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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
下班之前意料之内又经历了一番挑剔嫌弃和羞辱,齐幼麟被掐着脖子问想不想回家。
“想,我想回家……但是,如果蒋总不满意不想看到我就,就算了,我在办公室反省一晚上,明天能更有效率……”
齐幼麟不想回家,不想和蒋元贞共处一室。
一点都不想。
“行,更有效率对吧,希望你说到做到。”蒋元贞送开钳制,起身收拾东西,自己走了。
齐幼麟去食堂打包了吃的,本想晚上在秘书室里呆着,但玻璃门好像漏风一样,有点凉,只好又来到蒋元贞屋里吃饭看书。
难得拥有一天之中的轻松时刻,齐幼麟翻翻报纸杂志,找点愉悦的内容看。然后纯放空,躺在沙发上想别的事,想他的火剑升空,想他的分段推进,想他如果当时学了杭空,现在也许还在学校读硕士。
读书的时候总想长大,现在才觉得何必强求,强求来的总会被反噬的。
突然的座机铃声把齐幼麟吓得一跃而起,室内灯火通明,窗帘背后隐隐泛着亮光,齐幼麟昏昏沉沉之中瞟了一眼挂表,9:12。
9:12?他一觉睡到了九点?闹钟没响吗,坏了!睡着前没定!
看了眼座机来电显示,是蒋元贞的手机号。
“喂蒋总。”
蒋元贞一听就知道齐幼麟刚才睡着了刚醒,语气和缓了许多,“干嘛呢?”
“……我,我看书呢……对不起蒋总,我昨晚忘定闹钟了,起迟了……”齐幼麟没敢瞒,直接认错。
“昨晚?”蒋元贞疑惑。
“我以后肯定提前定好闹钟,不会工作时间在办公室里睡觉!您……您怎么没在屋里,在楼下开会吗?没拿东西吗?”齐幼麟慌乱中看到蒋元贞的保温杯和笔记本都在桌上。
蒋元贞猜儿子是睡懵了,突然被惊醒以为已经到第二天早晨了,一时没说话。
“您在几层,我给您送下去,马上就到!”齐幼麟赶忙收拾东西。
“……半小时后穿好衣服锁好门,一层大厅门口见。”蒋元贞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齐幼麟觉得懊恼不已,怎么会一觉睡到九点?太离谱了!都怪这屋里窗帘太厚实,完全看不出点光亮,走过去忿忿拉开窗帘,愕然发现窗外霓虹灯火分外明丽。
啊?还是晚上吗?
倒霉的挂表和座机时间都是十二小时制,完全无从判断,齐幼麟只好打开电视,一看时间21点。
天哪。那蒋元贞说半小时后见是来接他回家吗?今晚不是要自己睡在单位的。
齐幼麟又赶忙打回去,“喂蒋总,我刚才看错时间了,以为是明天早晨,结果还是今晚呢,您别过来了,我今晚在办公室睡。”
“不是要给我送东西吗?等着吧,我快到了。”蒋元贞语气很轻松的样子。
“真的不用了,这么晚了还麻烦您跑一趟,我只是看错时间了……”蒋元贞突然要来接他,齐幼麟又想起了白天的不愉快,本来想自己一个人晚上轻松点喘口气呢,结果又要见面了。
“穿好衣服戴上帽子,把门锁好。”蒋元贞挂了。
起床去接人的蒋元贞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心里还热热的。
之所以打电话过去是他在忙活完家务,洗完澡躺床上后,突然发觉身边空落落的,没有了平时黏人可爱此刻已经钻进他怀里的宝贝,很想儿子,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办公室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能不能吃好,能不能睡好,洗完澡会不会着凉,会不会因为自己对他发脾气而偷偷掉眼泪。
于是拿起了电话,哪怕只是嘱咐叮咛几句,也让他更放心一点,也许齐幼麟会有点脆弱,那么他就正好道歉,把自己的后悔歉疚及时表达出来。
齐幼麟慌慌张张日夜颠倒的一通电话,让他有了出门接人回家的冲动。本来他白天也不是真要把儿子留下,只是想让齐幼麟自己说要跟他回家,齐幼麟嘴硬他就也没低头。
到了楼下看到了乖乖等着的儿子,蒋元贞完全没有吝啬感情的表达,等齐幼麟上了车就去抱他吻他,摸着他肿起来的脸颊。
“对不起宝宝,爸爸应该带你回家的,也不应该对你发脾气,让宝宝伤心了,爸爸来接你回家,下班了所有人都有家要回,爸爸一个人在家想你想得不行。”
齐幼麟本来想做冷血无情的酷哥,全身心抵御蒋元贞事后漂亮的糖衣炮弹,假意低服做小把今晚熬过去,没想到蒋元贞一句每个人都有家要回,把他搞得一下有点脆弱。
“别哭宝宝,爸爸爱你。晚上在食堂吃饱饭了没有?”蒋元贞吻着儿子的眼睛。
“没有……”
“那爸爸不来,你饿着肚子怎么办?”
