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端水守则

　　两人摔倒在石板路上，江澈被砸得脸色发白，笑得却很畅快：“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晏初慌张爬起来，去找手机，可手却抖得不成样子，怎么也解不了锁。

　　哪怕最近晏初茶饭不思瘦了很多，他也是个成年男人，这么砸一下肯定伤得不轻，晏初越想越怕：“江澈……阿澈，你撑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再坚持一下。”

　　“……没那么严重。”江澈咳了一下，“你别害怕。”

　　烟雾触发了消防系统，消防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赶到，物业留下来处理后续问题，晏初则带着江澈上了救护车。

　　各种扫描做了一遍，没什么大碍，但为了防止有隐匿性出血，大夫还是要求观察一晚。

　　晏初如释重负，对大夫连连道谢，等大夫离开，江澈才叫他：“阿晏，过来。”

　　晏初过去，又被江澈拉到床上：“怎么了，不舒服吗。”

　　江澈就笑，摊开手掌给他看：“你怎么把它带出来了。”

　　晏初定睛一看，是那条江澈定制的带着定位器的项链，被他从书房里翻出来，原本他攥在手里，但跳下来的时候松了手，他没顾得上，原来是被江澈捡了起来。

　　或许是最近各种迷信活动做多了，以至于他开始相信命运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他想如果跟他一起死在火里，那这个定位器也算他的陪葬，会绑在他的灵魂上，那样等江澈百年之后，只要愿意，就还能找到他。

　　这么想着，他道：“阿澈。”

　　“怎么了。”

　　晏初仰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最近总是想，如果我真的是你养的小狗就好了。”

　　“你都这样了还不忘记我仇，一定要在这种温情的时候翻旧账？”江澈匪夷所思地问，“而且你不也骂我畜生吗，咱俩半斤八两吧？”

　　“不是记仇。”晏初失笑：“我是想，如果我是一只小狗，那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可以帮我解决所有事，我只需要待在家里等你回来就好。”

　　江澈沉默下去，伸手把晏初抱进怀里：“现在也是一样的，阿晏，不要再想那些了。”

　　晏初没办法不想，但想了这么久，他也确实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以至于这段时间把自己折磨得很累很累，累到只想一了百了。

　　在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他又不想死了，也不想找什么解决办法，只想躲起来当一只鸵鸟，假装什么都不用面对。

　　交给江澈好了，晏初想，或许某一天他也会发现池晏的秘密，又或许他会移情池晏，无论怎么样都好，自己本来就不在池晏的任务里，那就让他们去解决吧。

　　只要池晏见不到自己，就可以专心攻略江澈了。

　　他推开江澈，仰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帮我带上吧。”

　　他说：“我会听话，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只要你们都平安，不会因为我出现意外。”

　　江澈蜷了下手指，“我当时只是生气，没想真的给你戴。”

　　晏初就笑：“我知道。”

　　但他还是道：“我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走了，是心甘情愿留下的，可是池晏心软，肯定不会不管我，你不要因为我生他的气，我也不想再见到他，如果他要来见我，你帮我拦住他。”

　　“这算是你的诚意吗。”

　　晏初迟疑了下，点头：“我见到他就会想起那天的事，你们两个都是我很重要的人，阿澈，你帮帮我吧。”

　　江澈垂眸，自嘲似的轻笑了下，“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

　　他抬手把那条项链为晏初戴上，咔哒一声轻响，锁扣咬得严丝合缝，没有钥匙就无法打开。

　　他说，“好。”

　　同城消防在各大平台科普水晶球会引发火灾的危险性，已经落灰的球被翻出来扔在阳台充当替罪羊，好在别墅的消防系统足够先进，最后只损失了一条窗帘。

　　但屋子被水淹了一通，暂时没法住人，池晏刷到同城推送的视频，问了病房要来探望，江澈便让晏初去另一处房产休息。

　　佣人保镖都不在，池晏来的又快，江澈来不及安排人，只能让晏初自己离开。

　　晏初不想跟池晏撞上，拿了江澈的手机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被江澈叫住：“阿晏。”

