个,纪时泽先生,纪书漾先生!你们俩,站近点!对,面对面!”
纪时泽和纪书漾穿着同款的白色亚麻衬衫和米色长裤,并肩站在朋友们面前。
海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阳光洒在两人紧握的手上,那两枚戒指靠在一起,闪着微光。
“老纪,你先说!”陈飞宇把“话筒”,就是一个卷起来的杂志递到纪时泽面前。
纪时泽看着纪书漾,眼神一如既往的专注和平静,只是耳根有些微红。
他握紧了纪书漾的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书漾。十年前,在医院太平间外,你抓住我的手,说‘哥,我只有你了’。那时候,我只知道,我得管你,管你吃饭,管你上学,管你……好好活下去。”
他顿了顿,看着纪书漾瞬间泛红的眼眶。
“后来,管着管着,就管了一辈子。”他嘴角微微上扬,一个极淡却温柔至极的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开始管你,是告诉你,纪书漾,我管你,管定了。以后,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你还愿意被我管,我就一直管下去。”
纪书漾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用力回握纪时泽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
“该你了该你了!”陈飞宇赶紧把“话筒”塞给纪书漾。
纪书漾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脸,看着纪时泽,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响亮:
“纪时泽!你听好了!十五岁那年我就赖上你了,这辈子你别想甩掉我!你管我吃饭穿衣睡觉,管我生病受伤闹脾气,管得比亲爹还宽!可我告诉你,我就乐意被你管!”
他往前凑了一步,几乎是贴着纪时泽的鼻尖,带着点凶狠的甜蜜:“以前你是我哥,现在你是我爱人,以后你就是我老头子!我纪书漾,也管定你了!管你按时吃饭,管你别老加班,管你……腰酸了得让我知道!”
最后一句带着点促狭,惹得旁边的朋友们都笑了起来,护士长张姐还抹了下眼角。
“说得好!”赵康年律师带头鼓掌。
“交换信物!交换信物!”陈飞宇嚷嚷着。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抬起左手。
纪书漾小心地取下纪时泽无名指上的那枚素圈,纪时泽也取下他的。
然后,在朋友们的注视下,他们郑重地将对方的戒指,重新戴回了彼此左手的无名指上。
戒指归位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落定。
纪书漾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又看看纪时泽手上的,咧嘴笑了:“哥,戴上了,这辈子真跑不了了。”
“嗯。”纪时泽应着,抬手用指腹擦掉他眼角残留的泪痕。
“亲一个!必须亲一个!”陈飞宇起哄得最起劲。
纪时泽没再犹豫,一手揽住纪书漾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像求婚那晚带着惊吓后的激烈,也不像平时私下里的缠绵,它郑重、温柔,充满了在日光与海风下、在朋友见证中宣告彼此归属的仪式感。
掌声和口哨声,主要来自陈飞宇哈,再次响起。
一吻结束,纪书漾还有点气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纪时泽。
纪时泽低声问:“饿了没?张姐她们准备了好多吃的。”
“饿!”纪书漾立刻点头。
大家围坐在长桌旁,分享着食物,聊着天,气氛轻松又温馨。
海风轻柔,阳光正好。
纪时泽看着身边笑得开怀的纪书漾,又看看那边打打闹闹的两人,端起手边的果汁,轻轻碰了碰纪书漾的杯子。
“哥,敬什么?”纪书漾笑着问。
“敬……”纪时泽看着他,眼神深邃,“敬我们的,也敬他们。”
纪书漾大笑,用力跟他碰杯:“好!敬管定了!干杯!”
婚礼后的日子,依旧流淌在柴米油盐的日常里。
某个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纪书漾缠在纪时泽身上,睡得正沉。
纪时泽的生物钟准时唤醒了他,他动了动被压麻的手臂。
“书漾,松手,该起了。”他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轻轻拍了拍纪书漾的背。
纪书漾不满地哼唧一声,非但没松,反而抱得更紧,脸在他颈窝蹭了蹭:“……再五分钟……哥……腰还有点酸……”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纪时泽无奈,知道这家伙又在耍赖兼撒娇:“你在上面……”
“我不管!”纪书漾闭着眼耍无赖,“反正酸!你得负责!”
纪时泽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给他揉腰,力道适中:“这样?”
“嗯……往下点……对,就是那儿……”纪书漾舒服得哼哼。
揉了好一会儿,纪时泽才问:“好点没?真该起了,冰箱空了,得去超市。”
纪书漾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一只眼:“那……亲一下才起。”
纪时泽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行了?”