“我睡着了……”
“好了乖宝,爸爸给你带粥了,喝一点,回家再吃太晚了,路上就填饱肚子。”蒋元贞拿过保温壶,“喝吧,回家了乖乖。”
齐幼麟睁着大眼睛看夜景,被甜甜糯糯的南瓜粥俘获,心想他就是心太软,总是特别容易原谅,蒋元贞只要给一点点甜头,他就马上回头。
“冷不冷?”蒋元贞拉齐幼麟的手捏捏,“想爸爸没有,还是直接睡着了?”
“想了,然后睡着了……”
这句是违心话,齐幼麟睡着前拼命要不想蒋元贞来着。
“你以为是早晨吗刚才?”
“嗯,表都是十二小时的,我以为是早晨九点……”
“睡懵了小呆瓜,但是很可爱,一睡醒就要给我送东西,我就来接你啦。”蒋元贞看着儿子无限怜爱,他怎么能把他的宝贝一个人留在单位过夜呢,简直大错特错。
“爸爸,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上午下去取快递的时候我把快递员的那个扫描仪器踩坏了,我当时着急上去,就说拿手表抵给他做赔偿,可是他没要让我走了。我想起来这件事觉得心里不舒服,我是不是侵害他的利益了?我踩坏了东西他为什么不要我赔?”旁边车道路过快递车齐幼麟想起来上午的事了,心里过意不去。
“没有那么严重,如果他真觉得是他需要自己负担,并且他负担不起的损失,肯定不会让你走的,说什么都会让你赔钱。你的手表够赔他几百个仪器,为什么后来不跟爸爸说拿钱下去给他?”
“我觉得也不是因为手表贵,他看起来好像不认识品牌,就是很担心的样子拒绝了,说他放在地上也不对。他不要我赔,我当时就没再处理了。”
“以后不要拿东西给别人当钱用,我们的社会不遵循以物易物的原则,你要拿一般等价物去交换,知不知道?打眼一瞅,谁能快速判断你手表的价值,况且你拿十几万的东西去抵几百几千的东西,他敢要吗?”蒋元贞科普上经济学了,他倒还没察觉出齐幼麟上午隐瞒不跟他说是想自己私下处理这一节,只是在教齐幼麟价值交换的问题。
“嗯,知道。”齐幼麟心说我就是傻子也知道该赔钱啊,我有钱吗我请问。蒋元贞把他当小孩,给他讲这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就意识不到问题症结在于他没给自己钱吗?
“不要纠结这样的小事,明天上午爸爸陪你一起下去找他,如果他认为需要赔,我们就给他相应数额的钱,如果他还是认为无所谓不需要,他也有错与你无关,那你就可以彻底放下这件事不需要再想,好不好?”
“我自己去可以吗,我怕他觉得我带了领导去压他,他就不敢要了……”齐幼麟不想和蒋元贞一起下去,本来好好去赔偿的,蒋元贞气势汹汹的说不准又会难为人家,他只要同意掏钱就足够了。
“傻儿子,他怎么知道我是领导,爸爸陪你去可以帮你看看他有没有骗你欺负你,帮你权衡赔偿是否合理,他也不敢坐地起价漫天要价,你还没有经验,差点就把手表给人了,还是爸爸陪你去,好不好?”
“好吧,谢谢爸爸。”
进门齐幼麟就遵从自己的内心,抱紧蒋元贞要爱爱,毕竟蒋元贞都低姿态去接他道歉了,齐幼麟很想快点重新获得蒋元贞给的温柔和温暖。
“爸爸我好想你,我有一点害怕,你还生我气吗,我想要你抱抱我和我爱爱。”
“爸爸不生气了,不怕,爸爸抱你去洗澡,然后爱你,好不好?”蒋元贞非常温柔。
第二天齐幼麟在蒋元贞海量的温柔和亲吻中睁眼,像是鱼儿回归大海一样回到舒适区。
可是洗漱的时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齐幼麟又后悔了,他无时无刻不需要蒋元贞的亲密、蒋元贞的爱意、蒋元贞的触碰,这像是氧气一样重要。可不代表为了得到这些,他们之间的矛盾冲突应该这样一次次被插科打诨歪打正着地处理,问题从来没解决,蒋元贞也没打算解决。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浑浑噩噩地沉沦,蒋元贞的爱和温柔像一根胡萝卜吊在眼前,让他追逐不舍,现实却是打在身上的大棒,一次比一次卑微,一次比一次挨得重,一次比一次痛苦。
出门天上飘起了雪花,广播里说车多拥堵路况不好,蒋元贞有些烦躁。快到单位,一辆自行车鬼探头被他们的前车撞了,后座上本来要被送去学校的孩子甩出去老远,拥堵了大半天。
蒋元贞躁得慌,“养不起别生,这么冷的天骑自行车送孩子,还不要命鬼探头,这孩子真够倒霉的,冻倒是没冻着,出家门没多远就被这马路杀手的妈摔够呛。”
“不可以说这样的话!”齐幼麟马上反感,“不可以这样说境遇不如你的人,你有当父母的权利,人家就没有吗?父母骑自行车这么冷还送孩子去学校,孩子坐在后座不一定不开心。”
“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更不知道,你是拿十几万手表随随便便给人抵几百钱账的少爷,你的同理心共情力都是镜花水月的虚伪,你根本不知道吃苦是什么感觉,如果你真的羡慕,明天我骑自行车带你上班,让你坐在后座开心。”齐幼麟总是人全人道的跟他比谁更高尚谁更悲悯,蒋元贞今早没耐心听他讲童话故事。
“……我拿手表抵账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手表贵,而是,而是我只有手表……”齐幼麟低下头。
“你不能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送钱下来吗,你不会先上来跟我说明情况我们一同下去处理吗,什么叫只有手表,你去南极取快递了?我远在天边联系不上?”
