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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梁
这边,雁岁枝坐马车匆匆赶到,下了马车到了府门,守备门房的见是雁岁枝,也没拦着将人引进府内。
雁岁枝只道了一句,来拜见魏公子,女娥直接朝内院引,四下宫女各自聚成团私言,显然魏氏即将大难临头的消息已然传开了。
穿过内院门,经过一处栽有花木石铺的庭院,房门紧闭,宫女上前叩了叩门。
“公子?雁家主前来拜访。”侍女唤道。
然而,门内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雁岁枝见叩了两遍,里边还没声音传出,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忙侧眸看了一眼隐心。
隐心会意,立刻上前,推了一下房门,发现房门竟从里面被门栓闩住了。
“小姐,门从里面闩住了。”隐心低声道。
雁岁枝脸色微变:“推开!”
隐心不再犹豫,运力于肩,猛地向房门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门栓断裂,房门洞开。
一推开房门,雁岁枝瞬间惊悚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房梁之上,赫然悬挂着一具男尸,正是魏景豫!
他口角残留着白沫,显然是服了剧毒,而后自缢身亡,身上......竟还穿着几日前那身大红喜服!
一旁家仆目睹此景,吓得魂飞魄散,悲嚎尖叫出声,整个人瘫软在地,仿佛被吓没了魂似的。
雁岁枝眸光微闪,看着魏公子身上还穿着的那一袭红色霞帔,不知不觉中竟然怔住了神,一股惨然心酸猛地涌上心头,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声音微颤,涩然道:“隐心,把魏公子放下来,看看是否还有气息?”
隐心点了点头,依言上前踩着凳子跃起割断了红绸,一把抱住了魏景豫下坠的身躯,将人放稳在床上后,隐心伸手在他脖间,探了探气息,随后又看了看眼睛,几步奔到雁岁枝的身前,摇了摇头,禀道:“饮毒已过半刻钟......气息已绝......没救了。”
雁岁枝微微侧过头,不忍再看床榻上面色惨白如蜡的年轻脸庞。
她的目光落在旁边桌案上,那一封墨迹未干的请罪书上,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几日前,见他还是身着红装,即将迎娶新娘的翩翩公子,今日再见却成一缕含恨的幽魂。
此情此景,让闻者岂能不心生感伤?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沉沉的悲悯与无力,道:“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说罢,她没有再多留一刻,而是转身出了内院,牢狱里是悲泣,房中亦是悲凄。
雁岁枝只静静地,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沉默地穿过一道道院门,径直走向府门口的马车。
直到进入马车,放下车帘,将外面的一切隔绝,雁岁枝才卸下了所有伪装,靠在车壁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她眼眸中,露着各种复杂的情绪,片刻后,她感觉隐心一直担忧地注视着自己,声音又轻又低,指着她的心口,问道:“小姐,你这里很痛吗?”
雁岁枝定定地看着她,唇角淡露一缕如暮风般和暖的微笑,随着一笑过后,整个人的眉角,很快又变回了往日那冷薄漠然的眼眸,幽深眸色,将所有温和都掩住了,好似刚才的情绪根本没存在过。
她拍了拍对方的发顶,淡声道:“一颗早已冰冷......死去的心,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我没有痛心,也没有难过,只是......回去吧。”
这几日,雁岁枝哪儿也没去,一直在自己府内休息,对于魏景豫之死,她的情绪,早已恢复了平静,她没有多余的空闲,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感伤情绪上,只一边在看着隐心做风筝,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强迫自己将纷乱的思绪整理好,重新聚焦于那些重要的事情上。
朝堂之上,风波并未因魏景豫的死而平息。
庆王与傅赐鸢连续数日加紧审讯秦家主,随后迅速查抄了秦府,将收集到的累累罪证与供词,当堂呈递至御前。听得魏清娓身为贵妃,竟敢行如此悖逆妄为之事,满朝文武皆惊骇震恐。皇贵妃虽听闻魏氏下狱,初时或有兔死狐悲之念,想过为其求情,但转念想到太子近来并无功绩,自身地位尚且不稳,哪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出面力保?
只得暗中动用力量,赶紧将自己与魏贵妃过往牵连的痕迹处理干净,只求魏贵妃咬紧牙关,不攀扯出更多秘辛,让太后抓不到把柄。
一位后宫贵妃,转瞬之间沦为阶下逆囚,所涉案件牵连甚广,桩桩件件都足以震动朝野。
后宫贵妃转瞬之间成为逆贼,所涉之大案诸多,无论如何也够令朝野震动了。庆王如此迅速地呈上案疏,就是为了跳过繁琐的三司会审,不给任何一方势力拼命力保魏贵妃的机会。陛下御览案疏,见案情条理清晰,罪证确凿充分,盛怒之下,果然亲自裁定了此案。
而在此之前,魏景豫听闻陛下有株连魏氏全族之意,曾抱着一线希望入宫面圣,想为魏氏亲族求得一线生机。岂料,陛下给出的条件,竟是让他去劝说魏贵妃认罪。
若魏贵妃不认,便只能用他自己的命,来换魏玉淳的生路。
一边是顽固疯狂毫无悔意的母亲,一边是自幼相依为命的妹妹......魏景豫在绝望与痛苦的交织中,最终选择了在府中饮毒酒,悬梁自尽,以这种决绝方式,履行了他作为儿子与兄长最后的责任,也彻底斩断了这错乱悲剧。
在这接二连三的家变下,即是心志再如何坚韧的人也扛不住,魏玉淳终究还是病倒了,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巨大创伤,身体也随之垮了下来。
魏玉淳难以承受,却还是强力支撑着在府内,给魏景豫摆棺送终,葬在了城外一处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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