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不分家

　　短暂的活动结束，又回到了忙碌的高三冲刺。一百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满打满算也有三个多月，但看见教室黑板旁边的墙上倒数的日子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再一天天逐渐减少的时候，还是让大部分人看得心里发慌。

　　生活一天天在过，学习也就不敢停止。回忆起来还真说不清，那个时候到底是时间在赶着人向前跑，还是人在拽住不断流逝的时间往前爬。

　　或许都有，但他们当时能做的，不过只是把握好当下的时间，完成好一个又一个的复习任务。

　　时间眨眼而过，很快就又要到周历生日，不过当事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也没打算过，甚至说出了“现在学习更重要”这种话，让陈朝慷慨激昂地直言陌生，又转念一想起最近大大小小的考试他和宋语各科都名列前茅的成绩，讪讪地闭了嘴。

　　高三实在痛苦又煎熬，哪怕是在全国重点高中的他们也不例外。有同学在一次考试前问了句，“咱们来赌这次第一是周历还是宋语”，瞬间吸引了大帮人聚集过去。

　　“赌注是什么？”

　　“一个月宵夜，怎么样？”

　　天知道苦叽叽的高三学生天天大量用脑有多容易饿，有时候为了赶时间吃饭都是随便扒拉几口吃完就回教室抓紧时间学习，下了晚自习才敢稍微放松一下奖励自己吃点夜宵。

　　想到校外一溜过去的小摊，商业街各式各样的店面，周围一圈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来，赌！”

　　“我赌宋语！”

　　“那我赌周历！”

　　周历本人当时还挤进去看了个热闹，听同学讲解完后他也来了兴趣，“当事人能不能也参与？”

　　发起人摆摆手，“不行不行，万一你为了赢故意控分怎么办。”

　　周历失笑道：“我哪有那么厉害，真有那么厉害你们也不用赌了。”

　　想想也是，发起人稍稍松动，“那你要赌谁？”

　　周历理所应当般地说：“我当然赌宋语啊。”

　　周围爆发出一股叫衰声，发起的女生立马赶人送客。宋语当时抱了一堆卷子回来，发完后听陈朝说了这件事，问同样刚发完卷子的周历：“为什么赌我？”

　　“嗯？”周历差点没反应过来，随手整理好刚发下的卷子，佯装一本正经地说，“从概率上来看，你的赢面确实更大，是笔稳赚不亏的买卖。”

　　宋语狭长的眼睛稍稍眯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赌我，你赢了就能得到赌注，输了你就可以是第一名，确实稳赚不亏。”

　　周历压根没想这么多，差点就要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他从桌下拉住宋语的手，委屈道：“冤枉啊……”

　　宋语双眼含笑，用眼神反问他：是吗？

　　“宋语大人，”周历晃晃他的手，不知道哪来的戏瘾又犯了，“天地可鉴臣子之心啊，我如此单纯质朴之人怎么想得到您那么多，您要相信我为我做主啊！”

　　宋语再次笑出声，正了正神色，“饶你一马。”

　　周历立马拱手谄媚：“谢大人恩典。”

　　……

　　回到周历生日，宋语忽然想起，转过身问他：“我送你的鞋你是不是都没穿过？”

　　“没有啊，我穿过啊。”周历说。

　　宋语狐疑，“什么时候？”

　　“在宿舍的时候。”

　　宋语：“……在宿舍穿球鞋？”

　　“我舍不得穿出去嘛。”周历写完最后一行字，拉椅子过去搓了搓他的手。

　　宋语无奈，“鞋子买来就是要穿的，那是不是以后我送你什么你都不会用。”

　　“不是，”周历说，“我明天就穿！”

　　周历这就说到做到，第二天就穿上了。放了差不多一年，鞋子依旧崭新得像刚买一样，出宿舍时还被陆远打趣：“哟，终于舍得把你的宝贝鞋穿出去了。”

　　周历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们家宋语想看我穿，你懂什么。”

