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约定（快穿）

　　邬姉真心念蓦然一动，回首望向白塔——塔身高耸入云，洁白如月。但其实她已经离王城有一百多里之远了。
　　忽听前方策马声奔来，刺探敌情的侦察兵已经禀报道：“陛下，敌军已在可桑城市郊外扎营，正烧杀抢虐。”
　　“敌军数目约有多少？武器装备如何？领头的将军是谁？”
　　侦察兵一一答复。
　　陪同邬姉真一起的将军们纷纷皱起眉头，军情中气氛一时变得低落压抑。
　　这次领兵的将军是异教徒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费朗。在打仗方面，邬姉真这群人很难望其项背。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批敌人数目与之前侦查回来的数据不符，差了几乎三分之一。邬姉真怀疑，这三分之一的兵力已经轻装绕道直逼王城。
　　她们晚了一步。
　　要想返回保卫王城已不可能，这会导致不可估计的后果。邬姉真当即下令就地休整，然后把几位将军集合起来商讨下一步计划。
　　“各位将军，我打算到这里烧断桥梁，等敌军过河之时发动攻击。”邬姉真叙说着自己的计划，同时暗中观察着众将官的神情，心里叩敲着下一步计划。
　　“陛下，这个决策固然理智，但敌军可能已派其他兵力偷袭后方的王城，我们也只能稍微阻缓大军的脚步。”
　　邬姉真抬眸看向这位说话的将官，年轻矫健，而充满生命活力，似乎是谢利家族的贵族青年。
　　谢利提议道：“依臣之见，还是尽早赶回王城，王城的兵力虚弱，不足以抵挡大军。”
　　邬姉真笑了笑，反问：“那加上我们这支兵力，王城就能抵挡住攻势？”
　　此话说得毫不客气，令谢利表情一僵，神情落败。
　　邬姉真继续说道：“王城一开始就没想过依靠我们的兵力。不战而退，只会让外面的士兵以为我们怕了，败了。代价比起大战一场更高昂！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一往直前！”
　　似乎为邬姉真爆发的情绪渲染，十几名将官都不再说话，眼中闪烁着震惊和决绝。
　　他们无论是奴隶还是贵族的出身，无一不经历过阴谋算计和狡诈难题，因此深深地知道，这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已经迫近。
　　在结束会议后，邬姉真和众将官抓紧时间休息吃东西，便立刻上路往东。
　　前方已经发现了敌军分支的踪迹，燃烧的房屋残骸中，残破的尸体遍布，硝烟笼罩住落日黄昏，夕阳的光辉黯淡苍凉。
　　邬姉真视线扫略过这些尸体，发现死者多是女人和孩子，还有老弱病残，应该是附近的地下要塞被发现了，藏在其中的人被抓住残忍杀害。
　　现在敌军已经飞速逼近王城，她不敢想象，王城一旦攻破，多少无辜的人要为这场战争平白牺牲。
　　空气中涌动着血腥味和烧焦的恶臭，突然一个念头重重地袭击了脑海。邬姉真抓紧缰绳，瞳孔里闪烁着一丝大胆的光芒。
　　入夜，她们及时赶到目的地，并将埋伏设下。
　　天上星光晦暗，空气清冷，但山林间的蚊子却嗡嗡不断，令人心生烦恼。邬姉真和众将兵一起守在埋伏点，随之时间推移，心脏不由越发跳得沉重。
　　一名将官小声嘟囔道：“也许今晚敌军不会抵达。”
　　他离得近，说的话邬姉真听得很清楚，同时心里也在担忧这件事。
　　按照侦察兵传回来的消息，今晚敌军就会抵达河对岸，但费朗可能选择保险起见，等到明早上再渡河。这样的话，两军就不得不正面对峙。
　　邬姉真提前考虑到这一情况，早派人把桥梁损坏，打算为之后的对峙增添一点优势。
　　而且大部队也被她留在几里之外的扎营点，一是为了保全实力，二来是为她的私心，只有几千奴隶精兵随行。
　　夜色渐渐的深了，邬姉真逐渐生出一点困意，但身体套在沉重的胄甲中，像是夏天被关在火炉里。
　　困意稍纵即逝。
　　一边凝重地等待敌军动静，一边开始盘算日后的事，想到王城里的特科和艾拉德，她们都长大了各自走上自己的道路，唯有自己好像还在原地踏步。
　　这让她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她到底忘了什么事？
　　邬姉真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束焉巴了的矢车菊，目光微微触动。鹿无相曾经说，三年后便是这个世界的末日。
　　而末日已经降临，她感觉到了。不止是战争，是一颗颗疲惫迷茫的心。
　　她该要如何抉择？放弃王城，还是放弃王城外无辜的人？
　　无论选择哪者，都会造成无辜的牺牲，也都不会有光明的未来。社会的架子和身上的胄甲一样沉重，令人疲惫不堪。
　　风吹落了矢车菊残留的花瓣，邬姉真凝视花的残骸片刻，突然无情地丢下了那束已经衰亡的矢车菊。
　　既然衰亡无法避免无法解决，那就加速这一切进程。毁灭之后，或有新生。
　　她愿意做这一事的刽子手。
　　风声渐息，鸟雀的鸣声突然惊响，车马碾转的轰隆声从河对岸传来。
　　“准备，警戒！”
　　命令有条不紊地沿级传递。
