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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秋现世
沈书璟的思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从遥远的过去慢慢飘回了现实。
他站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客栈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格外清晰。
客栈的木梁上还悬挂着曾经熟悉的铜铃,每当此地风起,它们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沈书璟路过了江家,跟随着小厮的引领,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江寒的房间。
门缓缓打开,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沈书璟的目光被屋内那个熟悉的背影所吸引,他不禁愣住了。
江昉?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所有的回忆如潮水般涌现。
江寒的侧脸轮轮廓烛光下显得更加深邃,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沈书璟的到来。
沈书璟缓缓走近,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张熟悉的脸上。
他知道眼前的人不可能是江昉,可江寒的神态举止和当初的江昉简直一模一样,就像时间倒流,将那个早已不在的影子再次带到了他的面前。
江寒示意沈书璟坐下,沈书璟这才回过神来,轻声说了声谢谢,然后缓缓落座。
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既有老朋友重逢的喜悦,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最近怎么样?”沈书璟先开了口,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
“本想把我哥的墓迁回江家,可我父母死活不肯。”江寒声音温和,可提及已故的亲人,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忽视的痛楚。
沈书璟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背后隐藏着双生命格的事。
沈书璟从怀中掏出一叠泛着淡淡蓝光的传送符,递给江寒:“我多给你一些传送符,你想他了就回祁岳宗看看。”
江寒接过符纸,手指轻抚着那细腻的符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
“你和他真是越来越像了,刚才进来,我差点以为是江昉。”
江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任轻风拂过脸庞。
告别江寒,沈书璟背起剑匣,回了客栈。
走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之中,街道两旁的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但沈书璟的心思却飘得很远。
回到客栈,沈书璟将剑匣轻轻放在桌上,打开它,仔细擦拭着剑刃。
剑身反射着屋内昏黄的烛光,寒光凛冽。
沈书璟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剑匣的纹路,把断剑收进里面,重新背上它,打算回祁岳宗的弟子冢看看。
回了祁岳宗,魏寻竹叹气道:“自从那次重创,祁岳宗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魏寻竹说着,又不禁想起了陈寒惊。
陈寒惊重创祁岳宗后,祁岳宗元气大伤,弟子数量锐减,昔日的辉煌也如烟云般消散。
沈书璟望着魏寻竹,心中涌起一股共鸣。
他记得宗门鼎盛时期的景象,那时的祁岳宗,山门处总是有新弟子的欢声笑语,天门院落的训练场上剑光闪烁,院主们的课总是座无虚席。
而今,这些都已成往事。
来到弟子冢江昉的墓前,沈书璟从腰间取出一个酒葫芦,轻轻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
他将葫芦倾斜,清澈的酒液如同一条细流,缓缓地浇在冰冷的土地上。
沈书璟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泥土的气息,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了过去美好的时光。
“以前总能一眼认出来你们。”沈书璟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可我今天恍惚了,他的神态举止几乎同你一模一样,我差点以为,是你活过来了。”
来到萧沉语衣冠冢面前,沈书璟同样轻轻地将葫芦口倾斜。
清澈的酒液缓缓流出,如同泪水般无声地洒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萧沉师妹,若我当初没有将失忆的你带回祁岳宗,你是不是就不会被芜苑魔女侵占身体了。”
沈书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回忆起在萧沉阁为她庆生的那晚:“想当初在萧沉阁为你庆生,我们许下愿望,一个也没有实现。”
夜风拂过,沈书璟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萧沉那清脆的笑声,还有他们一起在祁岳宗度过的点点滴滴。
那些日子如同流水般从记忆中滑过,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他多么希望能再与挚友举杯,哪怕只是一次短暂的欢聚。
又来到唐酒灵墓前,沈书璟同样将酒葫芦里的酒浇在地上。
清冽的酒液在泥土上缓缓渗透,仿佛能听到唐酒灵那清脆的笑声,在风中轻轻回荡。
沈书璟轻轻叹息,心中充满了悔恨:“酒灵师妹,早知你会用焚天焰火符自焚,我说什么也不会给你。”沈书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哽咽。
他回想起那日的场景,唐酒灵手持符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火光冲天,那炽热的火焰不仅吞噬了唐酒灵的躯体,也灼伤了沈书璟的心。
“都怪我心软,若将你强留在祁岳宗,陪你及笄,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沈书璟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他责怪自己,为何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师弟师妹们。
沈书璟缓缓地坐在墓碑前,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笛,轻轻地吹奏起一曲哀婉的旋律。
笛声在弟子冢回荡,与风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
故事里有笑有泪,有喜有悲,有分离也有重逢。
可如今,只剩下沈书璟一人。
江邺和许淮谙的衣冠冢建在了一起。
弟子冢的风渐渐大了起来,沈书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再次将酒浇在衣冠冢前。
沈书璟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江邺那严肃的面容和许淮谙那开朗的笑,那些曾经并肩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沈书璟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掩不住眼底那抹难以言说的苦涩与无奈。
许淮谙那日的提问,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口,难以拔出。
离开的,都是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他们的离去,对沈书璟来说,就像是割舍了生命中的一部分,怎会不痛?
