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雨晚晴

　　出了面馆，左其琛直接带季攸宁坐扶梯上了楼。

　　“你是想逛一下商场吗？”
　　“嗯。”

　　在一家服饰店门口止了步，左其琛拉过季攸宁走了进去。
　　季攸宁以为他要给家里人买礼物，便什么都没说，跟了进去。

　　直至走到围巾区域，左其琛才停了下来。
　　“有没有喜欢的，没有去别家店看看。”

　　季攸宁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说：“你要给我买围巾？”
　　左其琛随意瞄着眼前摆放整齐的围巾：“嗯，你最好每次出门都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摸了一下布料，又看了眼吊牌，微蹙了眉，好像有些不满意。
　　季攸宁在一旁也看到价格了，有些抗拒。
　　“那个……不用了吧。”

　　左其琛拉着季攸宁又离开了，打算换家店看看。
　　“你请我吃饭，我送你围巾，礼尚往来。”
　　“......”

　　难怪刚才不抢着买单，在这儿等着呢......

　　“那既然是给我买，”季攸宁拉住了还在往前走的左其琛，说道，“就让我自己挑呗。”
　　这左其琛当然没意见：“本就是让你挑自己喜欢的。”
　　“好。”

　　站在饰品店门口，左其琛有些反悔了。
　　“不是，这里面也有围巾卖？”
　　季攸宁笑着点头：“对啊。”

　　没有办法，最后左其琛还是顺了她，只不过除了围巾外，他还买了帽子和手套，给凑了个三件套。

　　.
　　室外又开始飘雪了。
　　还好，最近季攸宁随身带伞，这次两人不用一起淋雪了。

　　快到商场门口时，左其琛直接把刚买的围巾给季攸宁套上了。
　　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棒棒糖，哈密瓜味的。

　　季攸宁开心接过，仔细撕了糖衣后，她把围巾往下扒拉了些，将糖放进了嘴里。
　　依旧很甜。

　　左其琛又从季攸宁包里把伞拿出，这才带着她出了商场。
　　寒意瞬间侵袭，但两人刚吃完热腾腾的面，现在又靠得近，于是胃里暖，心里也暖，根本不在意。

　　“解释个事，明天大家一起聚餐，我会带个人过来，是个女生，她是和我同校的同学，美籍华人，帮过我一次忙，她知道我要回来，说也想回来看看，但她只有小时候在这边待过，现在不熟悉，就让我帮忙带带路，我们是今天下午下的飞机，我把她送进酒店后就暂时没管她了，所以明天我怎么都不能再不理她了，而且我也挺想让她见见你的。”

　　季攸宁抿着嘴里的糖，点了点头：“好啊，你把她带来就是了，没关系。”
　　左其琛突然微弯了腰，凑到她面前轻声道：“会不开心吗？”
　　季攸宁笑着推开了他：“我有那么小心眼吗，不会不开心的。”
　　“嗯。”

　　路过一家奶茶店，左其琛顿了片刻，还是继续往前走了。
　　“今天本想给你带杯奶茶的，但怕送到你手上已经冷了，就打算带着你去买，结果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那现在又有些晚了，就别喝了，怕你睡不着，明天再给你买吧。”
　　“嗯。”

　　一路走一路看，路灯排排，昏黄一片，温暖着这飘雪的冬夜。
　　偶有人擦肩而过，或许会回头看一眼两人，然后带着不同情绪收回视线，离去。
　　而两人皆不太在乎这些，随意聊着，只不过他们不像大多数重逢的人，似有数不尽的话语，也并不急切。

　　嘴里糖果已完全融化，徒留了一根棍儿。
　　季攸宁刚从口袋伸出手，那根棍儿却抢先一步被左其琛取走了。
　　“手放回口袋。”
　　“......”
　　半张脸又躲进围巾里，藏好了，她才无声弯了唇，闷闷地应了声：“好。”

　　难道还没习惯他的行为吗，在知道对方的心意后，似乎应该习惯。
　　可那软化的心和渐热的脸颊都在告诉季攸宁，她还没习惯。

　　“你住哪儿啊？”
　　“云锦，我那同学在万佳，不同酒店，但距离不远，她万一有事我好照应。”
　　“哦。”

　　时间已不早，到了校门口，季攸宁不让左其琛继续送了。
　　“你快回酒店休息，在飞机上应该都没睡好觉吧，今晚就早点睡，不然明天没精神。”
　　“我送你到宿舍。”
　　“不用，挺远的，你别来回走了。”
　　“可我要借用你的伞啊，难道你让我淋雪回去吗？”
　　“伞你拿去啊。”
　　“难道你认为我会让你淋雪回去？”
　　“我跑回去很快的啊。”
　　“你刚还说挺远的。”
　　“......”