　　陆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双鞋价格不菲，哪怕是过了一年市价也依旧可观，去教室路上一些朋友认出来了还特地跟他多聊几句，周历面上不改，淡定道：“嗯对，我去年生日我同桌送我的。”

　　“我草，你同桌什么少爷啊，”他高一同学说，“不过去年送的你怎么现在才看见你穿？你怎么不说是今年生日送的。”

　　陆远在旁边嗤笑一声，周历给了他一肘子，磕磕绊绊道：“少管……”

　　周历走到座位时，宋语还在为他的生日礼物发愁。

　　毕竟周历给他的生日礼物实在是太过“奢侈”，虽然现在还在高考备考期间，但他也不想让周历的生日就这样草草度过。

　　周历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想什么呢？”

　　“没，”宋语回神，看见他真穿了自己送的鞋，“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我也觉得，”周历笑嘻嘻拿出各科复习资料，“你眼光真好。”

　　下周就是周历生日，宋语挤出时间在网上搜搜找找，甚至花了半休的一天时间去商场逛了一圈，依旧毫无头绪。

　　他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犹豫半晌，还是咬着牙找到电话后拨了过去。

　　对方声音明显透着意外，“喂？”

　　宋语清了清嗓子，“江哥，你好。”

　　聪明人打交道就是非常直截了当，电话那头的江逾白甚至带上了些打趣的意味，“周历要生日了，你不知道送他什么，所以打电话来问我？”

　　虽然的确如此，但宋语还是愣了一下，“是。”

　　江逾白随口道：“送戒指吧。”

　　宋语被呛了下，沉默几秒，“有点早了吧。”

　　“也是，毕竟你们还没毕业，”江逾白说，“那你投其所好不就行了。”

　　宋语想了想，试探着问：“考古工具？”

　　这回轮到江逾白被呛，“虽然也是他喜欢的没错，但是，他最喜欢的是你啊！”

　　宋语脸颊稍热，“那我，能送他什么？”

　　江逾白停顿了一下，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恍惚中想起了高中的宋郁青。于是他轻轻笑起来，说：“你的全部，你的真心。”

　　电话挂断后，宋语有些怅然。

　　如果是送作为朋友身份的周历，他大可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

　　但现在的周历是他的恋人。
　　是他想要携手一生的恋人。

　　戒指还是太早，宋语上网做了些攻略，先下单了一套考古工具，又在思虑还要再加些什么。

　　手机震了好几下，信息一条一条不间断地弹出来，全都来自他置顶的那个人。

　　宋语灵光一闪，回好信息后往外走，在备忘录上敲下计划。

　　一周转眼而过，周历生日那天是周六，下午要进行小科目测试，不过好在星期六晚上不用上晚自习。

　　两人提前了一些写完，历政地三科连着考得人手都写得发痛发酸。宋语按了按骨节，拿出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写好递过去。

　　周历正转着笔检查，接过后仔细看。

　　[放学我先走，准备好再联系你。]

　　知道宋语要给自己准备惊喜，周历嘴角扬起，回了个好。

　　交了卷子后，宋语背起书包就准备往外跑，周历恋恋不舍地跟他说拜拜，宋语留下一句“待会见”就扬长而去。

　　宋语难得走这么早，还是一个人走的，前排往后靠着周历桌上堆起的练习休息的陈朝都忍不住奇怪，“语哥今天居然走这么早，你们不一起吗？”

　　周历根本憋不住得瑟，“他要去给我准备生日惊喜。”

　　“哦。”陈朝淡淡应了声，坐直身体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他们几乎每天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这会儿忽然分开了一下周历还很不适应。经历完累人的考试，班上同学大都回家回宿舍休息，偌大的教室就剩下他一人。