　　晏初停下：“怎么了？”

　　江澈笑笑：“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有那么一瞬间，晏初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点了下头：“不会，我就在家等你回来。”

　　江澈说了声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离开。

　　没过多久，池晏就风风火火跑进来：“你们两个怎么样？怎么突然着火了？”

　　“晏初没事，大夫让我观察一晚。”

　　池晏把一沓检查单看了又看，又去找大夫问了情况，确认只需要观察才稍微放了心。

　　他问：“晏初怎么不在？”

　　“回家了。”

　　池晏“哦”了一声，“那我去看看他。”

　　“他不方便。”

　　池晏置若罔闻：“这么大的事，总得确认一下平安吧，有气也让他忍着。”

　　见他要走，江澈索性道：“不用去了，我不想让你见他。”

　　池晏诧异回头：“你烧到脑子了？”

　　江澈：“……”

　　见他沉默，池晏上前用手贴了下他的额头：“又没发烧，说什么胡话呢。”

　　江澈：“……”

　　他忍了忍，把池晏的手拨开：“不是胡话，其实晏初早就不生气了，是我不想让你见他，也不想给你机会带他走。”

　　晏初爱钻牛角尖，喜欢感情用事，江澈甚至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保不准哪天晏初就会后悔，想跟池晏和好。

　　现在江澈要阻止两人见面，不能说是晏初不想见他，两人的关系本就岌岌可危，见不到面更容易出现问题，晏初又三番五次叮嘱不能告诉池晏他这段时间情绪不对。

　　晏初现在经不起刺激，江澈半点不敢赌池晏迁怒晏初的可能性，否则两人一旦见面，只怕晏初又要寻死觅活。

　　所以他只能尽力把影响降低到最小，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充当这个恶人。

　　他道：“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你接触晏初，我没告诉你吧，高二那年，我一直以为你喜欢他。”

　　池晏愣了两秒，气笑了：“你以为我喜欢他，他以为你喜欢我，你俩拿我当套用呢。”

　　这话过于粗俗，江澈被震得说不出话：“……”

　　“你们主角是真不拿npc当人看啊。”池晏朝他比了个中指，而后摔门而去，“你别住急诊了，你住精神科吧。”

　　池晏憋着气，架不住江澈严防死守，费了不少力气也没找到晏初的人，倒是别墅损毁不太严重，卧室换了床上用品和窗帘就能重新入住，没几天的功夫，晏初就回了那里。

　　他把车停在别墅门前，仗着地广人稀，拼命按着喇叭，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晏初在阳台上往外看，被噪音扰民的罪魁祸首惊得往后退了两步。

　　好在池晏还没丧心病狂到开车撞门，没一会儿，他就接到了江澈的电话。

　　江澈语气不善：“强闯民宅？”

　　池晏假笑：“非法拘禁？”

　　“那你去告我吧，看他会不会认。”

　　“你有病就去治。”

　　电话那头江澈沉默一瞬，随即冷然道：“池晏，你是我朋友，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再不回公司，我就只能让他承担后果了。”

　　池晏想起晏初手腕上的伤，暴躁地锤了下方向盘：“行，我这就回去，你给我等着。”

　　回去的结果就是，江澈的嘴角青了一块。

　　晏初拿着药小心翼翼地给他涂：“池晏打的？”

　　“是啊。”江澈轻描淡写地点头，“他见不到你，就只能朝我撒气了。”

　　晏初手抖了一下，棉签戳到淤青上，疼得江澈抽了口凉气：“怎么，觉得池晏打我打轻了？”

　　“没……”晏初手忙脚乱给他吹吹，“你没生他的气吧？”

　　“我是木头吗，被打都没反应的？”

　　看到晏初骤然难看下去的脸色，江澈立马改口，“开玩笑的，要生气也是他生气，谁让你记仇记那么久，我们两个闹惯了，这点伤不算什么。”

　　晏初依旧沉默，似乎并不相信，但又没办法解释，只能拉拉江澈的袖子：“你别生他的气，或者你让他来打我，我肯定不还手。”

