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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水澡肯定没我洗的多
生病的人体内白细胞不断升高，可智商却在不断降低。
见林未觉已经把校服和校牌收进书包，刺啦拉上拉链，许秋声索性躺床上把被子一罩开始装傻充楞。
“男朋友，我头晕，不想动。”被窝里的人无比抗拒去医院这件事，男朋友三个字顿挫抑扬，从一层层布料中冒出来都带着撒娇的意味。
生病后的许秋声跟平日里狂拽酷炫的许秋声完全是两个模样，刚拿着钥匙准备装兜的林未觉险些没把钥匙甩出阳台。
他勾起掉落在地上的钥匙放一边，两步爬上阶梯，看着把自己裹成一条虫的某阿拉斯加犬，福至心灵。
“许秋声，你该不会害怕看医生吧？”林未觉伸出手指戳着被窝中间的弓起，床上的人条件反射往墙边挪动。
这人发烧的时候怕痒？
得到新发现的林未觉，嘴角散发出恶作剧的笑容：“你再不起来我挠你了啊。”他说着就把手伸进被窝边缝里。
西城已经进入清寒四月，空气散发着露水冰凉。林未觉湿冷的手掌触碰到许秋声滚烫的腰际时，就好像冬天与夏天猝然相遇，搅得心脏猛烈跳动。
宿舍陷入静止，只听见窗外雀鸣和两道交叠的呼吸，呼吸中夹杂着几声咳嗽。
林未觉猛地想抽回手，不料还没抽离就被许秋声翻身握住。
“林未觉，摸了就想跑？”被窝里的人终于舍得探出头，他余光瞧见林未觉通红的脖颈，咳着嗓子笑起来，“我还以为男朋友心静如水呢，亲都亲了，摸一下就脸红？”
“谁脸红了？”林未觉心虚甩开手，跳下阶梯，“我这是被你气的！”
“是吗？“许秋声佯装不信，”不脸红你再摸一下？”
下铺传来咬牙切齿的冷笑。许秋声说这句话本意是逗林未觉，没曾想，下一分钟，林未觉再次出现在床边，眼神带着不服输和挑衅。
“摸就摸。”林未觉半爬上床，逐字蹦出，“你、别、后、悔。”
话落，他屈膝压着许秋声的胳膊，右手钻进被窝里，精准定位，对着被窝下起伏滚烫的腹肌狠狠揉了一把。被窝下的温度越升越高，林未觉眼中促狭闪烁，似乎对这一局的胜利非常满意。
“怎么样，男朋友。”他伏低身子，看着许秋声错愕又凝固的目光，心底那点局促和紧张也变成了戏谑，“是现在下床出发，还是我等你再洗几个冷水澡？”
“靠……”
……
医院作为每个城市最高消费的“旅游景点”，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发热门诊在门诊部一楼，总共两个诊室，等候区坐满了老人和小孩，还有长期待在办公室抵抗力一日不如一日的工薪一族，许秋声是这里唯一的学生党。
长得好看的学生党难免会获得各种人的关注。
这才一会，许秋声觉得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猩猩，是个人都得上前看两眼。
“我的一世英名在今天算是没了。”许秋声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的顶灯心疲力竭，“口罩都不好使。”
林未觉见他这模样顿开茅塞：“所以你不想来医院不是害怕，是觉得丢人？”
“嗯啊。”许秋声垂下头，这会鼻塞愈发严重，一开口就得打个喷嚏，说话也变的软绵，“要是医生问我怎么发烧的，我总不能说因为男朋友亲了我一下定力不足洗了一晚上冷水澡，就发烧了……这难道不丢人嘛。”
刚说完，身边的人就发出几声低笑。
“林未觉，你还笑！”
“行行，不笑了。”
因为带着口罩，林未觉每说一句话镜片上就会浮出一片白雾，他索性把眼睛摘下来收进书包。没有了圆框眼镜和雾气的遮挡，清澈明亮的眼睛在黑色口罩上熠熠生辉，眼角的红痣随着笑容隐约可现。
周围响起几道新的惊叹。
“恭喜你啊男朋友。”许秋声说，“现在你也是大猩猩的一员了。”
林未觉摊手表示无所谓：“至少我不用向医生解释为什么发烧。”
许秋声被噎了一道：“……”明明两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怎么对方如此沉着冷静，自己倒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之前碰一下就应激的林未觉呢！
许是生病的人都容易多愁善感，许秋声越想越哀怨：“林哥，昨晚可是我初吻。”他猛打两个喷嚏，转过头，“难道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我……”
没等林未觉给自己狡辩，服务台的叫号器开始叫号——
请012号病人许秋声到门诊二诊室就诊
请012号病人许秋声到门诊二诊室就诊
“到你了！”
……
“一晚就烧到39度5，免疫能力太弱了。现在春季流感高发，抵抗力不足就容易被病毒侵袭，你们这些小同学啊，一看平时就坐在宿舍和教室里一动不动，瘦的没肉不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最容易生病。”
许（一动不动）秋（免疫力弱）声：“……”算了，总比自爆洗冷水澡来得要脸。
今天坐诊的是一位中年医生，她念叨的功夫，两手在鼠标上敲敲打打，敲出一张抽血单：“医保在一楼缴费，自费可以直接用公众号缴，缴完了去三楼抽血等结果，拿到结果直接过来找我。”
出了诊室门，林未觉再也憋不住笑。想当初他跟许秋声去医院清创那会，还被误会成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这会终于轮到许秋声吃瘪。
“男朋友，瘦的没肉啊。”林未觉眼神打趣的睨了过去。
“我有没有肉你能不知道？”许秋声侧过头耳语，“宝贝儿，早晨刚摸完就不认账了？”
林未觉：“……“
耳边的呼吸透过口罩依旧灼热，林未觉思绪一下拉回几小时前，手掌仿佛还残留着肌肤的余温和清晰的肌肉线条。是有肉的，林未觉心想，还挺匀称。