　　河对岸已经亮起火光，一阵窸窣的动静过后，敌军似乎是要安寨扎营。
　　邬姉真心里早有预料，命令提前选好的一批精通水性的奴隶准备。
　　敌军刚扎营到一半，奴隶士兵们便三五一队趁着夜色，结船渡到河中央，放火箭偷袭。
　　河对岸一时火光连天。
　　负责夜间看守的将官没料到晚上会有偷袭被打得措手不及，一边忙着命士兵取水灭火，同时调度士兵反攻偷袭者，一边急着去找费朗。
　　费朗冷着脸色和通报的将官赶到挨近河边的营帐，抬眸扫向河对岸一眼。
　　夜色漆黑，什么也看不出来。
　　已方士兵已分作两队，一队放火箭反击偷袭的马萨人，一队则刚刚把火苗扑灭。
　　费朗下令道：“对方是想逼我们乘夜渡河，其中一定有阴谋。派守卫队守在河边警戒，等到天亮，便立刻渡水过河。”
　　邬姉真躲在树林里，看河对岸一阵骚乱过后，又恢复了安宁，便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但好在她没把全部鸡蛋放一个篮子里。
　　等到中夜刚过，她又下令，让先前那批奴隶士兵四五人结成一队乘船渡河，两人持着盾牌作为防御，另三人再放火箭骚扰。
　　眼看河对岸再次陷入骚乱，邬姉真这才欣慰一笑。
　　不过还没笑到最后，就见费朗命人将前头部队拔营撤后数百米，再命部队守在河岸，人数远比之前要多。
　　邬姉真气得暗暗咬牙。
　　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现在摆在邬姉真面前只有两个选择：撤退回到大本营，要么乘夜渡河攻击。
　　手下将官提议：“陛下，再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要么我们今晚就赌一把渡河攻击。”
　　“我们和费朗士兵的数量差距过大，渡河不划算。”邬姉真摇头，凝望着河对岸。
　　将官又说道：“那撤军回营地，明早乘他们渡河时狙击。”
　　邬姉真没吱声，这是最保险的法子，但仍是不合算。费朗对于弱者可没有怜悯之心。她必须得让费朗看到，和她作对没好处。
　　忽然，邬姉真闻到空气中若隐若现的矢车菊香味，电光火石般想到一个方法。便立即提灯写了一封书信，盖上印章，并附一件鹿无相送她的东西，着人渡河送过去。
　　看着奴隶背影远去，邬姉真暗暗捏紧了拳头，心脏扑通直跳。
　　这是一个赌注。

　　天亮了，晨曦穿透树林，洒落至埋伏了一整夜的人身上。
　　清新的空气有些肃冷。
　　河对岸响起富有节奏的号令，费朗正集结大军准备渡河。邬姉真凝神看了片刻，对方没有走河道上的桥梁，而是直接砍伐树木做筏子渡水。
　　“使者回来过吗？”邬姉真问了一句。
　　“没有。陛下。”
　　邬姉真没有露出失落的神情，而是镇静地部署作战方案。
　　成千上百只竹筏子从河对岸漂浮过来，将官一声令下，奴隶士兵们立刻搭弓射箭。火箭如落雨般纷纷砸中竹筏子，那些箭头抹过特殊的燃料遇水而不灭，很快火焰便迅速吞噬了竹筏子，敌军士兵们要么落水要么被火烧身。
　　然而费朗只是下令继续前进，惨叫声很快被宁静的河水吞没。
　　“费朗意图强攻渡河。”将官提醒道。
　　邬姉真说道：“我们的特殊箭矢还有多少？”
　　“三千七百多支。”
　　“那么按计划行事，引他们进入陷阱。”邬姉真吩咐完，即刻带着几名侍从匆匆撤回大部队扎营，让剩下的将官主持战局。
　　随着箭矢攻击出现漏洞，敌军的气焰开始生长，很快便有一只只竹筏登陆。
　　将官按照吩咐，命奴隶士兵一边迎敌一边按计划撤退。
　　而敌军士兵刚刚遭受了一通攻击，内心的憋屈正无处宣泄，看见马萨士兵落荒而逃，就像饿狼看到了肥兔子，抛下军规就追了上去。
　　费朗身为主将，为保证安全还待在大部队中后段，这会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乌合之众被人引诱追远了。
　　“可恶！”
　　作战中，有时候优势也正是劣势，费朗率领几十万大军渡河，几乎可以用人把河填满，可却被迫堵在了河道中。
　　河道表面平静，但实际水流湍急复杂，而且水位颇深，没办法光靠人力渡河。
　　邬姉真正是一个心细又狡诈的将领。
　　望着正结起火焰的对岸，费朗叹了口气，从筏子上下来，下令道：“停止渡河，收整部队！”
　　他打开使者昨夜送来的信件，信中正是表示合作意愿：邬姉真代表马萨王国愿意向米妮儿公国臣服，但需要得到异教徒公国的帮助，铲除长老会这个毒瘤。
　　费朗思索片刻，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同样用代表公王地位的物件作为信物。
　　“啊对了，这件信物是马萨王国神使的东西吧，上面还有灵力。难道不问世事的神使也开始昏头昏脑了？”费朗喃喃自语，充满了疑惑。
　　对他而言，用铁蹄打破马萨王国防御只是时间的事，但他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邬姉真的合作诚意正是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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