纪书漾这才满意地松开手脚,慢腾腾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露出精瘦的腰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抓过纪时泽的手看了看,咧嘴一笑:“哥,戴了这么久,怎么还觉得这么好看?”
“嗯。”纪时泽应了一声,起身穿衣服。
超市里,周末的人流熙熙攘攘。
纪书漾推着购物车,纪时泽手里拿着清单,依旧是纪书漾龙飞凤舞的字迹。
“牛奶,鸡蛋,酱油……还有战略物资!”纪书漾指着清单末尾那个熟悉的暧昧符号,凑到纪时泽耳边压低声音笑,“库存又告急了吧纪医生?”
纪时泽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开一点:“知道了。先去拿牛奶。”
两人在货架间穿梭,配合默契。
纪书漾看到新出的薯片口味就往车里丢,纪时泽大部分时间会默默放回去,偶尔也会纵容地留下一包。
“哥,你看这小番茄多新鲜!买点?”纪书漾拿起一盒。
“嗯。”纪时泽点头,又拿起旁边一盒蓝莓,“这个也拿一盒,对眼睛好。”
“纪医生,你职业病又犯了!”纪书漾嘴上抱怨,还是把蓝莓放进了车里。
走到计生用品货架前,纪书漾故技重施,用手肘撞纪时泽:“哎,这次试试那个新牌子?包装挺酷。”
纪时泽目不斜视,精准地拿起纪书漾指的那个牌子,直接扔进车里,动作流畅自然,只是耳根依旧会诚实地泛红。
排队结账时,前面排着一对中年夫妇,似乎是邻居。
阿姨回头看到他们推车里满满当当的生活用品,还有那盒显眼的小盒子,眼神在他们俩和戒指上转了一圈,带着点探究和了然,笑着搭话:“哟,小纪和小纪,又一起采购啊?感情真好啊。”
纪书漾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自然地搂住纪时泽的胳膊,还把戴着戒指的手故意搭在推车扶手上:“是啊阿姨!我哥管我管得严,不跟着不行啊!”
纪时泽被他搂着,身体微僵,但还是礼貌地对邻居阿姨点了点头:“嗯。”
阿姨眼神更了然了,笑道:“挺好挺好,互相有个照应。不像我们家那口子,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
她丈夫在旁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走出超市,把大包小包塞进后备箱。
纪书漾系好安全带,侧头看着开车的纪时泽,夕阳的金光勾勒着他俊朗的侧脸。
“哥,刚才那阿姨,好像看出来了。”纪书漾说。
“嗯。”纪时泽目视前方,很平静。
“怕吗?”纪书漾问。
纪时泽沉默了几秒,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他转过头,看着纪书漾,眼神坚定:“戒指都戴着了,还怕什么?”
他抬手,很轻地碰了碰纪书漾无名指上的素圈,“管定了,就没什么好怕的。”
纪书漾反手握住纪时泽的手,十指紧扣,戒指硌着彼此的手指,带来一种踏实的触感。
“嗯,管定了。”他重复着,笑得像个吃到糖的孩子。
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
电台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纪书漾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城市灯火,又看看身边专注开车的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光滑的表面。
“哥。”
“嗯?”
“晚上吃糖醋排骨吧?好久没吃了。”
“好。”
“多放糖。”
“嗯。”
“还要那个……战略物资继续实践一下?”纪书漾凑近,声音带着诱惑。
“……先吃饭。”纪时泽目视前方,喉结却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嘿嘿……”纪书漾得逞地笑了,靠回椅背,手指继续玩着纪时泽的手指和那枚戒指。
红灯再次亮起。
纪时泽停下车,转头看向纪书漾。
纪书漾也正看着他,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和毫不掩饰的爱意。
“书漾。”
“嗯?”
“下辈子……”纪时泽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还想管你。”
纪书漾愣了一下,随即笑容在脸上绽开,比窗外的霓虹还要亮。
他凑过去,在纪时泽唇角飞快地亲了一下。
“行啊,纪时泽。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归你管。我等着。”
他们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法律的认可。
但他们有清晨的吻,有赖床的撒娇,有关于薯片的“抗争”和糖醋排骨的“妥协”,有共同的朋友和八卦,有一起要逛的超市,有无数个像今天这样平淡无奇却闪着微光的清晨。
还有无名指上,那对象征着“谈一辈子恋爱”的戒指。
纪书漾想,这就够了。
这就是他和纪时泽,最好的“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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