两人走到三楼，放眼望去，抽血室每个窗口都排着队。好在窗口数量多，每个窗口排队的人只有寥寥数人。他们前面还有三位，排队之余，许秋声又悄声问：“林未觉，你还没回答我呢，昨晚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林未觉开始装哑巴。
首位的奶奶抱着小孩抽血完毕，小孩发出剧烈的哭闹，老人家边压着血边抱着哄，走到一边等候区。
“男朋友……”
“林未觉？”
“林哥……”
耳边不断回响着呢喃，林未觉兜里的手已经握成拳，只能把目光放在面前排队的路人身上才得以转移注意力。第二位中年男子也抽血完毕，折起抽血的手随意夹着棉签，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手机里的小视频，用余光离开此地。
第三位女士坐下，因为距离近，林未觉站的角度可以看见细长的针头扎进血管，他不自觉抬脚想后退，又忍了下来。
“下一位。”窗口的护士开始叫人，“许秋声是哪位？”
“我。”许秋声坐下去，撸起袖子。
在医生擦好碘伏，开始拆针管的时候，许秋声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说：“林未觉，你看那个是不是咱班的人啊？”
“哪儿？”林未觉不疑有他，转过身，手指之处是四个打印检查报告的自助机，大排长龙。他一目三人，从第一列看到第四列，没有见到一个熟人。
“我连学生都没看见，你真烧晕了？”林未觉回过头的时候，许秋声已经按着棉签站起来了。
“大概烧晕了。”许秋声轻笑，“林哥，你得扶着我点儿，等会儿倒地上难看。”
林未觉突然感到心尖一阵酸胀。
面前的许秋声眼角泛着病态的红，眼皮耷拉，似乎需要很费力才能保持清醒。他口罩下的鼻子时不时耸两下，伴随着间断的低咳。明明自己非常不舒服，却还是能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哪怕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后退。
“许秋声。”林未觉带着人走到一个角落坐下，他垂着眼睛，呼了呼气，“昨晚是我第一次主动，我也一晚没睡，也洗了冷水澡。”
人在很多时候，身体会比思想和语言更诚实。
昨晚他的身体告诉他，想吻许秋声。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话说出去，林未觉没得到任何回应。他抬头，发现许秋声侧身靠在自己颈间，双眼紧闭。
“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林未觉呢喃，“自己睡着没听见，醒了不能怪我。”
“男朋友，我听见了。”许秋声半梦半醒的说着，“你冷水澡肯定没我洗的多……”
林未觉：“……？”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困惑。
这个纯种直男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掰弯的？
烧傻算了！
……
时间转瞬而逝，天边的白云也被晚霞替代。
周五的校门口依旧挤满了等校车的学生，林未觉和许秋声双双请病假的消息在上午就传遍高三，这会磕CP的吃瓜群众三三两两聚在一块，猜测得乐此不彼。
“这两人真的是病假？”
“什么病啊还能两人病一块！肯定是约会！”
“你们懂啥，两个人同时生病才好磕啊！共患难最有宿命感了！”
此刻，话题的中心人物正在跟薛余厚发着消息——
【纪委】：胖子，今早谢了。
昨晚许秋声半夜在宿舍洗冷水澡，正好给起来上厕所的薛余厚撞见。今早他叫许秋声起床，发现许秋声浑身发烫，就跑到林未觉宿舍通风报信。这会被林未觉一本正经的道谢，薛余厚有些飘飘然。
【折木】：嘿嘿，小问题。挠头.jpg
【折木】：秋哥这会怎么样了？
【纪委】：医生说是病毒感染，吃了退烧药，现在还在睡。
两人聊天的功夫，莫辞跟着佐简和佐易走了过来。
薛余厚刚打完招呼，手机又收到两条消息——
【纪委】：你…
【纪委】：你会煲粥吗？
薛余厚：？？？
世界太玄幻了，他居然看见纪委在问他怎么煲粥？
薛余厚揉揉眼睛，又看回微信。卧·槽不是错觉，纪委真的在问他怎么煲粥！
……
【薛余厚】：纪委，你等会，我给你问问。
阳光小区虽然是老小区，但小区配置也是十分齐全。药店、超市、生鲜市场都能在小区方圆1公里内采购。林未觉拎着鸡蛋、南瓜和小米从市场往回走，点开微信里薛余厚的回复一阵懊恼，想撤回上一条煲粥的消息，系统提示已经过了两分钟的后悔药时间。
“靠，这下才是真的没脸见人！”林未觉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就应该点个外卖，没事逞什么能？”
回到家，房间内的许秋声毫无清醒的迹象。林未觉坐在客厅，打开刚下载好的厨房软件，点开小米南瓜粥的页面，看着步骤，头一回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是如此薄弱。
“少许水？”
“少许糖？”
“适量的小米？”
他打开某度，开始搜索在菜谱里“适量”和“少许”到底是多少，结果得到的结果居然说少许和适量是一个意思？！
林未觉放下手机，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心想：还好做化学研究的人写不出这样的公式！要是化学书跟他说添加适量硝酸钾，实验室都给它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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