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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荒星的早晨，万物仍在沉睡，天边鱼肚泛白，朝霞渐渐透出云层，照射到熄灭的火堆，顺着上去，映射在闭着眼的两张脸上。
呈现出不同风格的俊美。
许青砚的脸部线条更锐利，带着成年男人的魅力和上位者的威严，可过于精致的眉眼又很好地中和了他过于强盛的气势，无端透出一丝柔和，远远看去就像睡美人。
许秋靠在许青砚的颈窝，半张脸都埋在里面，另半张脸被挤得微微鼓起来，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阴影，鼻子小巧，嘴唇红润，再配上头顶可爱的毛耳朵，少年气十足。
金黄的日光撒在两人脸上，如同一幅画卷。
但这静谧温馨的时刻没有维持多久，大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凌乱无序，踏得又重又急，尘沙飞扬。
乌泱泱的一群人造访了这个被宇宙遗忘的星球。
他们身着白金色的联邦军装，腰间的枪械在阳光下发亮，透露出无声的危险。
为首的军官看上去年纪不大，略显疲态的脸上表情严肃，细看还能看见眼中的一丝沮丧。
这已经是他们搜寻的不知道第多少个星球。
自从那天飞船爆炸，江肆月派来救援的副官便一直在寻找许青砚的下落。
又或者说，一直在寻找他的尸块的下落。
飞船相撞的威力太大，等到他们能靠近时，一些大的器件不知所踪，也许是坠落到了其他的星球，也许是炸成小块，太空中只剩一些残渣。
为了能更准确判断，他立即让检查部门派人来探查碎片中的物质，自己则在上报江肆月后带着人就近至远一处一处地筛查。
结果出来的很快，物质检测里面没有许青砚的DNA，只有几个在二十年前就已失踪的孩童的基因，以及蛇的鳞片和狼的毛发。
江肆月知道这个消息后沉默了很久，让他把蛇和狼的尸体尽量找全，火化后交给她，并且一定要继续寻找许青砚的下落。
副官这几天都没怎么闭眼，日日夜夜都奔波在新的星球。
可在宇宙中找人，如同大海里捞针，更何况许青砚生死未卜，是一个还是几块都不知道，接二连三的失败让他十分挫败，沮丧似潮水般将他淹没。
满目黄沙险些迷了他的眼，副官抬手揉了揉眉心，带着人继续走。
无论如何，总得寻到一点踪迹。
“报告！”
“讲。”
“前方发现了一摊血迹，混杂着动物的皮毛，还有一堆熄灭的火柴。”
副官心头一跳，心绪起伏不定，“快带路。”
其余人继续大面积搜索，他则带着一小队人跟在士兵后面，脚步越来越急促，尤其是看到山洞周围明显的人存在的痕迹后。
两处燃尽了的火堆，以及地上散落的骨头，都在告诉他们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副官大喜过望，快步走到山洞前，仔细观察周围的痕迹，沉声道，“把人都叫过来，以山洞为圆心向外扩散，重点是旁边的树林。”
“是！”
小队迅速分散，副官率先进入树林。
这里的树虽然不高大也不茂盛，不过藏下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副官找的很仔细，但又无法出声说明，毕竟有人的踪迹并不代表就是许青砚的踪迹，不能掉以轻心。
他脚下收着劲，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手里紧紧握着枪。
四周安静得不正常，只有自己脚下的细微声响，和远处传来的手下的人的脚步声。
副官轻轻呼出一口气，准备换一个方向继续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啸声。
他瞳孔皱缩，偏头躲过，身子还没转过来，手臂刚刚抬起，就被一股大力捏住手腕，对方用力一拧，手中的枪便移了位。
副官吃痛，捂着手腕没出声。
后脑勺被枪抵住的感觉明显，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向上举起来。
“转身。”
沙哑的男声在空荡的树林响起。
副官转过来，看清身后的人后神情骤变，满脸激动，“许少将，我终于找到你了！”
许青砚怔了一下，放下手，说，“抱歉。”
他认得他。
副官是江肆月的心腹，许青砚和他也见过几面，算是旧相识。
刚刚情况紧急，联邦七个军区的衣服相同，只有手臂的臂章有区别，他一时没看清制服上第四军区的标志，把他误以为是沈长荣的人。
副官摇头，眼眶微红，“您没事就好。”
这些天他总是在想，如果那天他能再谨慎一点，说不定许青砚他们就不会遭遇那场爆炸，也不会落入生死未卜的境地。
副官收拾好心情，微笑着说，“既然这样，您就跟我们回联邦吧，飞船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
这是谁？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许少将身边会冒出一个有一双兽耳的少年？还和少将这么亲密？扒在少将腿上的长条又是什么？还会动？
