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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只会败北!
逢河两岸早已被魔族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无数盏祈灯被轻轻放入河中,它们在夜色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是漂浮在水面上的点点星辰。
祈灯顺着逢河的水流,浩浩荡荡地朝西漂流,那景象如同一条流动的银河,照亮了整个魔域的夜空。
他们神情庄重,他们双手合十,他们口中轻声念着逝者的名讳,祈求亡魂的安宁。那些祈灯上,有的写着亲人的名字,有的则是朋友、爱人……
伏黯站在河岸的一侧,微微皱眉,眼中满是不屑。他冷哼一声,说道:“这些魔族,真是愚不可及。魔族不入轮回,死了便是灰飞烟灭,哪来的亡灵?”
封阳微微一笑,眼神却有些复杂:“或许吧,但你看这场景,倒也不失为一种慰藉。”他顿了顿,取出两盏祈灯,递给伏黯。
他接过祈灯,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封阳轻声说道:“既然来了,入乡随俗,不妨也放一盏吧。”
伏黯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接过祈灯,用手指在祈灯上写下字。
两人将祈灯放入河中。
没有好奇,他们对彼此灯上所写下的名字都心知肚明。
祈灯随着水流缓缓漂流。
赤苋和小河站在不远处,他们也各自放了一盏祈灯,但灯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赤苋说道:“我们虽无牵挂,但也愿这世间顺遂平安。”
小河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憧憬:“希望以后的日子好好的,希望这盏灯能带着我的愿望,去到那未知的彼岸。”
然而,末栀却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着那浩浩荡荡的祈灯漂流,眼神中满是冷漠。
“这种事,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灵魂?放这些灯又有什么用?”
还有堂堂战神和冥王,明明比谁都清楚民众飘渺虚无的举动,还学着他们的样子傻乎乎地放河灯,活了几万年的狠角色依旧如此感情用事…哼。
这样也好,他们越蠢,对付起来越省心。
封阳听到末栀的话,微微皱眉,但没有反驳。他将一盏灯送到她手里。
“你心里有惦念吗?”
她垂着眸子冷脸以待:“没有。”
“无牵无挂也好。”他说。
末栀反问道:“神君也有惦念的人?方才我见你与伏黯写下了名字,没想到你们这样的人物也有牵挂么?”
两个名字,一个叫“宿弦”,一个叫“司月”,末栀看到了。
她又问道:“她死了么?”
“也许…”
“怎么死的?”
“被我所累…”
末栀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变得刨根问底起来,她素来不关心什么生生死死,只关心自己活着。自己手里的亡魂数不胜数,但她觉得他们都该死,凡阻碍自己活命的都该死!
“那姑娘命真苦。”她说,“神君,你欠她的。”
她又想:有所惦念到底是什么感觉?
牵挂不就是累赘与软肋吗?怎么这么多人都需要这种无用的情绪?
祈灯越来越多,整条逢河都被照亮了,在夜色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仿佛是无数颗跳动的心脏,汇成一片星海,那景象震撼人心,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末栀突然感受到无比熟悉的气息,心中一惊,她趁封阳和伏黯不注意,身形一闪,偷偷遁入一片昏暗的角落。
一处废弃的庭院,荒草丛生,月光被高大的枯树遮挡,显得格外阴森。
枝枝盘桓在庭院中央,青鸟的双眸闪烁着焦急的光芒。她看到末栀出现,立刻飞扑过来,落在她的肩头,发出低低的鸣叫声,仿佛在诉说着担忧。
“枝枝,你来了。”末栀轻轻抚摸着枝枝的羽毛,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小青鸟用喙轻啄着她的手指,似乎在责怪她的不告而别。
“少主少主,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当时你遭阵法反噬受了伤,去哪里了呀?”枝枝的声音在末栀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责备和担忧,“你身上的寒毒已经压制不住了,离发作的日子没几天了!”