　　周历无所事事地拿出练习册出来刷题打发时间，批改的间隙时不时给宋语发几条信息，对面总是隔很久才回。

　　周历叹了声气，刚才三科考试写得手酸，他干脆拿出提纲开始背。

　　等到快天黑，宋语才给他发了个位置。

　　YU：【过来吧。】

　　位置正是叶安给他留下的那处房子。

　　周历愣了一下，把复习资料一股脑塞进书包，拿起校服外套一边打车一边往外走。

　　路上，周历藏不住一颗疯狂跳动的心，期待又焦躁地搓着大腿，被堵在半路时连平常没有抖腿习惯的他都跟踩了缝纫机一样。

　　好不容易到达，周历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小跑进小区，乘坐电梯上楼。

　　等走到房子前，周历缓了缓呼吸，才按下电子锁，听解锁成功的音效响完后才开门进去。

　　室内灯光冷暖调到了适宜的色调，衬得整间房子都温馨起来。走过玄关，入目的是客厅沙发茶几和巨大的电视，茶几上随意摆着纸巾盒、有线耳机和两个一模一样的玻璃杯，都是寒假期间他们一起生活时留下的痕迹。

　　客厅后是大片落地窗，窗外夜色渐深，可以眺望到商场的繁华夜景。玻璃折射外面的灯光，变成细小的光斑落在眼中。

　　周历恍惚了一下，屋内静得出奇，没看见宋语，于是他抬高声音叫了一声：“阿语？”

　　宋语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从后面抱住他，把毫无防备的他撞得往前踉跄几步。

　　三月底在室内已经可以不用穿外套，他们身上都只穿着件短袖，隔着单薄的衣服拥抱时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的骨骼。

　　周历笑着转身把他抱进怀里，低下头埋在他颈侧，熟悉的气味灌满鼻腔的感觉让他安心，宋语钻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说了句：“欢迎回家。”

　　周历愣住，偏头吻他发顶，“都忙什么了？”

　　宋语从他怀中挣脱，抓住他的手，“跟我来。”

　　周历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看这方向是去餐桌。

　　他视力很好，没等走近就将面前的情景尽收眼中。

　　餐桌后的墙上挂上了“Happy Birthday to 周历”的挂饰，旁边粘着几个彩色气球。很老式的布置，周历却在那一秒瞬间红了眼睛。

　　他有些不可置信，“这是？”

　　宋语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轻声道：“是你小时候过生日，你父母给你布置的，你还记得吗？”

　　周历有些哽咽，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目光移到给他准备这一切的人身上，“我记得……”

　　“江逾白那里只有你八岁那年的照片，就只好按照这一年布置了，”宋语有些忐忑，“其实我很怕你会触景伤情，但是……我还是想把你小时候过生日的场景还原。”

　　宋语牵着他的手往前走，隔着朦胧模糊的泪，周历看清了桌上的菜，炸鸡翅、炖牛腩、干锅羊肉、土豆炖排骨……都是他爱吃的、叶安擅长做的，一道道教给他做过的菜。
　　往旁边看，就连蛋糕，也都是复制的他八岁生日的那次蛋糕样式，丝毫不差。

　　周历伸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吸吸鼻子，问：“都是你做的吗？”

　　宋语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我第一次做，没时间练习，不过应该能吃……”

　　周历心里漫上大股复杂情绪，千言万语说不尽，他伸手将宋语紧紧抱在怀里，泪水滴在他颈边，周历在他耳边真挚道：“谢谢你，阿语。”
　　“谢谢你，我爱你。”

　　周历不是不知道爱这个字有何等的重量，他也不是不知道，尚且年少的他一无所有，没办法给予宋语多么伟大的承诺。

　　可是他就是想告诉他“我爱你”，他就是想让他知道，你是被人爱着的。

　　简直像个幼稚又偏执的孩子，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想要昭告天下。

　　宋语抬手拍拍他的肩，轻声回答：“不客气……”
　　他迟疑了一会儿，小声说：“我也爱你……”

　　周历笑出声，温热的气息把他耳朵都惹红。周历松开他，故意道：“怎么听起来感觉很不情愿呢？”

　　“没有，”宋语摸摸鼻子，“先吃饭吧，不然等下都冷了。”

　　“等一下，”周历低头靠近他，轻声问，“阿语，可以亲你吗？”

