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望长安

　　离开宴会厅后顾煊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自顾自躺在床上怔怔看着窗边挂的天鹅绒，也不知道疲累和饥渴。很久之后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塞巴斯蒂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是他。顾煊坐了起来，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才开口说：“进来吧。”

　　于是他看到塞巴斯蒂安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金盘的仆人。“放在这里吧。”他回头吩咐说，而后他坐在他身边，低声说：“是马戴奥斯说错了什么话吗？他很不安，想着如果你生气了他过来跟你道歉。”

　　“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顾煊轻声道，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托盘，问，“什么东西？”

　　“是蜂蜜水，加了点帮助解酒的果汁。”塞巴斯蒂安说，把杯子递给他，“喝了就睡了吧，不要太累了。”

　　顾煊轻轻点了点头，接过杯子，小口小口抿起来，塞巴斯蒂安也不走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顾煊喝完之后，忽然抬起头问：“北欧卫队是什么？”

　　“是巴西尔二世建立的一支皇家近卫军，成员基本上都是欧洲北部的维京人和罗斯人。”塞巴斯蒂安将杯子放了回去，“也叫瓦兰吉卫队，起初只负责皇宫的护卫，现在已经是外战的主力了。他们是很骁勇的重步兵，很擅长使用重兵器，因此军事贵族们也会选择将孩子送入卫队中历练，皇室对此也乐见其成，卫队里的外族人太多了，地位又太重要，需要罗马贵族增加影响。”

　　“所以你加入过他们。”顾煊低声说，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你什么时候加入的？”

　　“十五岁，待了两三年，后来也在跟他们合作。”塞巴斯蒂安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霾，感觉到顾煊在注视他，又很努力地维持着笑容，“你对北欧卫队感兴趣吗？马戴奥斯还跟我说他害怕你对我们很反感......”

　　“他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我怎么会反感他们？”顾煊打断他，塞巴斯蒂安神情稍微舒缓，顾煊的情绪却又重新绷紧了起来，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问，“我听马戴奥斯说，你们也曾经对抗过蒙古人？”

　　“对，他们劫掠了东部的省份，奥古斯都不会对此坐视不管。”塞巴斯蒂安点点头，“不过那时候我们是和皇家近卫骑兵一起出战的，你知道原因吗？”

　　“我知道。”顾煊点点头，骑兵与步兵配合的战术曾经也是他的拿手好戏，他紧接着又继续问，“那你们曾经在哪里遇到过他？什么时候？”

　　“这我怎么记得清？”塞巴斯蒂安苦笑，却还是很认真地回忆道，“是六年前，在亚美尼亚行省，卡斯皮海附近，我给你画一下。”

　　他找来一张纸，几笔画下了一副粗略的地图，但也足够顾煊看懂了，他也十分谙熟西域的地理。塞巴斯蒂安指向了地图的某处，沉声道：“就是这里，我们先是和占领亚美尼亚的蒙古人交战，起初很顺利，但蒙古人反应过来后应对起来也比较麻烦。我们需要补给，而他们可以尽情劫掠，因此速战速决是必然的选择。”

　　“你们怎么做的。”顾煊盯着那份地图，在脑海中模拟着塞巴斯蒂安口中的战况。

　　“向他们的要害进攻，用你们的说法，是‘擒贼先擒王’。”塞巴斯蒂安轻笑，他像是想到了快乐的回忆，整个人的神情都轻松愉悦起来，“他们的头领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他叫伊勒德，是号称‘众汗之汗’的那对兄弟中的弟弟，只要让他意识到了罗马的强大和对公民的重视，那他必然不敢继续招惹我们。我命令处决了所有曾手染鲜血的战俘，宣称‘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曾经奸/淫过女人的人则一律阉割，在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之前，我带着一支骑兵劫掠他们的营地。”

　　“你打败了他吗？”顾煊神情很紧张。

　　“当然，强盗被抢劫之后才知道羔羊的痛苦。”塞巴斯蒂安收起来笔，“他们慌忙骑上马逃走，根本来不及带走抢劫的财物和女人，之后我将财物分配给她们，安排她们回到家乡。但愿她们能摆脱这场噩梦吧......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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