沈书璟缓步走到夏顷芫的墓前,周围的风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仿佛是夏顷芫在天之灵的轻声细语。
他轻轻地用手抚摸着那冰冷的石碑,指尖掠过刻着的字迹,似乎能感受到夏顷芫的温度:“娘,刚和朋友们说完话,我就来看你了。”
然后,沈书璟转向姜梧的衣冠冢,它就建在夏顷芫墓旁,仿佛是两位好友在另一个世界的相依相伴。
“姜城主。”沈书璟的声音充满敬意。
“姜桐带着往生城的子民,重建了新的往生城,你的梦想和期待,她都一一实现了。她没有辜负你的教诲,也没有忘记你的牺牲。”
沈书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只是,她一次也没来看过我。我知道她很忙,往生城新建,她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我还是想她了。”
沈书璟在夏顷芫墓前坐了许久,周围是沉寂的夜色和微弱的月光。
沈书璟闭上眼睛,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他的思绪却飘回了过去。
“娘,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沈书璟轻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墓地中回荡,却无人回应。
沈书璟摇了摇头,仿佛在努力摆脱那些缠绕在心头的沉重记忆。
他缓缓站起身来,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久门院落日日都有弟子打扫,青石板上没有一丝尘埃,每一处角落都透露着曾经的精心维护。
然而,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久门院落,如今却寂静得令人窒息,让沈书璟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的不适应。
沈书璟的目光不自觉地又看向了屋顶的方向,以往他总担心沈寂会从上面摔下来,每次看到他躺在屋顶上,沈书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如今,那个总是让师弟师妹们头疼的师父已经不在了。
沈书璟飞身上了屋顶,模仿着沈寂躺在以往他睡觉的地方。
“一点都不舒服,硌得慌。”沈书璟自言自语,手指在石板瓦上轻轻敲打,似乎在寻找沈寂留下的痕迹。
沈书璟拔开塞子,仰头喝了一口,那酒液如丝般顺滑地滑过喉咙,往常这甘甜的美酒,能让他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和忧愁。
但今夜,当那熟悉的香气在口中散开时,他却意外地尝到了苦涩,那苦味如此强烈,让他忍不住咳嗽。
沈书璟从屋顶上下来,显然有些身形不稳,踉跄了几步。
回想起在客栈做的那个怪梦,沈书璟只觉后背发凉。
回到房间,沈书璟很快入睡。
沈书璟的梦境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缓缓展开,带他进入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大殿的四壁镶嵌着无数颗璀璨的宝石,它们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殿堂。
高高的天花板上,绘有精致的云纹和飞天图案。
沈书璟踏着柔软的地毯,缓缓走向大殿的中央。
沈书璟目光穿过大殿的宽敞空间,他的脚步在华丽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沈书璟很快就注意到,大殿的尽头有一座巨大的宝座,宝座上坐着一位君王。
沈书璟的到来似乎打破了这大殿千年的沉寂,君王缓缓地睁开眼,那双眼睛似乎能洞察人心,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仿佛是时间的沙漏被轻轻翻转,历史的尘埃在这一刻静止。
君王的目光穿透了厚重的帷幕,直视着沈书璟,那双曾经阅尽沧桑的眼眸,如今却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来了?”
沈书璟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迈步向前,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自己的命运对抗:“你是谁,这又是哪?”
大殿的四周,永不熄灭的烛火摇曳生辉,将沈书璟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冰冷的石板上。
终于,沈书璟停在了君王的御座之前。
掀起帷幕,沈书璟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清澈,与君王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相遇。
君王低头不再看他,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闭目轻笑:“没礼貌。”声音虽轻,却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抱歉。”沈书璟低声说着,眼神却丝毫不畏,打量着眼前之人。
君王的眉头皱起,似乎不喜欢被人如此审视。
他微微侧身,避开了沈书璟的目光,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别看了。”
沈书璟并没有立即移开目光,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仿佛在解读君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想好了?”君王再次开口。
“想好什么?”
“成为秋。”
“为什么叫秋?”
“殿长定下的,秋只是一个代号。”君主揉了揉眉心,轻声呢喃:“可能他觉得好听吧。”
沈书璟想起了上次的梦:“殿长是上次那团黑气?”
“看来你运气不错,很少有秋能亲自见到殿长。”
“这里是空灵殿?”
“正是。”
沈书璟心中知晓了答案,仿佛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真相:“我所经历的事情,只是一个话本里的故事,而殿长,就是创造这个故事的人?”
