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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谢挽燕。”
忽然，我听得身后，有人声嘶力竭的喊叫。
转过头去。
“是白莲姑娘。”风摇说。
“是，您为她找的屋子，远在王城之外，白莲姑娘怎么会……”春芳姑姑说。
“谢家女凭什么可以成为贵妃呢？她害死了当年最有名的万花坊的白茶姑娘。”
“又害断了我的腿，她凭什么成为贵妃？这真是天理不容啊。”
“谢挽燕，你杀人害命，等着你下地府的那一日。”
“她和黎家公子早有私情，未成婚时，就私自进出过黎家，谁想到，人家最后，攀上了太子，如今，王后也没有了，谢家在朝堂上，又一手遮天的，可不就是你们谢家的天下了吗？”
“嫁为人妇之前，就与黎澜公子暧昧不清的，这样的人，还能当得上贵妃，这样的家族，还能一手遮天，这怕不是要天下大乱，天下大乱啊。”
白莲姑娘在路中大喊，她的步子迈得大，又来回在聚着的人们之间说着这些，她……
我们身旁的几人，我听得了他们的声音，“怎么回事？不是说王后无德，在民间办的那些事，都是谢妃做的吗？怎么会是……”
“你晓得王后什么事是王后才能做的吗？”
“不一定，风言风语的，还说王后，跟几年前那些颠倒的那些女子，不清不楚的。”
“王……”
春芳姑姑之来得及说了一句，我也只是迈了半步时，一只箭，便穿过了她的胸膛。
该是……
从某个高楼射出来的。
“王后。”
春芳姑姑拉住我。
我眼看着白莲姑娘只是踉跄了几下，却挣扎着不肯倒下。
“看吧，这就是……”
“谢家。”
白莲姑娘和着血水喊出这一句，最终，仰面倒在地上。
“王后。”
“王后，奴晓得是为何了，白莲姑娘不远千里过来，定然是听了您的事，或是她瞧见您了，才有这般言语行为，就趁这点时机，就只有这点时机了，王后，您来开路吧。”
春芳姑姑压下我，此刻，我们是蹲身在饭摊里放着青菜的木板之下，街上因刚才的事，变得闹哄哄。
“是啊，您过去，定然是会被他们当成是作乱者射杀的，现下更要小心了，有了这个由头，便更名正言顺了，再不是白莲姑娘的好心了，抓紧走吧。”
“王后？”
不晓得为什么，像有一口气，在我的心中逼着分离我的血肉。
我厌恶这种感觉，仿佛，白莲姑娘生与死，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都是不在乎的，甚至是连这件事都不会记得。
我厌恶这种感受。
我回过头来，“那边。”我说。
虽说隔了这么远，然而我晓得，谢挽燕知晓我的消息，就跟在她眼前上演一般，我们都是一路低着身子逃。
肯定会有人瞧着，但也只有这点混乱了。
我在后宫时，就琢磨过的王城的地图中，是连带着一条小路，一齐出现在我脑海中。
“走。”
在那条路线，或是暂时能甩开他们，然而还是要往前一大段，我们都是贴着墙边跑。
我再次旁一边躲闪，那刀砍去了我衣袖的一角，或许我的手臂也受到波及。
我直接抓起一旁堆着的废木材，全都向他丢出，出口:“有人要杀死王后，王上都留了性命，可这王城之中，却有这样的一群狂徒。”
我转身朝转角处跑去时，风摇也瞧准时机，紧随其后。
“偶尔喊那些话，但不要时常，最好是不要让人听出是谁喊的。”
“是。”
“跟紧我。”
我的药粉不剩下多少了，之前用的那些，都是太后嘱咐困云带给我的，而剩余的，便是都不能在人群之中用的。
我转身，感受到我的血与心，而我伸出手，想着我的手臂不颤抖。
我真就稳稳将一些药，洒在了窗口上。
我再跟上春芳姑姑和风摇，我想着他们能觉着，那些药粉与之前的一般，不会有什么功效，新拿来的药粉与我原本的浑合，是会成为一种毒性药粉，只是新的，得放到一定的年头，他们越晚到，混合的毒性就越烈。
我也并不都是按他们会以为的，我们的路线来洒的，有一些出其不意。
一路上的逃命与奔波，我们早就成了破烂不堪的模样，蓬头垢面，然而这样也好，容易伪装了。
楚家那边的人，也该来了，而我们，也是一会儿出现在繁华大街，一会儿出现在废弃小巷，至少以我现下的判断，我们是暂时甩开那些人了。
从前在茶会上的那段日子，我做活时，曾晓得了不从王城大门口处走，可以从哪面离开。
若不是暗卫来探过全王城，他们也该想不到，我们去的，并非城门与楚家人管着的地方。
