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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南极星岛 18 - 第八苦 1
中央平台的最后一丝微光,如同沉入墨色深海的星子,在缭绕的能量余波中悄然隐没。代表第七苦的六边形符印悬停在平台边缘,原本飞速旋转的光晕渐渐放缓,直至彻底静止,表面流转的纹路如同凝固的星河,完成了它归档试炼记录的使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既有碎星之海那场恶战后的虚无疲惫,又夹杂着面对未知试炼的凝重。能量场还未完全稳定,指尖能触到残留的、如同细沙般的星尘粒子,带着微凉的触感,缓缓消散在无形之中。
蔺夕阳静静伫立,耳畔能清晰捕捉到身旁吾承珏的呼吸声。比平时稍重几分,却依旧保持着稳定的节奏,像是精密仪器在低负荷运转。碎星之海的试炼在两人身上留下的,不是肉眼可见的伤痕,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淬炼感,让彼此间的沉默都多了几分无需言说的默契。
就在这近乎凝滞的寂静中,一道冰冷无波的系统提示音,毫无预兆地直接在两人意识深处响起,驱散了最后的恍惚:
【第七苦试炼记录已归档。】
【能量通路稳定,空间锚点校准完成。】
【请两位候选者移至平台中央,准备接入第八苦境——五阴炽盛。】
提示声落下,平台中央缓缓升起一块形状规整的石板,呈六边形,表面刻着他们看不懂的纹路,却隐约与前几次试炼中出现过的能量脉络相似。
吾承珏与蔺夕阳交换了一下视线。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一种相同的状况,两人都很疲惫
“我们过去?”吾承珏问,语气平静。
蔺夕阳点头:“走吧。”
石板在他们踏上去的瞬间像是被唤醒,从边缘到中心亮起一圈圈细密的纹线,然后整个平台骤然下沉。
没有强光,没有失重,只有脚下的石板保持着稳定下降。四周的空间像是从固体过渡到砂质,再逐渐散成细碎的粒子,仿佛他们正穿过一层又一层相互堆叠的世界。
数息之后,脚下忽然变得坚实。
石板停住了。
空气里带着淡淡的矿石味,还有些无法定义的金属气息。远处传来节奏沉稳的敲击声,像一座巨大的工厂正在持续运作。蔺夕阳比吾承珏略敏感一点,他抬头环顾四周,默默呼出一口气——
“……这里,比前几个世界更真实。”
他们所在的平台悬在半空,下方是一片极为广阔的灰褐色地貌。地表并不平整,而是由纵横交错的矿脉裂谷与金属轨道组成。无数加工塔、采掘臂、提炼炉和储能塔排列成一座巨大的城市群,烟柱与矿粉混着热浪升到上空,像是一层沉重的灰色天幕。
更远处,五道不同颜色的能量束从地底深处射出,在空中交汇又分散,形成一幅复杂的结构图。
那是此地的脉动——矿场的心跳。
蔺夕阳怔了一秒,低声道:“这是一个……正在衰竭的世界。”
吾承珏微微眯眼,看向五道能量束:
金白色、淡粉色、青蓝色、赤橙色、紫黑色——
五种能量,各自沿着不同方向流动。
而在每一种能量束附近,都聚居着截然不同的文明。
他不需要提示系统,就能感觉到这些文明背后隐藏着截然不同的规则。
一道沉稳的金属声从他们身侧传来:
“外来者?”
两人回头。
一个身形高挑、由整块光融合金属铸成的人形机械正站在他们不远处。它没有夸张的形态,轮廓反倒略显简洁,身体表面呈金白色,像被光照亮的反射而非涂装。机械眼部的条状光带柔和而稳定,没有任何敌意。
“欢迎来到第五矿层。”
它声音略带机械质感,却不僵硬,“你们是来登记的,还是来交换配额?”
吾承珏看向蔺夕阳:“……我们来得早了一点。”
蔺夕阳微微点头:“能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
机械人沉默两秒,像是在检索信息:“你们不知道?”
