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

　　关怜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挂上了电话，心里的火苗瞬间被点燃，心口处憋着一大团气，电话接着打了进来，关怜直接把手机关机，怎么之前不说？突然打来个电话算什么？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一下两下，在夜里十分清晰，声音不大，但敲的人心里突突的，关怜怕吵醒杨玉平立马回拨电话，敲门声也停了下来，“曲宽彦，你有病吗？”
　　“你出来。”
　　关怜想把卧室门关上又怕曲宽彦再敲门他听不见，只得压低声音，却也充斥着不耐烦，“你不是有事吗？赶紧滚蛋！”
　　曲宽彦没反驳他，语调平稳，“我在门口等你。”
　　关怜没说话眼睛瞥了一眼门的方向，叩门声又响起。
　　“够了！”关怜赶紧起身去开门，轻轻的拉开一个小缝，再慢慢推开，减小合页带着门发出的声响，屋里没什么光亮，楼道也黑漆漆的，隔壁户的卧室小窗正对着楼道，开着灯，凑巧借给了他们一些光，让他们彼此看得见对方的脸。
　　曲宽彦伸手拉着关怜，关怜推开他，没有要走出来的意思，冷着脸扫了他一眼，目光盯在他手里拎着的蛋糕，眼神有些松动。
　　“怜怜…”
　　关怜瞪着他示意别说话，曲宽彦顺势带了点力拉了拉他，有些期待地看着他，关怜别开视线准备回去把钥匙带着，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在手上了。
　　出了楼梯口曲宽彦想把关怜带到车上，关怜却推开他，“我已经出来了，可以了吧？”
　　“怜怜，我要回一趟洺洲港。”前几天跟李伯商量商炳的事情，很多异常的事情指向不好的结果，他不能掉以轻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曲宋成知道了，像是故意选了这一天，几个小时前电话打到曲宽彦这边，说很容易解决，还有关于杨玉平的精神问题，时间紧迫必须要他马上回家一趟。
　　曲宽彦不完全清楚曲宋成的意图，更像是测试他的服从，体现父亲的权威性。在这个节骨眼上，曲宽彦是时候低头更合适。
　　关怜避开他的视线，烦躁地看着路灯。
　　事情没下定论之前曲宽彦并不打算告诉关怜，“李伯让我回去一趟，我晚上就回来，不过夜。”
　　关怜听出来他话没说完，平时都是主动跟他说具体什么事情，这时候反倒一点都没透露，关怜呛道，“你回去干什么？”
　　曲宽彦还没开口，便听见关怜不屑道，“随便你。”
　　曲宽彦微微俯身试探性地吻了吻他，关怜把脸别开，转身就要回去
　　关怜有点儿生气，但不多，曲宽彦拉住他，轻笑出声，“走了，过生日去了。”
　　关怜脑子里又蹦出来要去江崇敏家吃饭的事情，冷着脸没说话转身要走。
　　“我买了生日蛋糕，上面有小花。”
　　这句话成功让关怜停下脚步，好奇心驱使着下意识地回头看，上面真的是小花的手绘！十分可爱！抬头对上曲宽彦笑盈盈的眼睛，垂下眸子。
　　“不过生日的话，蛋糕就浪费了。”
　　关怜半推半就被曲宽彦带到车上，原本以为在车上吃点东西就回去了，曲宽彦直接开车带着人回去。
　　“？”
　　“没事的，我找人在门口看着她了，不会有事的。”
　　又是这样先斩后奏，关怜怒火冲天。“你怎么之前不说！”
　　“怜怜，你很久晚上没陪我了。”曲宽彦边开车边说道。
　　关怜皱着眉头斜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在焦虑明天的事，他无法面对江崇敏，在选择把谭兆送进去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在伤害江崇敏。
　　“你…明天，是我自己一个人去是吧。”
　　曲宽彦自然知道他在讲哪件事，嗯了一声，他之前答应过的，现在又反悔，含着歉意看了关怜一眼，安慰道，“你别怕，就当普通的吃顿饭，家里准备了点东西，你明天给江老师带过去。”
　　曲宽彦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想过来握住关怜的手却被躲开了，关怜脸朝着窗外，语气仍是不耐烦，“你回去到底干嘛？”
　　曲宽彦眉头稍稍收紧，顺利的话可能几天就解决了，如果他告诉关怜只会让他心不安，“我…”
　　关怜装作不在意的事情在他心里来回翻滚，为什么突然回去，为什么要瞒着他？
　　“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答应，当时是不是你答应江老师说我们一起过去的！你故意搞我吗！让我有负罪感你会能开心吗！”关怜声线盛气凌人，语速很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发大火。
　　关怜就是这样，无端的把事情上升到另一个高度，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曲宽彦既然选择他最好连着他的刺一并收着。
　　即便对方的话刺耳，曲宽彦并没有恼怒的迹象，吃了上次的教训，关怜心里有气能朝他撒出来是好事。
　　曲宽彦把车停在路边打了双闪，扭头看向关怜，伸手摸着他的后脑勺，“怜怜对不起，是我食言了，你不要生气，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没生气。”关怜瞪着他。
　　曲宽彦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不生气，不生气，我现在不确定是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告诉你。嗯？”
　　“就一定得是今天？”
　　曲宽彦沉默了一会，他知道关怜在怕什么，他一个人很难面对江崇敏，他大概可以想象出那个场景，关怜愧疚的吃不下饭，也没话能说，而今天曲宋成那边一定要在中午看到他，他没办法。
　　“我尽快回来，我保证。”
　　“不用了。”关怜冷着脸说着猛地拉开车门，车门撞上护栏发出沉闷的声响。
　　“别跟着我！”
　　“怜怜！别动”曲宽彦连忙下了车要追出去，刚关车门，紧接着一辆货车从身旁呼啸而过，曲宽彦连忙避开，身子贴紧车门，差点，万一要撞上没法想象，再是冷静的人也不免有些慌乱。
　　曲宽彦紧张地盯着关怜，仿佛差点被撞的人不是他，阴沉着脸快步朝关怜走过来，把关怜拽上车，扣好安全带，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夜色的宽敞的马路，而后快步走到主驾驶位。
　　关怜刚刚看见了，僵着身子后背发凉，吓出一身冷汗，听到锁门声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干了荒唐事。
　　他在夜里不计后果试图激怒曲宽彦，就因为他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他疯了吗？
　　曲宽彦启动了车子，到红绿灯路口朝关怜看，摸了摸关怜的手心，又凑过去揽过关怜亲了亲他，“我没事，是我不小心。”
　　关怜脸发白看向他，又别扭地转过头没再说话。
　　没一会到了家，把车停在车库里，曲宽彦一手拎着小蛋糕一手牵着关怜，看关怜还是有些不在状态，停住了脚步，“怜怜？”
　　马路上那一幕在关怜脑子里挥之不去，关怜好像平生第一次在反思自己，他是不是过分了，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人指使他，完全是不经过任何修饰的下意识，他要靠不断伤害对方来巩固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仿佛对方越痛苦就证明自己越重要。
　　关怜看着他，眼神不自觉地有些躲闪，那句对不起在嘴边始终没有说出口。他真的怕有一天，曲宽彦为了他命都搭上去
　　摇了摇他的手，“你猜我今年要送你什么？”
　　关怜有些诧异，他以为那个蛋糕就是，他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不要。”
　　之前的礼物到现在还在他的脖子上，还没摘掉。越是看起来平等的关系，他越不想要馈赠。
　　“你为什么不要？”曲宽彦微微倾下身子，看着关怜的眼睛问道。
　　“没有为什么。”
　　“怜怜，我是你男朋友。”
　　“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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