那道宫墙很高，只是常有人出入了，便会有木头搭出来的梯子，有几处的墙皮，是都破了往下掉碎屑，或是年头再久了，便该出一个洞里，届时，便不用这般登高冒险了。
我说了之后，风摇却出来，自告奋勇要先去探路，这一路上，其实能那么快出来，也多亏了她了，她在前方，总是能一眼，便瞧出来该抓着哪里，又在何处落脚。
“小心些。”我只得说，“这一面宫墙外边，是一片悬崖峭壁，宫墙边，才有一点落脚点，且不能双脚站。”
“晓得了，王后，您一路上，一直在说这几句话了。”她说。
我听了她的话，也是笑笑，“小心些。”
“是。”
我们三人的外衣脱下，这该是那么多层衣裳里，最坚实的了，是我们还是用了路上顺来的一把刀，让春芳姑姑一条条切开，再连在一起。
我与春芳姑姑，在另一头抓住了，便见了风摇往下瞧了一眼之后，便没了身影。
我与春芳姑姑的心都悬着，直到是没瞧见布绳收紧。
“春芳姑姑，你来吧。”我说，“风摇在那边盯着了，她会告知你在哪里落脚，且这布绳，我与风摇都抓住了，也保险些。”
“王后……好。”她说，“你小心些。”
春芳姑姑在城墙上坐了一会儿，才下了决心下去。
让我们一切顺利吧。
我也上去，往下瞧，便见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王后，这边。”风摇说。
春芳姑姑瞧着还是惊魂未定。
我点点头，转身双手抓住了宫墙，这一面，却不像另一面搭得那么近，若是是身量矮小之人，该是双脚够不到下头的木板。
我贴紧了宫墙，只觉得脚心发麻，终于是站到了那一点地方。
我慢慢挪去时，风摇便来到一旁，伸出她的手来。
我也着了地面，开口:“没时间缓了，抓紧……”
有声响，我们都朝那小路面瞧去。
是那些人早就等在这里了吗？
我的手颤着伸向衣裳之中去……
该不是，我瞧得出来，他们也该是往王城去的人，而我们，也都是让对方吓得不敢动弹。
不能再待了，虽说是这样的险境，可还是会有守卫，至少一夜中，会有一次过来查看的。
“走。”
我们经过了他们。
从小路隐入那片树林时，我还是回头瞧了一眼，他们也在攀爬了。
我们得更快赶路，若是不坐船，从王城到邻城，是很长的一段路程。
风摇递来一块饼分我，这些，自然也都是从路上顺的，我们现下是全披散着脏发，我仰着头走，而她们二人，则是含着胸。
在大雨中赶了三日后，若是有人想瞧清楚我的脸，非得是清洗之后。
这三日，我们也是不再那么警备，这便是那一大伙人出现时，我们都被惊吓的原因。
或是，这一次，真是山穷水尽了，我忽然想到，就是谢挽燕要赢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药粉早就没有了，我们只是几下反抗，便被人在雨幕中被抓住了。
我们被带进一个屋子里，饭桌上，早就端上了饭菜，热气腾腾，屋中也暖和。
“王后，请沐浴更衣，再来用饭歇息吧。”几个女使出现在门边。
我过去一步，在春芳姑姑与风摇身边说:“暂时没有危险了，去收拾一下，瞧瞧身上的伤吧。”
她们二人瞧向我，不过一会儿后还是相信了。
她们二人走后，我也才在几个女使的引路下，沐浴梳妆。
我还是要想法子，得回宫去了。
而……
我早已经饥肠辘辘，而进了这府里之后，我却什么想要都没有了。
我站于屋檐之下，瞧着那已经连成白线的雨，那院中的，都是枯树与枯草，就是这场雨水，也不能让它们现下就起死回生来。
父亲母亲，阿姐，琼华，白莲姐姐，我……
有些难以忍耐等待了……
“王后。”
我转身，“亏了你了，石大人。”我说。
石中月，我们本就在茶会上相识，后来，他便是我拉拢的人，这些年，他的仕途也顺，就是外人有些瞧不出来，他究竟是楚家还是谢家的人。
“下官该做的。”他说，“若非王后早前就说过，一旦您出了事，便去王城那条小路上接应，下官也赶不来。”
与他一道来的，还有两个我也曾在茶会上见过的人。
“此地，下官从未来过，又是友人来办的，该是安全的，王后可以住下。”他说。
“嗯，有功了，既然这样，明日，便将你上头的大人找来吧，我有话与你们商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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