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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相见知何日
石耀派遣的医士医术精湛,刘飓的伤恢复的不错,只是精神恹恹。
石耀告诉刘飓,近日魏清璃已经写好了诏书,要封顾简为贵妃,目前是被石耀暗中鼓动众朝臣,一个贵妃,不因在先皇丧期册封为由,暂时挡了下来。
靠石耀初登大宝的魏清璃不能与其大动干戈,只能忍着,等。
转眼间元辰快要到了,大魏宫中已经开始准备一应所用之物,珍惜食材如:熊掌、腥唇、猴脑等;并穿戴之物锦、绮、罗、绫、纨等,衣食住行样样所用之物皆需要大量储备。
石耀便借此往东宫送年货的时节,通过运作,安插了春杏和春桃并刘飓入东宫。
这日上午,刘飓一身护卫的装扮,春桃和春杏是两个奴仆,混在二三十个人中,顺利的进了东宫。
东宫原先就有石耀的耳目,进去后便带着三人避开众人前往了芷萱殿。
走到芷萱殿不远处时,远远看到内务大总管带着一个宫婢斜侧着走来,春桃和春杏吓得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刘飓也眉心紧锁,他不是怕这个总管,是怕被他发现后自己好不容易进来没能见到顾简便被绑了出去。
石耀的耳目是干惯了这种考验心里的险事的,又对东宫的各殿的布局用途,以及大大小小宫中婢女太监所住的房子掌握的清清楚楚。
紧急之时转过一座墙的拐角,便推开一处放着扎宫灯的屋子。屋子里放着几十个扎好的宫灯摞了两层,靠在墙边,还有七八个未扎好的散放在地上中央。
几个人刚进来没一会儿便听见内务大总管尖细的嗓子训斥,越来越近,“这年下里就是这样,人手紧张,只能仅着要紧的一样一样来,宫灯暂时还不用不是,暂且停一日能怎么的?就这样嚼舌根,搬弄是非……”
本来以为他边说边要走的,没想到就站在了屋子不远处,喋喋不休教训一个掌事宫婢,林林总总说了将近半个时辰。
最后好在两人没有进来看看宫灯做到什么程度。
正当耳目要打开门时却又听到一阵脚步声,两个宫婢,边走边说:“这到底是要咱们去哪里?不是说先不做宫灯了么?”
眼看就要过来了,寒冷的天气,春桃和春杏紧张地两手汗津津的,刘飓也已经打算将两个宫婢打晕。这时耳目向几人悄悄道:“你们先等着。”说完她打开门出去了。
听着那两个宫婢齐声道:“崔姑姑。”
耳目道:“怎么又回来了?”
“尹姑姑说有人嚼舌根又让我们回来了。”
“大总管发了话,还让你们回去,我刚看了看,宫灯做的不少了,先回去吧,仅要紧的做。”
“可是,我们怕尹姑姑骂。”
“……”耳目默了一息,“我与你们过去。”
说着她带着那两人走了,屋里的三个人只能先等着。
春桃和春杏大眼瞪小眼,气声道:“要等多久啊?”
“不知道,我们出去也不知道女郎君住在哪?只能等着。”
刘飓默着,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还不见耳目回来,刘飓将门微微打开了一个门缝,正看着院子里枯枝重重,突然听见一个婢女焦急的声音:“女郎君,奴婢肚子不适得去方便一下。”
“女郎君?”春杏低呼。屋内的三个人俱是双眸一震。
刘飓便又开大了些门缝,往声音所来之处窥视了一眼,当即一颗心“砰砰”活了起来。
正是顾简与浅画从屋子另一角走了过来,顾简一身白色披风,玉润的双颊在这清凛的冬季里更显得冰肌玉骨。
她微微含笑:“你去吧,我自己先转转,一会儿还去那颗梧桐树下找我。”
“嗯!”
浅画焦急地跑了。
顾简向放灯笼的屋子走来,越走越近,刘飓呼吸都变得急促,就在她路过门口时刘飓蓦地将门打开,顾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搂进了怀中,转进了屋子里。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顾简被抵在门上,惊得正要喊,就被刘飓用手捂上了嘴,“别喊!”他声音颤抖着,用气声央求。
春桃和春杏也都围了过来,都克制着自己的激动,压着声唤:“女郎君!”当即眼泪已经簌簌如豆落下。
“你真的没死,女郎君。”两人怕哭出声,便用手捂着嘴。
顾简惊恐地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春桃和春杏,还有眼前这个,前不久刚见过的、让自己紧张的那双迫人的眸子。
“……”须臾间,顾简心中的那份紧张,莫名淡去了些。
在三人脸上审视了两遍,“你们要做什么?”顾简从刘飓手心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阿芷,你认识他们两么,春桃和春杏?”来不及说别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让她与二春姐妹见面,试图唤起她的记忆。刘飓缓缓松开自己的手让开些位置,让顾简看着两人。
春桃和春杏像小鸡啄米似地猛力点头,“是是是,女郎君,我是春杏。”
“我是春桃。”
顾简左右看看,怔了一会儿,似在用力想着,最后摇摇头,“头疼。”她道。
二春抖着嘴角对视一眼,又抽噎。
刘飓有些绝望地阖目皱了一下眉。
谁都不记得……
下一秒他双手握上顾简的双肩,红着眼眶与她对视着,急迫地道:“阿芷,难道你半点不记得安平郡的事吗?侯府,清芷阁,还有我们的小院子?”