　　周历两只手交叠着放在他腰上，眼神依旧温柔，却透着少见的侵略性。

　　“亲哪里？”宋语抬眼问。

　　“你想亲哪里？”周历眼睛还很红，嘴角却控制不住地扬起。

　　宋语偏过脸，抬了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周历手上用力，把宋语拉到自己面前，有些无法自控地低头。

　　宋语闭上了眼，奇怪迟迟没落下的吻，睁开了一边眼睛，周历放大的面容跟他靠得极近，再往前一点两人的嘴唇就会贴上。

　　宋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回过神后像做错事一样看着周历。

　　周历回过神，压下那些目前不该有的心思，揉揉他的脸，既是告诉他也是告诉自己，“没事，慢慢来。”

　　宋语抿着唇点头，跟周历到餐桌旁坐下，总觉得生日这样对待寿星这样很过意不去。

　　“这么多都是你做的吗？”周历再次问。

　　“嗯。”宋语说。

　　周历奖励一样摸摸他的头，“真厉害，第一次就做出了这么多，比我当年学做菜快多了。”

　　宋语没说话，沉默许久后鼓足勇气拉住他手臂，贴过去亲了一下他脸侧。

　　周历懵在座位上，听见宋语说：“周历，生日快乐。”

　　周历喉间一动，“阿语……”

　　“我知道你小时候很幸福，有很好的父母，很好的家庭，很好的朋友，有着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考试时写大题思考间隙停顿不到三秒的宋语，此刻磕绊着说出在脑子里打了好几遍草稿的话，“我复刻这些，并不是想要你想起母亲伤心……不对，也不是……也不是想要你回忆起童年感慨物是人非……好像也不对。”

　　他懊恼地皱眉，有些怪罪自己的言拙。明明名字是“语”，他却总是难以准确地表达自己心里所想。

　　周历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没关系，慢慢说。”

　　宋语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没有参与过你的童年，我现在做这些只是想让你也能想起当时的幸福。”
　　“周历，我想让你感受到幸福，像童年时候那样的幸福。”

　　周历温和地笑起来，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声音温柔：“有你我就幸福。”

　　他流过泪的眼睛像清澈见底的溪流，不过这条溪流映着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宋语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周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周历毫不犹豫地说。

　　宋语站起身，椅子与地面划拉出尖锐一声。

　　“怎么了？”周历牵着他的手仰头问。

　　宋语目光移到他嘴唇上，周历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喉咙。

　　夜色很好，灯光柔和，一切安和静谧。

　　宋语捧住他的脸，闭起眼对着他的嘴唇俯身亲了下去。

　　他最终亲到的是的手心。

　　周历也站起身跟他平视，心脏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跳动着，他声音沙哑下来，“你想好了吗，阿语？”

　　宋语大口大口喘着气，还没亲上就快要呼吸不顺。

　　一切来得太突然，周历摸摸他的脑袋，“乖，不用为了讨好我做这种事。”

　　宋语总算缓过来，“我没有……”

　　周历喉结微动，“真的吗？”

　　“嗯。”

　　周历捧住他的脸，低下头亲在他嘴唇上。

　　柔软的触感贴在唇瓣上时，宋语感觉全身从上到下经过一阵电流，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有再进一步，只是很轻地贴了贴，周历很快松开他，指腹揉在他脸边，“好了。”

　　宋语被定住一般，好久才迟缓地抿了抿唇，脸上泛起一片红。

　　原来跟喜欢的人做这些事情，是一点也不会抵触的。

　　周历拉着他坐下，“先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周历吃饭前也舔了舔嘴唇，虽回味，也奇怪为什么宋语忽然会这么主动。

　　两人难得沉默地吃完饭，把蛋糕端到客厅吃。

　　点蜡烛，许愿，吹蜡烛，流程进行得非常快。周历闭眼不到十秒就把蜡烛吹灭，宋语有些懵，“这么快就许好了？”

