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角不当也罢

作者:剪草木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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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两人刚从密道中逃出,就见一丛明晃晃的铁蒺藜如暴雨般滂沱而下。外围包了一圈暗卫,稳站中心位的云七目光狠戾,口中轻吐出一字:“上!”
      后面是火场,两人退无可退只得迎上。陈锡果断地召出了藤条。
      铁蒺藜扎在坚韧的藤条上的声音闷闷的。陈锡举起匕首,“铿铿锵锵”,漏网之鱼也被尽数打落。藤条不仅阻挡了铁蒺藜,还分隔了战场。
      陈锡不愿与T们多纠缠,趁几人被藤条缠住脱不开身,和沈讷言迅速往远处掠去。
      等陈锡两人走远了,凶残的藤条也渐渐消失。云七喘过气来,带领手下追击两人。
      可T们到得外间院落,只能见着个陈锡从屋檐翻下的衣角。王府侍卫还想追上去,被云七急急阻止:
      “别!你们去就是送死!”
      T叫了几个手下,同T一起追去了。

      京城突发变乱,王宫里发下御令,全城戒备。街道不住有列兵走过,T们一家家地查找着。
      陈锡两人躲在一高门贵户屋檐下的大匾后,眼瞅着也躲不久了。
      沈讷言做口型:白先生T什么时候到?
      陈锡摇摇头,显然也不知吟稣为何耽搁了。随着时间的推移,T心中的焦急与担忧愈发重了。
      T看到一列官兵已经搜到了此地。
      领头的是个校尉,蓄着把又稀又长的鞑靼胡,头脸油光水滑的,毛发稀疏。按说T们凶神恶煞,蛮不讲理——之前的几家即使门第再高、装饰再华,也是“秉公办事”,一声怒吼斥喝便能唤醒远近好多婴啼——但近了这家的门却个个偃旗息鼓,瞬间从吆五喝六的武人,变成斯文讲礼的文人了。
      连对守门的小厮都是轻声细语的:“小哥子,你去禀报国师大人……”
      陈锡见到此景,不由得对鹿国国师有了些好奇。原作里,T是女主的老师,地位甚是崇高。
      看门小厮也很谦逊,连对鞑靼胡的恭维说了好几声“不敢”,才进门禀报国师。
      鞑靼胡几个,就在门口候着。
      T们就在陈锡两人的下方,闲聊谈天,惹得陈锡一阵紧张,生怕哪个兄弟不长眼把脑袋往上抬抬了。
      幸好T们中还没有谁这么做,小厮就回来了:“各位军爷,请进。”
      陈锡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身旁两声“咳咳”。T吃惊地望向沈讷言,沈讷言抱歉地笑笑,道:“T们的烟味,太……太呛了。”
      这声音其实算不上大,但谁叫T们挨得近呢。鞑靼胡瞬间反应过来,抬起头叫道:“T们在这儿!”
      两人连忙从藏身之地跳上房脊,快速奔逃。
      街上也很快有人响应,追兵越来越多。有些人举弓弩投射,两人虽不会被这些东西伤到,却到底被绊了手脚,一时不能逃脱。
      陈锡四下顾望,很快寻了个方向;T反手丢下一把钉珠,趁这空隙,拉着沈讷言遁走。
      两人甩脱追兵,却一时不知往哪里躲藏。
      陈锡朝左右看了看,一咬牙,道:“所谓‘灯下黑’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俩再去国师府上做做客。T们肯定没想到咱们还会打倒返回。”
      沈讷言点头,也同意陈锡的说法。
      两人就这样掉头,再次摸近了国师府。这次,T们直接悄悄落到了府中,藏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这棵黄葛树起码有百年历史了,树干一人环抱不下,枝干载下两人也不晃悠。
      陈锡的心将将安定,转眼又提起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仆役从屋内走出,径直就走向了T们。
      陈锡刚刚安慰自己,那少男只是路过,哪有这么巧的事;可那仆役确是来找T们的。只见T目不斜视地走到树下,抬起了头。
      这少男长相干净乖巧,有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眉毛也像眼睛那般乌黑,又粗又密,似两只毛毡子挂在眼上;T的嘴唇薄而长,下巴有个小窝,面色红润。
      T的声音有些粗哑,想是还在变声期:“大人要见你们,你们跟我来。”
      陈沈两人讶异地对视一眼;瞧着少男的口气和话语的内容,国师似乎对T们没有什么恶意。
      那最后一个神力者与国师有关,陈锡想,见一见T也无妨,还可能有意外的惊喜。
      两人默不作声地跳下了黄葛树,踩得草地吱嘎一叫。陈锡问:“小兄弟,国师大人知道我俩的身份么?”
      少男一笑,露出两排整齐地牙齿:“知道,大人说,你们是两只小耗子。”
      陈锡道:“那你知道T为什么要见我们吗?”
      少男摇头:“我又不是大人,怎么能知道呢?还是你们自己问大人吧。”
      陈锡默认了,道:“麻烦小兄弟带路。”
      少男又是一笑:“不麻烦不麻烦。”

