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双开

　　红光比起围拢她们的沙暴，瞿辰更担忧沙暴。她的绳子没有系严实，在骆驼上颠簸得厉害。

　　蓝允她们好不到哪里去，摆脱了鬼沙蚓，被骆驼颠了个胃里翻江倒海。

　　胃里不舒服是其次，摔下去了才是要命的。所有人紧紧地抓住骆驼，不敢分心。

　　追上了应于心她们，眼见孟平芜摇摇晃晃快要拽不住了。不成想前面有个不显的凹陷地，骆驼脚往上一踩，前半个身子迅速下落，孟平芜没受住力道，飞摔了出去。

　　听见她的叫声戛然而止，瞿辰跟在后面，急忙勒住缰绳。可惜离得太近，她身上的绳子系了两边，她没有飞出去，却颠了个倒，撞上了前面骆驼的后腿，悬空在了空中。

　　凹陷的地方受不住加上来的重量，整个形成了一个好似沙坑的东西。瞿辰被孟平芜那头骆驼不当心踹了一脚手臂，来不及去管手臂同，她迅速和自个儿的骆驼一块陷落。

　　沙子埋上来，瞿辰几乎以为要被沙子埋了，下一刻后面的甄昀和骆驼也摔了上来，瞿辰被甄昀压住了被踹的那条手臂。她们没有被马上掩埋但是都在往下陷落，上面已经兵荒马乱了。

　　应于心在上面喊她，绑了绳子下了骆驼。瞿辰在下面听得模模糊糊，听不清是谁在喊她。

　　沙子慢了一些，还是下雨似的倒了下来。瞿辰赶紧用力朝右，发痛的右臂动弹不得，她侧身向左闭眼，护住口鼻和耳朵。

　　老天，她的死法不会是被沙子活埋把……

　　别说红光了，眼前一片漆黑，瞿辰想到蓝允说的故事，她能不能和西瓜一样，移到别的地方去。

　　沙土纷纷叠上来，空气越来越少，瞿辰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上又有重物。她的头发痛，身上逐渐失去力气。头脑里的意识模糊，胸口闷了一块，想吐的很。眼睛睁开不行，有沙土，闭上更想昏过去了。不知是撞到了什么硬物，她眼前一黑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所有的声音不存在了，瞿辰再有意识是身上痛。头后面有点痛，她好像是撞到什么昏过去的。

　　声音回拢了，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给她额头上换了凉爽的帕子。喉咙痛，身上也痛，身下硬得不像是松软的沙子。

　　眼睛周边被清理过了，她睁开眼，在给她换帕子的是青蝉。

　　仰头看上面，是阴阴沉沉的灰色。有光透进来，但是不明亮。那光离的远了，她们在的地方灰扑扑一片。

　　手边是火折子发出的光，晕黄与灰蒙的色彩在一处，如果不是青蝉在旁边，瞿辰还以为她掉到地府附近了。

　　“蓝允，她醒了。”

　　有了意识，左手小臂痛起来。她记得那里被骆驼踩了一脚，好在没有断裂，不防碍她做大多事。

　　“好，来了。”蓝允应了声。

　　“你感觉如何？”青蝉把帕子拿下来，“你的脑袋撞到了石块什么的，我们给你处理了一下，只是肿了一点没有大碍。你的手臂没有大事，能使出力气来吗？”

　　“谢谢。”瞿辰起来，动了动手臂，“有些痛，力气还是有的。”

　　几匹骆驼在附近，蓝允拎着水壶走过来，甄昀在旁边坐着歇息，没见着其她人。她们几个身上脸和手是干净的，其他地方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在沙土滚过了。

　　“嗯。你们几个和骆驼摔进了那个沙坑，我们……”青蝉把火折子拿进了些，烧了那几块用不了的布条，忍不住笑了一下，“后面乱七八糟的，总之大伙儿进沙坑后掉到沙子底下来了。我们四个掉到了这个地方，其她人不知道在不在附近。”

　　兰多和讲过雪漠里的黑城，她们难道掉进了黑城里？

　　“三姐姐，你昏迷了有大半天了，用点水吧。”蓝允蹲下，把水囊给她，“附近有一条小河流，河水我喝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瞿辰接过水囊，水闻着像海水，她浅尝了一口，里面还有点没有滤出去的沙土：“附近没有于心她们的踪影吗？”

　　蓝允摇头：“没有。”

　　“我们掉下来时没有昏迷，但是她们和我们不慎分开了，估计也是掉在了哪里。”青蝉手指上边，“我们分析过了，上面白光透进来的就是雪漠，我们脚踩的雪漠。附近是黑色城墙和建筑，我们四个脚下的这个地方极有可能是兰多和讲过的那座沙下黑城。”

　　瞿辰凝神去看那些不明显的城墙，她们在这座城的门口附近：“黑城……我原本当兰多和说的是传说，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座沙下城池。”她看着并不显眼的建筑，建筑在灰蒙的光里，灰败却不残破，“我们现在是待在原地，还是出发去找她们？”

