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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晓晓接下了齐村一堆烂摊子。这里将来是港口辅助设施区域。像什么工人宿舍,食堂,港务办公室,洽谈业务等。
有些区域已经开始建设,靠近港口的库房区域,基本已经完工了。齐村分两期,一期是库区,二期是生活区。中间隔着一条河,河上架着桥。拆迁难度在二区。因为一区基本都是以前国有厂矿家属,觉悟较高。
二期是土生土长的渔民。和一些外出打工人员,本地小企业工人,在个体户打工的,或个体老板。说是老板其实就是做早点,蒸馒头什么的。渔民们不肯搬迁,去政府部门闹事。政府约谈企业代表。晓晓带着法务,办公室主任,拿着各种拆迁补偿材料,标准等文件。企业法人执照等各种资质。来到政府部门。
“您好我是新来的负责人,我叫范晓晓,应政府要求,来解决齐村拆迁问题。”晓晓来到办公大厅。询问工作人员。“你去四楼,左边走到头,401室。”工作人员温和地说,面带微笑。“好的谢谢。”三人来到四楼,一出楼梯口,就有一位年轻,戴眼镜的女子在一侧等候了。“您是范总吧?李主任等您多时了。”“不好意思,准备了一些资料,来得晚了一些,抱歉。”晓晓欠身,点头。
“您请。”对方没说什么,礼貌的一伸胳膊,微微欠身。几人紧走几步。来到门口。“踏踏踏。”女子一下是一下,轻轻一敲门。敲一下,顿一会儿,耳朵听听。
“请进。”一个严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晓晓一听,用右手捏了一下衣领,心口一紧,心说不好办啊!她清清嗓子。一梃腰杆。轻轻推开门。一欠身。目光一扫。见屋子是一个会议室模样。里面坐着几个人。晓晓向顶头那位一点头,进入屋内。“您是李主任吧?”门口女子背靠门,左手推开门,冲晓晓示意。
“你是?”“我是范晓晓隆德公司新法人,来处理齐村拆迁事宜。”“呕!请进。”对方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还是有些生硬。椭圆桌一侧坐的几人纷纷扭头,侧目,一脸不悦。“哼!”尽显各种鄙夷之态。晓晓稍有些尴尬。她坐在靠门这一侧。其余两位紧挨着她坐下。她冲李主任点头示意,然后向对面几位微笑点头。
几个人还是不理她。门口那位女子进来,“您的各种资质我需要用一下。”办公室主任从包里拿出来,把透明塑料文件袋,向对方面前轻轻一放。微笑点头。法人姓名,身份证一致。企业各种资质齐全,这是必须的。然后是各种税务手续。完税凭证。各种资料凭证查一个溜够。
办公室主任陪着这里跑,那里颠。“范晓晓是吧?”“对。”“这几位是拆迁户代表。”对方一一介绍。晓晓是依次冲每个人微笑点头,尽管很不自然。对方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他们是对你们的,拆迁款项不满,你们双方好好协商一下。”对方食指敲了敲桌子。
“我们的拆迁补偿,完全是符合政策的,该有的都有,而且补偿标准也是按市场标准。公示你们也都看见了。再这样无理取闹,就过分了。”法务先发制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先严厉的“保护”公司利益。
“什么是市场标准,什么是政策,别给我扯那个,”坐在最前面的人一拍桌子,扭身。旁边的人用手扽了扽他的衣角。意思是说话注意。“嗯!是这样目前标准肯定是变了。”他一边扽对方,一边挤眼示意。他语气温和且坚定。“是,您要再拖几年,行情更好。”晓晓清了清嗓子,心说这是哪门子的法务。句句呛肺管子。
法务一塌身,不言语了。“是这样,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如果合理我们会采纳。但是钱只有那么多。”晓晓坚定地说。表情却很温和。“俺们就是想多要钱,其他要求俺们没有。”第三个是位妇女四十多岁。“大姐,不我叫您一声阿姨。您想多要钱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要求有合理与不合理一说。”
“你不用讲那些大道理。俺们渔民几辈子以打鱼为生。你把俺们牵走,俺们没有手艺,肿么生活。”第四人直白地说,“嘚不嘚,你得给俺们考虑呀!”他虎头虎脑的,不愣着脑袋。头微低。弓着背。眼睛看着桌子。
“是这样,我们看看有什么合适你们的工作,给你们落实一下,您看行吗,保证您不比打鱼挣得少。”对方抬头看了看晓晓,有些疑惑。“我们还是要钱吧,那玩意实惠。”对方说。“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咱们可以写进合同里。”晓晓坚定地说。
“俺们不知道啥合不合同,你给钱就行。”那名妇女说,“那玩意实在。”“这样吧,我帮你们再协调一处,仍然能打鱼的地方。你看行吗?”晓晓想你们不是想打鱼吗,哪里都一样。“我们觉得补偿不合理。”头一个人大声说。“哪里不合理。我们给的符合本次政策,和市场趋势。”晓晓变得坚定起来。
“我觉得太少。”“那您说个数。”对方一说。晓晓都惊呆了。“您可以去打听打听,您说的这个数,有没有可能。如果您不搬,我们只好不拆这里了。家属区,办公区我们到其他地方租房子。”
“你们看,河对岸怎么没有一个人,像你们这样。”法务也来了底气。“他们都是什么人,说不定暗地里,拿了你们什么好处。”李主任清清嗓子。意思是说话注意。第二个人马上圆场。“大家别误会,他没别的意思。我们只是想,多争取些补偿。也好日后多分保障不是。”