它抬头望向上空五束能量,语气自然地陈述:
“矿场并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五族共同维系的能量母层。
光能矿——由我们机械族维护。
情感矿——由精灵族管理。
思维矿——由虫族负责开采。
动能矿——兽人族。
核心矿——由混血族掌控。”
“这是五能,也是五族的根基。”
蔺夕阳与吾承珏没有打断。
“五能曾经互相平衡,但最近几十年……矿脉在枯竭。”机械人的光带稍微暗了一下,“各族都在争夺剩余的部分。”
“争夺?”吾承珏眉微动。
“能量越少,族群越难维持。”机械人顿了一下,“当五能其一失衡时,其对应族群的特质就会过度膨胀——这会使他们变得无法约束,甚至无法与其他族群共存。”
蔺夕阳听懂了。
五能枯竭 →五阴炽盛。
这世界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五阴放大器。
机械人继续道:“各族目前都在收缩领地,储备资源,防止失控蔓延。”它的金白外壳反射着远处的矿光,“如果你们是来避难的,建议先去外层登记,否则容易被误认为是资源掠夺者。”
它说完便转身离开,脚步发出轻而稳的声音,像是与矿层本身保持着某种协调。
吾承珏看着它离开的方向,不自觉握紧了手:“这个世界……比我想的要更完整。”
蔺夕阳仔细观察着整个矿场的布局,沉声道:“我们需要进入五个区域,才有可能找到密钥。但在此之前——得先弄清楚这里的冲突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两人沿着平台边缘拾级而下,来到矿场主干道。
主干道由金属板拼接而成,随着采掘塔的震动微微颤动。矿工、搬运者、巡防队从两人身边经过,其中绝大多数是机械族。他们的动作精准、节奏稳定,像一套分布式系统在有序运行。
但当他们继续向前时,空气骤然多了另一种味道。
像雨后潮湿的青草香,但更柔、更轻,让人心口微微一软。
“精灵族。”蔺夕阳低声道。
前方区域,矿石呈淡粉色光泽,像是从石壁中渗出的雾气。几名精灵族正围在矿池旁,手掌贴在能量表面,像是在“倾听”矿脉情绪。他们的表情有些不安,像是在强行稳定波动。
而再往前,是另一层完全不同的景象——青蓝色的晶格覆盖地面,像一片巨大的神经网络。虫族的身影在晶格间穿梭,触须频繁闪动,似乎在进行高速思考与计算,空气中弥漫着“过度运算”导致的焦躁感。
紧接着,是赤橙色的火光区。
兽人族在其中训练、搬运、重击,每一次肌肉运作都伴随着动能的爆裂。他们的情绪明显偏激,稍有碰撞就会引发争执。
最远处,是混血族所在的紫黑色区域,能量深沉、规律难辨,有一种接近“意识层”的静默。那里的建筑结构更像实验室、档案厅,而不是矿区。
一直观察的人类两人,都意识到一个事实——
这个世界正在同时从五个方向崩解。
“还能维持多久?”吾承珏问。
蔺夕阳看着上空五道能量束的光度,缓缓开口:“如果没有新的能量补给……可能撑不了多久。”
他们继续往前走时,路旁传来争执声。
两名精灵族正与两名机械族对峙。
“你们的光能占比不对,我们昨天明明已经协商好了!”
“情感矿波动影响效率,你们自己控制不住,还怪我们?”
语气并不粗暴,却带着明显的紧绷。
蔺夕阳下意识侧头,不想介入。
但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
路中央,一个年岁不大的混血族少年突然跌倒,怀中抱着的核心矿碎片洒了出来,像被打碎的紫黑色玻璃,滚落在两族之间。
空气立刻紧绷。
核心矿极为稀有,且被所有族群需要。
碎片掉在两族脚边,瞬间成了“引爆点”。
“那是我的!”少年急忙伸手去捡。
但他的身形太轻,动作太快,一不小心滑到了金属台阶的边缘。
就在身体要撞上机械族锋利的外装边角时——
蔺夕阳伸手,一把稳稳托住他,动作毫不慌乱。
“慢点。”他将少年扶起,“别乱动。”
少年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外族会帮他,紫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你……”
另一边,机械族与精灵族看过来,却谁也没进一步行动,像是在权衡下一步。
吾承珏站在蔺夕阳侧后方半步,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语气平静:“先把东西收起来。这里不是争执的地方。”
少年连忙弯腰,把碎片一块块捧起。
他的动作非常小心,像是在碰触什么极其珍贵而脆弱的东西。
他抬头看向两人,小声说:“你们是……外来者?”
蔺夕阳点头:“是。”
少年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那你们可能得小心些。最近矿场里的能量波动越来越怪,各族都变得紧张。昨天……核心矿那边又失控了一次。”
“失控?”吾承珏问。
少年咬了咬唇:“混血族的长老说……五能之间已经没有办法互相平衡了。只要其中一个继续下滑,整个矿场都会塌。”
少年紧紧抱着矿片,声音有些发颤:
“如果你们真要继续深入……可以先去混血族登记处。我带你们过去。”
蔺夕阳点头:“带路吧。”
吾承珏轻声补了一句:“慢一点,不用急。
少年怔了一下,飞快地低头:“好。”
三人沿着矿道向更深处走去。
矿脉在他们脚下轻微震动,像在发出某种来自地底深处的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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