末栀心中一沉,她还记得上次寒毒发作时的痛苦,那种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的冰冷,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冻结。
她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也不想这样。”
枝枝叹了口气,清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迫:“少主必须赶快夺取混沌神剑,最好是杀了封阳神君,这样才能找城主换解药。否则,你撑不过这次寒毒发作。”
枝枝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语气从未像这样严厉:“少主!你的命还攥在城主手上,你不能因为一时的犹豫,就放弃自己的命!他们一点儿都不重要!”
没错!自己本来就是打算蛰伏在他们身边,找机会对付封阳神君,谁阻碍她就杀谁。
末栀心中一震,如梦初醒,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闭上眼睛,回想起寒毒发作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种几乎让人疯狂的感觉。
她不能再次经历那种痛苦,她不想死!
求生之举,牺牲一下异族的命又何妨?
“谁也不能妨碍我求生。”末栀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坚定而冷酷,“我会去夺那混沌神剑,不留情面。”
枝枝欣慰道:“少主,那个阵法,八门金锁阵!早已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待请君入瓮!”
“八门金锁阵…”
她点了点头,转身隐入黑暗。风声鹤唳,每一步都踏着决绝。从这一刻起,她将不再犹豫。
他们四个笑着对着她,招呼她过去。
“栀姐——你干嘛去了?快过来,我的祈灯漂得好远好远——!”
“小侍女,恩还没还完就想跑?不许哦~”
“末栀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那个药王谷?”
“末栀…”
青色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清晰,眼底藏着冷冽的光芒,被河灯的暖色掩盖。
夜幕低垂,药王谷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他们五人回到药王谷已有一日。
小河在谷中捡药,表现得格外勤奋,她手脚麻利,穿梭在草丛与药圃之间,仔细寻找着每一株有用的药材。
赤苋则在一旁默默照顾着小河,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或是帮她辨认一些不太熟悉的草药。
两小孩相处得十分融洽,自从多了这个妹妹,赤苋的嘴也没那么毒了。
隔日半夜,月色如水,洒在药王谷的每一个角落。
末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或许是这片药王谷的宁静让她的心更加敏感,最终,她决定起身,披上一件薄衫,悄悄走出房门。
谷中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却也清新宜人。
她沿着熟悉的小道,来到一处开阔的草地,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抬头仰望着满天繁星。
微风拂过,草丛沙沙作响,药草香气沁人心脾。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宁静的夜晚,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离寒毒发作又近了一日,若是还不能成功,下次河灯上指不定有自己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末栀感到身旁的草地微微一动,接着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侍女,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睁开眼睛,看到伏黯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身边,嬉笑着看着自己。
末栀一顿错愕,摇了摇头:“没什么,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伏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仰望星空。片刻后,他轻声说道:“这世上除了生死,别的都无关紧要。”
“是,除了生死,别的不值一提。所以你会理解我的吧…害你们也可以的…吧…”她想。
末栀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找了个别的话头开口了:“你贵为冥界之主,为何非要涉足魔界?”
“啊…”伏黯坦然道,“为寻一个寻不到的人。”
“谁有如此排面居然能使冥王亲自为其而来?”末栀问,“是灯上的名字,司月,对吗?”
“是,不是别人,是司月。”
“她死了么?”
“我也不知道…她有时会出现,万年了,也才回来过那么…一次。”
“那么任性?干脆别等了。”她劝道。
伏黯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我就喜欢等待的滋味儿,其实她并未要求我等她,我是自愿的。”
末栀懂了,“情”之一字最是伤人,蹉跎岁月,误人一生。
“情”究竟有什么好的?连冥王和神将双双折腰,作茧自缚,当真可笑!
不过细细想来,他们一个个的,权势滔天,未曾尝过冻馁饥患、忧思惊惧,未曾屈于人下,未曾苟延残喘,更别说为生存的机会斗争。
只有这种人才有心思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有朝一日当他们像自己这样苟活时,那些难忘的割舍不下的都不算事儿了。
风停了,草叶的沙沙声渐渐平息。
“末栀,想听故事么?”
“不想。”
“不想我也要讲。”
末栀故意捂着耳朵,把头别朝一边:“没有故事,只有你的往事吧!”
“哈…没错,就是我。”
“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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