　　眼看晏初又开始自我怀疑，人设往“灾星”上狂奔，江澈立刻道：“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朋友，不会计较这点事的，倒是你，真打算晾着他？”

　　晏初点头：“不见了吧，见了也麻烦，你让他做好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江澈总觉得两个阿晏好像有独属于他们的秘密，但晏初不肯说，他就不问。

　　晏初现在状态稳定，虽然还是不太配合，但至少愿意和心理医生说上几句。池晏和他道歉，没几天又开始纠结晏初的问题，继续重复跟他吵架，道歉，和解的流程，宛如精神分裂。

　　江澈总算相信了那句话，他们几个都有病。

　　一个人有病，那他是真的病了，但如果三个人都有病，那只能证明病的确诊方法不对。

　　没有大夫看病，病情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比如晏初从见到池晏就会噩梦连连，到现在也愿意隔着阳台远远看上一眼。

　　比如江澈总想着让晏初解开心结和池晏终归于好，到现在知道两人见面也会觉得烦。

　　比如池晏一开始还会象征性地给江澈道歉说自己只是太关心晏初，到现在装都懒得装，直接联合外人给他下套，非要让晏初出面。

　　从商务局回家，江澈喝酒喝得有些晕，一手揽着晏初的腰，一手把玩着晏初脖子上的项链，问：“想摘下来吗？”

　　晏初不明所以：“你想摘就摘，我都可以。”

　　江澈笑了下，换了个话题，问：“认识谢未九吗。”

　　晏初努力回忆：“同学吗？没什么印象了。”

　　“不是，他在国外长大的，今年刚回来。”

　　“那我怎么会认识。”

　　“他月底生日，叫你过去，我同意了。”

　　“……？？？”晏初，“不需要我同意吗？”

　　但转头一看，江澈闭着眼睛，靠着他的肩膀安静的睡着了。

　　临出发那天，晏初换上了礼服，对着落地镜整理衣服，忍不住地紧张：“阿澈，我可以不去吗。”

　　“谢君择的儿子，我还真不好拒绝。”江澈站在他身后，和镜子里的晏初对视，“你说他为什么点名要你去呢。”

　　晏初想不出答案。

　　他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也很久没见过池晏，上次离家出走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可一想到要出去，他就觉得恐惧，尤其江澈的语气，让他忍不住发抖。

　　他问，“是你安排的？”

　　江澈笑笑，手指勾出那条项链，像是抓住小狗的项圈，答非所问地道：“一会儿池晏来接你，你可别让我失望。”

　　晏初不知所措：“池晏？我不……”

　　“我知道你们见过。”江澈打断他，手指抚过他的脸颊，“当初不是说想当我的小狗吗，今晚可别帮着外人咬我一口。”

　　晏初无言以对，沉默着被送上池晏的车。

　　太久没见，再多的话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晏初坐在副驾驶上，抓着安全带，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你和江澈怎么样？”

　　“我和江澈？”池晏挑了下眉，“当然是很好了，不然他怎么会同意我把你带出来？”

　　江澈说他们两个关系很好，池晏也这么说，两人都默契地粉饰太平，绝口不提因为晏初带来的僵持。

　　池晏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引回到宴会的主人公身上：“知道谁的生日吗。”

　　“天瑞董事的少爷。”

　　“董事少爷还不值得你出面。”池晏故作高深，“带你去是因为他其实是你爹。”

　　晏初：“……你有病啊？”

　　池晏更正：“义父，恩同再造的义父。”

　　晏初：“你再扯淡我就跳车。”

　　“别，他是我朋友，是我要带你去的。”池晏老实了，又说，“如果哪天你找不到我，他会帮你的。”

　　晏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像机场那天吗？”

　　闻言，池晏没再说话。

　　他点了根烟，轻车熟路地吐出一个烟圈，车里只剩下导航播报的声音，窗外的香樟树不断倒退，把他们两个变成车水马龙里行色匆匆的其中一员。

　　直到到达目的地，他才重新开口，不知是在叫谁的名字，“不会的，阿晏，一切都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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