　　青蝉道：“待在原地不是办法，我建议留下标记后去找她们。”

　　“甄昀她的腿脚被砸到了，不方便走。”蓝允这会儿走到了甄昀身边，摁了摁她的腿，“我背着她走，咱们走吧。”

　　甄昀没有异议，她们在瞿辰醒之前商量过了。如果要走，蓝允负责背她。

　　骆驼跟着她们走，大多东西没有丢失，几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没有危及性命，哪一样挑出来都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们是从哪里摔下来的？”瞿辰摁着手臂，缓缓活动，“凭空从沙地上面摔下来的吗？”凭空摔下来，没摔死是命大。

　　上次遇到这种事是在白恒寨里，那里可是有一条龙在的。那次仿佛做了个幻梦，瞿辰出来后不特意去想还不太想得起来，许是神明让她们的脑子淡化了有关那次经历的记忆吧。

　　“不是，我们是从一条沙道滚下来的。”蓝允的脚步在往沙道走，“刚才忘记讲了，我们正在往沙道那里走。走，带你去看看。”

　　沙道口有很多沙土，火折子的光照进去，这条道是倾斜的，想爬上去不好爬，很容易滑下来。

　　“这条道不像是有来有回的，像是有的进来出不去的。”瞿辰看不见通道的尽头，火折子的光照不远。

　　“既然有来的地方，肯定有回的地方。”青蝉敲了敲通道的内壁，“这条道的内壁是紧实的，你们看，是不是与那些在沙漠中居住的黄金家族打井的方式相似？”

　　附近恰好是一条小河流，瞿辰摸了摸沙道的内壁，沙土纷纷掉落，她咳嗽了两声，挥了挥掉落的沙土：“是有些像，但是我有疑惑，假使这条通道一直在这里，为什么没有人找到入口，跟咱们一样掉下来呢？”

　　“沙子下面的空间会移动。”甄昀讲，“沙子会慢慢移动，我们是知道的。雪漠下面的沙子……假定雪漠特殊，特殊的沙子会不会移动速度不一样？或者说，这片沙漠是活的。”

　　万物有灵，沙石不似草木、牛羊，世人默认它们是死物。甄昀是起兰阁内部出来的人，她不认为沙漠一定是死物。草木有灵，牛羊有性，沙石为何不能是活的。

　　青蝉面色平静，她的面上甚至浮现出清浅的笑意：“你说的不无道理，我们这样的人，常年在活物与死物间行走。活的东西见的多了，多见一片活的沙漠，也没什么了。”

　　活的沙漠……瞿辰拿出匕首刮了刮内壁，内壁八成是人造的。

　　“沙漠是不是活的不好讲，暂定它是活的。你们看，内壁应该是人为制成的。”瞿辰右手用力会痛，她换了左手，“说不准是不是人，要是人挖出来的通道，以前会不会有人生活在黑城里，她们那时从外面回来又是否借了通道回来。”

　　“三姐姐，你说我们进城会不会看见尸骨啊？”

　　瞿辰沉默，她心抖了一下，黑城里全是尸体……

　　“看来，我们不仅要找人，还要进去看看了。”青蝉的笑消失了，看见一堆骨头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有关黑城的传闻中，黑城是地渊里的东西。她们在的黑城和地渊里的黑城有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最好，若是有关系，她们岂不是在鬼门关附近转悠。

　　瞿辰疑心她已经死了，身边的蓝允是她的幻觉。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狠掐了手心，好痛，不是幻觉。

　　黑色的城墙，黑色的房屋，什么人会住在这般压抑的地方。城墙没有破败，它存在的年岁久了，划痕斑驳的刻在身躯上，看起来旧了。

　　搭建城墙的石头仿佛是黑曜石，瞿辰在手放在上面，她打了个哆嗦，好阴冷的触感。

　　“三姐姐，还是不要多碰这黑石头好，阴气太重了。”

　　青蝉附和：“这种黑石头上阴气重不少，我们进城后这种阴气重了好几倍。”

　　甄昀咳嗽了两声：“你们冷不冷，我有点冷了。”

　　阴森森的气息让瞿辰不适：“是有点冷，我们加点衣服吧，省得阴气入体。”

　　还好她们来的是昼夜温差大的沙漠，带了厚衣服。几人套了衣服在外面，方便随时脱掉。瞿辰跺了跺脚，她们干脆坐到骆驼身上了，可以保暖、节省体力。

　　城里没有生气，不仅光暗还死气沉沉的。没有东西最多是没有生气，死气和阴气让她们很不舒服。

　　蓝允说的那句空穴来风，她们看见黑城里的房屋，骆驼行过一口公用的井，里面的水没有干涸。

　　瞿辰思索，是有人在这里居住，还是附近有不干涸的水流？不论是哪种，都有些奇怪。她想的有些发毛，忽然间她扭头一看——没有人，她感受到目光的地方没有人，也没有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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