　　“嗯，我的愿望很简单。”周历把上面的蜡烛拿下来。

　　“是什么？”宋语问。

　　周历冲他眨眨眼，笑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吃完饭两个人再吃这个蛋糕属实有些困难，但周历非常捧场地吃了大半，把宋语圈在怀里，两人一起看电视，享受难得的放松。

　　“为什么突然要亲我？”周历盯着他问。

　　宋语没回答，叉起蛋糕上一个水果放进嘴里。

　　周历捏他的脸，“说话，宋语。”
　　宋语扫他一眼，周历很快又放轻了语气，“嗯？阿语？为什么？”

　　“就是，想亲你而已。”宋语说。

　　总归算是变好，周历没多问，笑道：“现在还想吗？”

　　周历原本以为他会害羞拒绝，没想到宋语懵了几秒，没答应也没拒绝，就这样直愣愣地跟他对视。

　　宋语清晰看见周历眼里暗下来，喉结上下一滚。

　　他深呼吸一下，还是转回去，低声道：“算了……”

　　宋语拉拉他衣袖，从茶几下拿出两个盒子递给他，“礼物。”

　　“还有啊，”周历惊喜地笑起来，“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宋语说。

　　周历打开上面那个盒子，里面工工整整罗列着一套考古用的工具，盒子上印着商标，周历记得这个牌子并不便宜。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宋语问他：“喜欢吗？”

　　“喜欢，”周历简直想把他抱在怀里亲，又被自己硬生生克制住。

　　他把这个盒子放到一边，“下面这个是什么？”

　　宋语按住他要打开盒子的手，“你……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再看吧。”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周历虽然好奇，但还是听话地一起放在旁边，坐过去挨着宋语。

　　“还有一个明天到，”宋语说。

　　“还有啊？”周历感觉自己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满足得快要溢出来，无以言表的幸福充斥着他。

　　“最后一个了。”宋语说。

　　周历搂住他，“阿语，我们晚上可以一起睡吗？”

　　宋语很快就答应了，“嗯。”

　　乖巧得实在让人不敢不觉得奇怪，周历皱眉，“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不要因为我过生日就什么都答应我，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

　　“我没有不愿意，”宋语说，“真的。”

　　周历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问。

　　等晚上宋语去洗澡，他才一边打开另一个盒子，一边打了个电话给云离。

　　云离听起来心情不高，但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在回答他的问题，“你是说，小语他现在不抗拒和你的亲密接触，甚至主动要求？”

　　“是这样的。”周历都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叹气。

　　云离沉思几秒，“这是个好的预兆，或许因为太久没跟人接触，一旦习惯跟你的肢体接触后，他就会产生依赖，从而不断渴望更多。”

　　云离顿了一下，说：“这就是我之前提醒过你的，跟患有心理疾病的患者恋爱，需要承受对方对你逐渐产生的、过度的依赖，一旦你们分开，他遭受的，是会比疾病严重数倍的痛苦。”

　　周历认真听完，坚定道：“我不会跟他分开的。”

　　云离似乎笑了一声，“祝福你们长长久久。”

　　跟云离挂断电话后，周历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本明显有些旧的本子，封面是白色软皮材质，上面空无一字。本子没有丝毫破损折页，能看出被保存得很好，但上面仍然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周历莫名有些控制不住地手抖，他翻开封面，里面的纸张边缘泛着老旧的黄，第一页空白纸中间，是属于小孩刚学会拿笔写字不久的方正、僵硬的字迹——

　　［日记本］
　　［成鸣一小，一年级四班，宋语。］

　　那一刻，周历感觉自己呼吸都在瞬间中停止。

　　文字是人类表达情感的载体，文字能记录一切，也能反映一切。
　　你的身世，你的三观，你的学识，你的思想，你的精神，你的一切，都将通过你笔下的文字透露出来。

　　宋语把他小时候的日记本，连同周历没见过的那个宋语，毫不保留地、完完整整地送到他眼前。

　　他忽然觉得喉间干涩，颤着手，揣着一颗急速跳动的心脏，翻开了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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