“也可以这么理解,毕竟殿长既是主神,也是我顶头上司。”
“所以,他们都是假的,而我也是。”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君王起身,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白了,我们都给殿长打工的牛马。”
见沈书璟怔愣在原地,君王继续道:“如果没有他们,还会有其他人出现在你身边,让你经历相同的事情,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妥协,让你成为秋,成为猎魂者。”
“这就是所谓的认命?”
“是。”
殿长拍了拍沈书璟的肩:“他们都是为你而生,使命完成了,自然要消失。”
“你错了,没有谁为我而生,他们都是他们自己,他们的选择或许是定好的,但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是我,不是你,我会妥协,但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我要找到他们。”
君王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没说什么。
“凭什么你们三言两语就能决定别人的一生。”
“看来你还是不信。”
君王打了一响指,带沈书璟来到了夏顷芫和沈初刚结为道侣的时候。
沈书璟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那颗悬浮在空中的雨滴,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都停止了。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他愣在了原地,雨水仿佛被时间的魔法定格,静静地悬在空中,晶莹剔透,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沈书璟环顾四周,街道上的人们依旧匆匆忙忙,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奇异的现象。
夏顷芫和沈初肩并肩走着,他们共撑一把伞,伞面倾斜向夏顷芫,为她遮挡着天空中无休止的雨丝。
沈书璟望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然后突然间,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雨水再次从天而降,打湿了沈书璟的衣衫。
沈书璟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夏顷芫和沈初的面前。
夏顷芫疑惑地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陌生:“公子,我们认识吗?”她的声音轻轻飘来,如同远处的风铃,清脆而又遥远。
认识啊,怎么不算认识,沈书璟在心里默默回答。
沈初在一旁轻声催促:“顷芫,咱们该走了。”
夏顷芫点了点头,转身向沈书璟莞尔一笑:“公子,有缘再见。”
那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短暂,却在沈书璟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沈书璟站在雨中,目送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他们的轮廓在雨幕中彻底模糊。
他闭上眼睛,让雨水冲刷着脸庞,仿佛想洗去心中的那份苦涩和迷茫:“这不是梦,可为何我们只能在梦里相见?”
“你又怎知这是梦,万一你所经历的一切才是梦呢?”
“他们有血有肉有灵魂,不可能是梦。”
君王只轻笑着不说话,沈书璟又问道:“你是什么秋?”
“挽秋。”
“何解?”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好像一觉醒来就成了秋总管。”
“我想成为收魂者,重新找到他们。”
“给自己起个名字吧,想叫什么秋?”
沈书璟思索片刻,开口道:“祁秋。”
“好,我带你去见你的同事。”
沈书璟没听懂:“什么叫同事?”
挽秋叹了口气,慵懒的开口:“看来还有带你建立新的世界观。”
接着,挽秋拽起祁秋的手腕:“走吧,带你去看看殿长建立的世界们。”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回响。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卷,每一幅都描绘着一个不同的世界。
“殿长创造的是世界和人类,不是人类和人类。”
“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
沈书璟低头:“我还能再见到殿长吗?”
挽秋摇头:“估计不会了。”
“你能见到他吗?”
“看情况吧。”
挽秋带沈书璟建立了新的世界观,沈书璟为了找到唐酒灵他们,也甘愿成为了收魂者祁秋。
成为收魂者并非易事,沈书璟必须舍弃很多,包括他的情感、他的名字,甚至他的过去。
挽秋对沈书璟道:“等时间到了,你会在新的世界,与他们重新相遇。”
沈书璟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兴奋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冒险做准备。
然后,沈书璟转过身,不再回头,踏上了新的旅途。
沈书璟的背影消失在远方的迷雾中,挽秋站在原地,仿佛一座雕塑,静默无声。
就在这时,挽秋的身后缓缓走来一人,挽秋没有回头看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后的影子说:“他这样想很好,我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让他心甘情愿成为猎魂者。”
挽秋身后的影子渐渐凝实,化作了一位身披黑袍者——殿长。
殿长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殿长静静地听着挽秋的话,没有立刻回应,他的沉默如同深夜的湖水,深不可测。
就这样,殿长重新化作一团黑气,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挽秋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寂静。
第二日,张栖宸来打扫久门院落时,发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沈书璟。
张栖宸捡起地上的酒葫芦,放在桌上,走近床沿,叹了口气,替沈书璟掖好被角:“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忽的,张栖宸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他颤抖着把双指放在沈书璟灵脉处,却感受不到一丝生命的跳动。
“沈……沈师兄。”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沈书璟早就没了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张栖宸从怔愣中走出,被拉回现实。
他开始给沈书璟输送灵力,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却发现沈书璟灵丹已碎。
“自爆灵丹……怎么会这样……”
关于沈书璟的故事已经结束,而关于祁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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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恭喜你们,本次正文的旅程结束了,敬请期待甜甜的番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