大脑一下宕机，副官木木地看着搂着许青砚的许秋。
许青砚还没来得及介绍，许秋就十分自然地开口，“你好，我叫许秋，是艳艳的伴侣。”
话音未落，他自己都愣住了，脱口而出的“艳艳”让他有些不解，明明自己从未这样叫过他，却说的如此顺口。
但副官比他更楞，神情呆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什么艳艳，什么伴侣，他怎么有些听不懂。
许青砚闻言也只是笑了下，冲他解释，“这是我爱人，年纪还小，性子活泼，还请多担待。”
“不不。”副官连忙摆手，死机的脑子终于转起来，“小先生和您很般配。”
他很有眼色地没提许秋的耳朵和尾巴，许青砚也没主动说，三人就这样出了树林。
在副官找到许青砚的第一时间就发了信号弹，此时分散在各处的士兵都聚集在山洞，昂首挺胸地等着许青砚出现。
虽然他们都是江肆月手下的兵，但对许青砚也十分敬重，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许青砚在战场上创下无数英雄事迹的原因。
所以即便如今许青砚被打入联邦对立面，他们也仍旧尊敬他。
在见到许青砚的那一瞬，他们的目光都变得无比热烈，灼热的眼神落在被称为联邦战神的人身上，即便不如以往精神勇武，也不减丝毫威信。
但下一秒这样的目光中就掺杂了和副官如出一辙的震惊。
不论是许秋不一样的装扮，还是和许青砚的亲密姿态，都足以让他们惊掉下巴。
不过良好的作风使得他们没有大声喧哗，惊讶都只表现在脸上。
许青砚站在前方，看着底下的战士们，他们都穿着联邦军装，风尘仆仆、夜以继日地奔赴在不同的星球，只是为了找他。
他没有说话，拉着许秋一起朝众人深深鞠躬。
于寂然无声中和副官一起走向飞船。
……
“是，人已经找到了，我这就去找许少将。”
“嗯，我知道，我们都听许少将的。”
“好。”
副官一边走一边和江肆月说，最终在一处房门前停下，敲了两下门。
“进。”
“许少将，长官找您。”
“嗯，谢谢。”
许青砚的光脑在爆炸中被损坏，新的光脑还没录入个人信息，暂时不方便使用。
他头发湿润，看样子是刚洗了澡，脸色还有些苍白，伤口刚被许秋包扎好。
许青砚接过通讯器，副官有眼力见地退出房间。
“怎么样，人没事吧？”江肆月的声音传过来，透出关怀。
“没事。”许青砚轻描淡写地带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郑重道谢，“谢谢你们。”
谢谢无条件的支持与帮助，谢谢无理由的信任和偏袒。
江肆月笑了一声，“和我们说这些干什么，大家都是一块长大的，谁又不清楚谁。”
“月姐，之前……我很抱歉。”
那时局势不清，他只能瞒着她。
江肆月知道他说的什么，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那个时候你也孤立无援，这样做是应该的，况且我也不算无辜，那时候我对他没有防备，终究被他钻了空子，说起来我还欠你一句道歉。”
许青砚皱眉，“你别这么说。”
这件事本来也不是江肆月的错。
“那就都不说。”江肆月翻过这篇，“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第七军区都是第一军的人，我和安格斯被困在首都星，赵眠也早就断了联系，你又被钉上联邦罪人的牌子……”
“总有办法的。”许青砚目光沉沉，“你不用担心我，也要照顾好自己。”
“你想做什么？”
江肆月太了解他，只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已经有了对策。
“不破不立，不战不休。”
江肆月明白了，没劝他，只说，“我会尽力配合。”
“嗯。”
江肆月那边传来一阵响动，两人不再寒暄，很快挂断通讯。
许青砚靠在沙发上，放空思绪，表情远不如他说话那般轻松。
石林死了，工厂毁了，沈长荣彻底掌管议院，第七军被全面监管，怎么看都难以翻身。
许青砚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不再细想。
他的视线转向浴室门，许秋在给他涂完药后就也进去洗澡了，刚开始还有水声，现下却十分安静。
里面的水似乎已经停了很久。
许青砚站起身，曲起手指敲敲门，“秋秋？”
没有回应。
许青砚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动静。
焦急染上眉梢，许青砚猛地推开门，浴室空荡荡的，没有人。
脚刚踏进去一步，便被一股大力推倒，脊背狠狠撞上地板，伤口再次崩裂，许青砚闷哼出声。
可这次没人给他轻呼。
许秋尖牙露出，瞳孔竖成一条线，尾巴缠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水滴落在脸上，许青砚呼吸变重，护在许秋腰间的手也越收越紧。
许秋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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