“我看这事绝无可能。我还是那句话,补偿不会增加。如果有其他需求,你们可以提。像什么工作,住处都好说。其他的就免谈了。当然子女教育,我可以联系本市,最好的学校。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晓晓起身,“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可以直接,到***找我。我随时恭候。”晓晓说,“李主任给您添麻烦了。”晓晓深鞠一躬。“好说好说。”晓晓离开。
“你们也去吧。我个人感觉,人家很有诚意,你们,也不要只盯眼前,你们看以后的趋势,近海能打多少鱼,远海都是船东包船,那一条船顶你们多少条船。以后你们这种打鱼船,恐怕很难生存了。还不是给别人打工。依我看,你们倒不如,让她给你们找份工作,上个保险,解决子女教育。那不是很好的事。”
“李主任我们还是想多要些钱。”第二个人说。“短视,八几年物价多少,现在物价多少,钱是会贬值的。懂吗?”李主任用食指敲着桌子,“再说你们这是干嘛,聚众闹事。我都可以报警抓你们。再说了你们可以去打听,本市其他拆迁的地方,有没有人家给出的价格。”
“你们再闹,人家可以告你们,这不是敲诈勒索吗!再说人家最后不拆了,拍屁股走了。你看你们那里,都成什么样了。到时候还不是竹篮打水。回去好好想想吧。”
几个人离开。晚上发生了一件事。一渔民家的围墙发生剧烈爆炸。人在屋里,没敢出去。早晨出去一看,是被□□炸的。公安机关介入调查。晓晓他们被列入怀疑对象。几户人家更加坚定不肯搬走了。晓晓心说这是谁干的。她把所有人聚集起来,开会。问了一个溜够。也没人承认。她把事情汇报给干妈陆园,齐步欣,等人。陆园看向陆三爷。
“你看我干吗,以为是我干的。”陆三爷厉声说。“放心把,你老爸以前是这么干过,以后不会了。”“真不是您干的?”陆园还是忍不住问。“是,不是我。轻重我还是拎得清的。”陆园赶快打电话给刘子童。解释了这件事。目的是让刘子童放心,明里暗里表明态度,他们不会给刘子童找麻烦,这件事肯定不是老爷子干的。
大家陷入沉思。几人经过协商齐步欣来到阜通。他一到。先报案,要求缉拿凶手。还他们清白。然后她马上找到其中一户渔民。“来,请坐。”“你找我什么事?”“我是隆德公司股东,我叫齐步欣。”齐步欣把对方约进自己车里。“呕!”对方一惊。“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不过只你一户。其他人你想办法,让他们搬走。我就答应你的全部要求。如果不然,不好意思,这里我们就不拆了。”
“那你们也会损失不少吧。”对方冷笑到。“那也比你们要的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多要钱,然后再找地方,还继续打鱼。你们的心思我还是知道的。都是老江湖,别玩那一套。痛快点儿。答应不答应。”
“我要是不答应呢?”“你儿子之前撞过人,我都知道,”“你。”对方一惊。“而且你的鱼,是怎么回事,还用我说。”齐步欣“明目张胆”地威胁。“好,算你狠。我答应你。”
没过多久,几户人都搬走了。齐步欣也兑现了承诺。晓晓一脸佩服。警方发现了引爆□□的人,当警方冲进屋内,人已经死了。是被人一枪打中后脑勺。
线索自此断了。而晓晓他们的嫌疑也一直存在。对于公司的影响也未完全消除。不过从此再没有钉子户。齐步欣笑笑,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在齐步欣处理“拆迁”问题时。晓晓还要处理,“塔吊”事故。晓晓去看了被砸伤的工人。
“抱歉,我们一定会全力赔偿。抱歉。”晓晓见到照顾伤者的人,是一个一米六几,梳着马尾辫子,脸有些黑黑的,有两个酒窝的女人,头发黑里夹着一些白。“你赔我男人,赔我男人。赔我男人。”对方一下扑在晓晓怀里,用力捶打着她,哭泣着,双手扶着晓晓的腋下,慢慢向下滑,边滑边捶打她,最后堆在晓晓脚下。掩面嚎啕。
晓晓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几乎浑身缠着纱布。脖子上着颈托,一条腿打折牵引。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似乎只有眼角泛出的泪花,证明他还活着。晓晓离开病房。询问医生。“他到底怎么样了?”“嗯!不乐观,就算活着,以后也是植物人。费用蛮高的。”
法务把晓晓叫到没人的地方。“我看,还是,”他附在晓晓耳畔,低语了几句。“不,你说的什么话。不行。”晓晓态度坚决。“这样我们公司将,面临巨大支出。我看我们还是……”
“我同意。”齐步欣出现在两人面前。“我同意周律师意见。”晓晓愣愣地看着齐步欣,觉得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了。“周法务,你去办吧。”“好。”他看了晓晓一眼,叹口气,然后走出去。“非要如此吗?”晓晓眼含泪花。
“这样那个男人,也少受些罪,也许你觉得是残忍,但在我看来,大家都解脱,不好吗,而且那个女人拿着那些钱,也能再找个男人。”晓晓还是无法理解。甩袖子离开了。“我们能谈谈吗?”周律师找到对方的妻子。“你是?”“我是隆德公司法务,周在扬。我们出去谈,可以吗!” “好。”对方还有些扭捏,不知所措,她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整整衣角。然后随着对方走出病房。来到医院后院葡萄架,一处角落。女子边走边左右观察,不知害怕什么。她小心翼翼的。“大姐,我有个提议,不知是否当讲?”