　　.
　　回到宿舍，大家都在。
　　何菲菲发现了季攸宁脖子上的新围巾，笑道：“宁宁你今天去逛街了？怎么不叫我们呢。”
　　季攸宁迟疑片刻，还是没说完全：“就临时决定的，觉得天气太冷了，还是再买条围巾比较好。”
　　“对啊，需要就买嘛。”

　　吴晶是知道季攸宁和谁一起出去的，她也转头看了一眼，猜测围巾是不是那个男生买给季攸宁的。
　　不过她没多说，立刻又回了头，等着她游戏搭子上线。

　　陈如茗这时洗完脸回到了自己位子上，然后从她一堆化妆品中翻出一张面膜，坐下撕开了包装。

　　季攸宁看着陈如茗半晌，最终下了个决心，走了过去。

　　“如茗，化妆难学吗？”
　　“哈？”由于太过惊讶，陈如茗手一抖，面膜都敷歪了。

　　不止是陈如茗，何菲菲和吴晶也惊得又转了头。

　　何菲菲连递到一半的薯片都顾不上吃了，捏着那薯片就蹦了过去：“宁宁你想学化妆了？这么突然？”
　　吴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已经肯定那个男生就是季攸宁喜欢的人了。

　　看大家反应都这么大，季攸宁也不好意思了。
　　“...就是...迟早得学不是吗。”

　　陈如茗赶紧先把面膜扯扯好，起身把季攸宁摁在了她位子上，然后拿过镜子，和何菲菲一左一右围着她。
　　“宁宁你看看你的脸，除非你手残，不然怎么化才会丑啊，还有你这皮肤，简直绝了，真的，我觉得在你工作之前完全不需要化妆。”
　　“不过呢，”陈如茗直起身，“你要是想稍微点缀一下自己也是完全可以的，就是，那啥，你知道我化妆水平也一般，可能教不了你，你可以自己上网搜搜教程。”
　　“自己...搜教程？化妆也有教程？”
　　“有的啊。”
　　“......哦，我有时间看看吧。”

　　.
　　次日，雪停了，这对季攸宁来说是好事，否则她还得借伞。
　　和舍友们简单招呼后，她出门了。

　　萧慕阳和颜可灵距离最近，所以是最早到的，两人先去私房菜馆预定了位子，然后又去了不远处商场闲逛。

　　颜可灵大冬天的也不怕冷，还在啃着冰淇淋。
　　“言轩他是今天才到？那他来得及和我们聚吗？”
　　“嗯，已经下飞机了，他回酒店放了东西就来找我们。”
　　“那多累啊，要我坐这么久飞机就只想瘫着。”
　　“那不是我们难得聚这么齐嘛，他怎么也不能缺席啊。”
　　像是想到什么，颜可灵突然问道：“哎，他那女朋友有没有回来啊，也会跟着过来吗？”
　　“没有，她父母过去陪她了，没回来。”
　　“那就好。”女生小声嘀咕。

　　再走两步，颜可灵又突然兴奋，一只手拽住萧慕阳袖子直晃：“对了，你说昨天其琛和攸宁见面时没有很激动啊，激动得互相拥抱那种，然后眼泪直流，互诉衷肠，告诉对方他们有多想对方。”
　　萧慕阳任她晃着，哼笑一声：“你觉得可能吗，就他俩，可能憋了，还互相拥抱，还眼泪直流，还互诉衷肠，他们能牵牵手我都觉得是大尺度了。”
　　“......”颜可灵无法反驳。

　　又随便走了走，萧慕阳手机来了信息，他看一眼后叫住了颜可灵。
　　“其琛快到了，我们先去和他汇合吧，然后直接去馆子里等着，这商场也没什么好逛的。”
　　“哦。”

　　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下来的正是左其琛。
　　颜可灵刚带着笑脸走上前，却不想又有一个女生跟在左其琛身后下了车。
　　笑容瞬间凝固。

　　萧慕阳发现颜可灵没跟上，回过头看到她难看的角色，赶紧拉过她解释了。
　　“这是其琛同学，一起回来的，她不太熟悉国内，拜托其琛照顾一二，昨天其琛在群里打过招呼的，你还说欢迎呢。”

　　颜可灵脸更垮了。
　　“那我以为是男生啊，还是西方美男的那种，结果是个...她是中国人吗？反正是女的我就不爽，其琛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不是，哎呀你别多想啊。”

　　左其琛走近，发现颜可灵眼神犀利，还是解释了三两句：“她是我同学，中文名叫程静怡，英文名Anna，之前帮过我，所以我只是还人情，别的什么都没有。”