“……当时没想那么多。”齐幼麟就知道,蒋元贞无论怎么绕,都会规避他不给自己钱这部分,这是无比正确理所当然的大前提,其他一切都只能在此条件之上推论,结论是自己永远不能有钱,所有涉钱事项只能联系蒋元贞来处理。
“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为你解决所有问题,爸爸不想你为这么仨瓜俩枣的事儿伤脑筋坏心情,一个破送快递的,他配吗他!”蒋元贞今早是真烦,但又不能跟齐幼麟生气,只能把气发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有点口不择言。
“够了,今天我也不要再去处理了,昨天他不要估计真不用他赔,就这么着吧,过去了我不想再想了,爸爸你也别提了好吗?”齐幼麟赶紧刹车灭火,看蒋元贞这态度听蒋元贞这语气,根本不敢把他带到快递员面前,这不是给人家带来无妄之灾吗。
“好,爸爸只是教你下次怎么办,不想了不提了,爸爸爱你。”蒋元贞也自觉刚才戾气没压住,在小白兔儿子面前多少有点失言失态,亲亲齐幼麟。
到单位蒋元贞叫齐幼麟拿来昨天他取的俩快递,“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C大寄的?”
“校庆邀请函,你也应该有的,可能是老师同学没有你的新联系方式所以没寄到,但咱俩是校友,一样的,拆开看看宝贝。”
齐幼麟拆开,信件是邀请函,盒子里是纪念品礼盒。
“咱俩能一起回C大看看,挺好的机会,想不想去乖乖?”齐幼麟洗手回来,蒋元贞把人抱怀里。
“……我还是算了,爸爸你回去吧,集团好多C大校友,本来可能不清楚你的学校,这样一弄咱俩还是校友系友这事又被抖搂出来了,我就不回去了,也不想老师同学知道我太多工作近况,爸爸你代我去看看就好了。”齐幼麟放弃。
“咱俩同进退,要回一起回,不回都不回,你来做决定,我都听宝宝的。”蒋元贞带些刻意讨好。
齐幼麟决定不回去,可他的好学姐没忘了他,专门打座机来问他安排,开着免提当着蒋元贞的面听雪莉的八卦和花痴,令齐幼麟后背冒汗。
好不容易敷衍到快挂了,雪莉话锋一转,“幼麟,你知不知道,蒋总好像也是C大的,还好像和我们是一个系的!太巧了!你问问他回不回去呗,你俩还可以一起。”
“蒋总的私人情况我不掌握,也不方便打听,就这样我还有点事,挂了拜拜。”齐幼麟脸更黑了,说了他认为比较重的话,“对了,以后还是最好不要打办公电话说私事儿,不合适。”
蒋元贞看出来齐幼麟情绪不好,抱紧怀里的人亲了亲,“不回去就不回去吧,人多眼杂的,爸爸带你出去玩。”
齐幼麟知道蒋元贞在试图安抚他转移注意力,随口一说未必当真,可是带他出去玩这句话现在令他很有些反感。又在画饼了,他能不能吃上看天意,被拒绝和剥夺的难过只有他当真。
“元旦假期爸爸也带你出去玩,我初步想咱们去札隆,你觉得怎么样?”蒋元贞像是读懂齐幼麟的阴郁,马上拿出元旦出游方案。
“我还没汇报好呢,我再准备准备。”齐幼麟不为所动。
“这是两件事,并不冲突,不管你汇报的怎么样,假期爸爸都带你出去玩,这是本来就定好的事。爸爸生气的时候说了难听的话,让宝宝伤心了,对不起,爸爸和你一样期待我们的旅行,期待我们一起出去玩。”
“……明明就只有我在意。”齐幼麟哭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难过很悲观。
“不是的宝贝,不是的……”蒋元贞一看找准了齐幼麟情绪消沉的根由,把人带进里屋去哄了。
再出来齐幼麟被哄好了,脸红红的紧紧贴着蒋元贞的胸膛,反身坐在蒋元贞怀里不愿意分开。
“宝宝,晚上去给你买打印机,好不好?”蒋元贞心里很软很热,他的小宝贝被他情绪敏感充沛,心思单纯细腻,他一点点小的动作言语都会在他那里惊起涟漪,让他情绪波动。但毋庸置疑的是,所有的反馈起源都是自己,齐幼麟的一切情绪都被自己一个人牵动。
“得查一查在哪买,我不知道……”
“我查查,晚上出去吃,然后直接去,爸爸记着呢,让我们宝贝早点实现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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