“您,您说。”她有些羞涩,低头,微抬眼眉。“医生我想,跟您说过,”周律师头微垂,和蔼地说,“你男人恐怕,以后会成什么样子。”“嗯!”女人抿着嘴,用力点头。头低着快埋到胸口了。她用手指叠着衣角,向上卷,然后又展开。又卷起来,又展开。“我的提议是,咱们不治了,我们给您这个数,咱们私了。”
“这个数是多少?”对方问。“***”“真的?”女子瞪大眼睛,嘴张得大大的,然后咳嗽起来。“对,你以后还要生活,这样大家都解脱了。”“我舍不得我男人。”对方哭了。“那你就应该,替他着想,谁都不愿意出现这种情况,可已经出了就得面对现实。你说你舍不得,可以后日子还长,你也要工作,你孩子也要人照顾。老公也要人照顾。你会很累。你男人肯定也不希望你这么累。估计他也想早点解脱。”
“我,哦,公,嗯哼,婆,婆,那,那边怎么,怎么,么办?”对方声音有些颤抖。“你就说他没治好,走了,不就得了?把钱给他们一些。你看怎么样?”“嗯(四声)!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想想。”对方脑门上浸出点点汗珠。“好!想好了,告诉我。”对方向周律师这里一闯,抬头尴尬,苦笑,然后向后转,左脚向前,差点撞到葡萄架的水泥柱,然后双手一扶,弹开身体,顺着葡萄架,向病房一路疾驰。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人性。这件事也圆满落幕。晓晓开始怀疑是否自己真的适合做生意。齐步欣追究了安全负责人的责任,认为他没有很好的检查设备设施,甚至认为他有可能收受了谁的好处,故意破坏。
所以他把对方起诉至法院,以过失侵权为由。警方介入调查。晓晓也认为他做事太绝。那个时候豫阳才刚开始职工保险制服,很多企业是没有保险的。所以工人受伤,由公司与伤者家属协商赔偿。阜通是海滨城市。发展较早,但没有大的港口,所以经济并没比豫阳好太多,保险制度也不完善。
“怎么,觉得我做事太绝。”晓晓在海边堤坝扶着栏杆,远眺大海。晓晓没说话。“人性远不止你想像的那样。”齐步欣肚子也贴在栏杆上,小臂双双压着栏杆,身体前探,“就拿那个女人来说,是,她与老公伉俪情深,只是我们没说到痛处。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夫妻。”齐步欣语重心长。
“换个角度,大家都解脱了。”晓晓眼里噙着泪花。“也许你们说得对。”带着哭腔,一使劲抿嘴。上身向下弯,齐步欣赶紧去扶。“那个安全负责人,也不好说,公安机关调查正好能理清真像,假如他没做眛良心的事。我们也正好解除了对他的怀疑。还他清白,但至少他是有过失责任的。这次我们不追究,以后何以服众。
“我们也有不是吗?”晓晓正身注视齐步欣。“对,可我们已经赔偿了。是,你觉得我们应该养他,可我们是做企业的,做企业不可能没有风险,我们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齐步欣双手手腕向内,手指戳前胸。理直气壮。“那就不用管别人死活了。”晓晓泪水在在眼窝里打转。追问齐步欣。
“我,只是为她考虑,也为我们。”“那个男人呢,他,谁为他考虑了,谁问过他,要不要活,谁为他年迈的父母考虑了。也许他是家里的独子。”晓晓脚步前迈。逼的齐步欣一步步后退。“公司的责任,不能无限扩大,这样谁还会出钱做公司。”
“什么狗屁。”晓晓扭身离开。是那么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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