“……”顾简怔着。
刘飓的手又用了些力,微微晃了晃顾简,“阿芷,跟我走,我们回安平郡。侯爷,侯爷他还等着我把你带回去。”
“侯爷?”
“对,侯爷,你的父亲!”刘飓凛着眸凝视着顾简。
“……父亲?我没父亲了,我的父母亲都已经不在人世了……”顾简想着魏清璃与自己说过的话,又看看眼前的人,疑惑着低喃。
“魏清璃!”刘飓气得怒喝一声,“魏清璃他说的一切都是骗你的!”刘飓微晃着她的肩膀向她低吼,迫切地让她醒来。
看着刘飓有些怒意的眼睛,顾简又想到魏清璃在车上时说的:他总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图谋不轨。
她突然瞪向刘飓,预转身走了,逃离他,这个让自己总是心慌的男人。
“让我回去!”
刘飓看她根本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话,又要走,情急之下便用力按住,低头覆了上去。
“……”春桃和春杏忙退后一步转过身子。
顾简被突如其来的吻惊懵了,怔了几秒,便用力去推。力量悬殊根本不撼动不了他,预要喊人时,便又被他趁势而入,已经发不出音,继而身体潜在的记忆被唤醒,她恍惚了,任由着他索取。
安静的空间里,春杏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让人脸热。
须臾后,突然有一个宫灯没放稳掉了下来,本来不重的东西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发出的声音尤其大。
“当啷”一声,顾简一震,心一慌,狠狠地咬了一口。
刘飓感觉舌尖一阵剧痛,松开了她,呼吸急沉地看着同样呼吸微促的顾简。
顾简清亮水润的眼睛不知所措,看着他想哭。
“……”
刘飓心疼地抚上她的脸,柔声劝:“……跟我走,我们回安平郡,出去就动身!”
“……”顾简眨着眼,看着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摇头:“我……我只想和我的孩子与他的父皇在一起,劝你,劝你还是忘掉过去,忘掉我……不要再打扰我们了。”
“女郎君!”闻言春杏急切地唤了一声。
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的话?你爱的是九王爷啊!春杏趴在春桃肩头哽咽。
顾简的话像无数把刀插在了刘飓的心上,他瞬间耳鸣了,身后春杏的哭声愈渐模糊、遥远,脑子里空的仿佛进入了时空隧道。
沉默了良久,顾简扭动了一下身子,要转身开门,刘飓蓦地又回过神来,按住她。
“沈清芷!”他低吼了一声,双眸赤红,声音发哑道:“我就快要离开大魏了……这一世,行路艰难,车马很慢,这一分别,也许今生我们便是永别,更或者……世世不复相见!”
他蹙着眉凝着她,双眸已经湿润。
“呜……”春杏趴在春桃间上哭得更伤心,春桃也流着泪看着顾简。
“……”顾简与刘飓对视着,心慌得厉害,又怔了好半晌,终于动作迟缓地剥开他的手,又迟缓地转身,开门,走了……
门“咕吱”一声关上,刘飓双臂僵垂在半空,双眸空洞,眼睫微闪,随即一滴泪垂了下来,只一滴。
门外守候已久的耳目向内唤了一声:“趁着没人走吧。”
“……”
沉寂了良久,门开了,刘飓又恢复了那张孤冷的脸,傲骨嶙嶙,踏出门槛随着耳目去与众人汇合出了东宫。
……
顾简出来一直心神不宁地回到了芷萱殿。
刚进门不久浅画就跟了进来,一脸惊慌:“女郎君,你去哪里了?奴婢去那梧桐树下没看到女郎君,碰到崔姑姑才说女郎君回来了。”
“……我,随便转了转。”说着自己解披风上的绦带。
浅画忙去搭手。
突然铜炉里“砰”的一声,顾简被吓,身子一缩,木讷地看向浅画,“……现在几时了?”
浅画抱着披风转身走了两步,看了看角落的刻漏,又回来道:“女郎君,快午时了,歇歇吧。”
顾简堪堪颔首,神思游离地净了净手回了里室躺在榻上,浅画给搭了一层薄被后去了外面看着火炉。
闭着眼,魏清璃与自己说过的话和刘飓说的话轮番在脑子里回响。
一个说自己父母双亡,一个又说自己还有一个父亲在等着自己回去。
一个对自己那样温柔,一个对自己那样暴厉。
却都在说对方是在骗自己。
到底是谁在说谎?
阿芷,阿芷。两个人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一个温柔的,不急不躁;一个急迫的,带着怒意。
想得多了便又开始头疼,突然肚子里的孩子连着踢了几下。
放下思绪去安抚孩子,指腹轻轻地在肚子上拍着,一会儿渐渐迷糊了。
“阿芷!”
一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喊。
蓦地一下感觉自己从高处掉落,顾简惊醒了。睁开眼魏清璃坐在榻边。
“梦到什么了?”魏清璃笑着问。
她的胸口起伏了两下,缓缓道:“梦到……从山崖上掉了下来!”
“……”魏清璃伏在榻上的手,五指微微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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