　　颜可灵半信半疑，看了一眼Anna，不是很友好。

　　Anna看得出颜可灵有些不满自己的出现，却还是主动出来伸了手：“你好，我是Anna。”

　　不得不说国外长大的人就是成熟得早，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和Anna的大波浪紧身裙还有那有些浓的妆容相比，颜可灵被衬得像是小学生，小白菜一颗。

　　虽然不情愿，但颜可灵也不能不顾左其琛的面子，伸出手快速回握了一下。
　　“我叫颜可灵。”

　　“不过，”Anna看向左其琛，有些委屈地问道，“其琛，我们只是同学吗？”
　　那模样甚像被渣了的可怜女人。

　　颜可灵眼睛瞬间瞪大了，她知道国外都比较放得开，所以也担心过左其琛出去会不会养成至少她不能接受的习惯，而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好像不无道理。

　　不过还没等颜可灵生气，就听左其琛淡漠回道：“不然呢？”
　　“我以为我们至少会是朋友的。”
　　“你用词错误，我们至多算朋友，却也没到至多的程度。”
　　不管Anna为何突然来这么一出，但左其琛显然不满她的举动，回答有些不留情面了。

　　萧慕阳看情况不太对，左右手拉过左其琛和颜可灵，然后对Anna说道：“外面太冷了，你看你穿得那么少，那大衣扛不了多少冻吧，我们先进去好了。”

　　Anna好似没被左其琛打击到，微笑着点了头。

　　看着Anna那妖娆的背影，颜可灵拉过左其琛，轻声说道：“我跟你说，我是绝对不会喜欢这个Anna的，但攸宁和我不一样，她表面肯定不会有任何不满或者不开心，所以你一定要多注意她的情绪，解决好这件事，如果让她因你而心绪不宁，我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左其琛没有反驳什么，他也看了一眼前面的女生，神色平静。
　　“放心吧，不出意外我不会和她有过多接触，至于攸宁，我昨天已经和她说过Anna会来了，如果她待会儿情绪不对，我会安抚她。”

　　听季攸宁已经知道这事，颜可灵放心了许多，对左其琛也没那么生气了。
　　“好吧，我还是相信你的。”

　　.
　　出了地铁，季攸宁按照导航朝目的地走去了。
　　学霸群里不停有消息跳出，她知道左其琛他们已经到了，除了段言轩，就差她和柳烟了。
　　虽然心里有些急，但地上还有积雪，她实在是走不快。

　　“叮咚。”
　　又来了消息，这次是左其琛。

　　7：到哪儿了
　　禾子：快了，还有五百米
　　7：位置共享，我来接你
　　禾子：不用了
　　禾子：你不是有同学过来吗，先陪她吧
　　7：没事，慕阳招待着呢
　　7：快

　　季攸宁拗不过他，还是打开了位置共享。

　　等看到季攸宁的身影，发现她围巾手套都戴了，左其琛才放了心。
　　几个大步走到她身边，他又伸出了手。
　　“地滑，你扶着我吧。”
　　“哦。”

　　“你就这么出来，你朋友真的不会介意吗？”
　　“我记得我只说了她是我同学吧。”
　　“嗯？人家帮了你，你没把她当朋友？”

　　左其琛无奈一笑：“老实说我和她真不熟，只是她......”
　　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他突然止了声。

　　他怕她多想。

　　“只是她什么？”
　　季攸宁拉住了左其琛，两人面对面，她仰头直视着他，微笑问道：“你话说一半是有什么顾虑吗，可你这样，我会更不安的。”

　　女生笑颜动人，左其琛微微攥紧了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
　　他真的想抚摸触碰那带着温热的白嫩脸颊，感受那唇角扬起的弧度......

　　“她朋友追了我一段时间，很执着，在一次推不掉的聚会上，她当众告白了，虽然我当场拒绝了，但在场其他人还在起哄，我很不爽，就直接走人了，后来Anna找到我，说她可以帮我说服她朋友放弃我，但我算是欠她一个人情，我那时的确被烦得狠了，就答应了。”

　　季攸宁了解了，点了点头。

　　“我没什么异性朋友的，不过你别多想，和你无关，只是我不太热衷于交朋友，而且有言轩在我身边也够了，其他就是学业上会有些沟通的同学，至于一些娱乐活动，若非必要，我基本不参加。”
　　“哦。”

　　左其琛又凑近季攸宁，笑着问：“还会不安吗？”

　　季攸宁往后撤了一步，绕过左其琛，往前大步走去了，声音也随之飞扬：“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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