      几人穿过了草木繁盛的院子——奇怪的是,这些花草虽然长势极好,看起来却非常杂乱,像是无人打理的样子;而且,这其中有着名贵价高的品种,也有低廉平凡的植物。它们一起生长着,间或有几只轻快的鸟雀。
      少男带着T们走进了屋子。屋里却是意外得昏暗,一进去,体表气温仿佛一瞬下降了好几度。穿堂风一过,陈锡瑟缩一下,竟觉得有些冷了。
      “大人病了很久了,”少男说,“现在连床都不大起了。所以请见谅,大人只能在卧房里见你们。”
      陈锡瞧了瞧周围环境,道:“那个……病人是不是也要见见光啊?这乌漆麻黑的,不是病的人都要折腾出病来了。”
      少男笑道:“可能大人特别些。”T努了努嘴,“大人讨厌阳光,尤其现在病了,打不起精神,光照下来像要把T晒化了似的。”
      “那真是挺特别的。”陈锡道,“T这样不会加重病情吗?”
      少男摇头:“以大人的话说,T的病谁也推动不了,谁也阻止不了。T让我们顺其自然。”
      鬼话……陈锡腹诽几句,看来这是个挺丧的人啊。
      “到了,”少男指指一排连门,“大人的卧房就在这里。你们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陈锡点点头,和沈讷言相互看了看,彼此眼中都是深深的茫然。
      “既然到了,为什么不进来了呢?”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男声。
      陈锡推开了门。屋里依旧无光,像是密封的盒子,窗户也紧闭着,窗纸糊得很厚,光透不进来,只徒劳地把纸照得白亮。木架床束起了帘子,一个老人半坐起来,倚着被褥,探出了头。
      床对面放着两只高脚圆凳,开窗的那一面墙放置了一座矮塌,但瞧它的模样,似乎没人会光顾。除此之外,屋内转角处还有一个置物架,上层一只落灰的竹编提灯没了蜡烛,竹绳也磨损了,扁塌塌的,湛蓝的穗子垂落下来,挡住了中层邻居的一些视线。那是一个花纹繁复、色彩艳丽的花盆,里面只有土,没有植物,以前种植留下的根茎在表面翻腾着。
      “坐吧,”老人道,T整个脸和身躯隐在黑暗中。
      两人依言坐下,但动作有些不自然。
      陈锡坐定后,看着老人模糊的脸,道:“敢问大人有何吩咐?”
      老人笑了一笑——陈锡能够发现T笑了,主要原于T“哼哼”地发出了声音;T笑得不太爽利,听起来令人害怕——,道:“你们很了不起啊。嗯?特别是,特别是你,”T突然把头往外又伸了伸,张大眼皮瞪了陈锡一眼,“平国王上。”
      陈锡这才看清了T的脸。那是一张衰老得无以附加的脸庞,即使T下一刻便倒地死去陈锡也不会怀疑;可能是没怎么见光的缘故,T的皮肤很白,眼尾和鼻头这些地方是红色的;各种地方的皱纹——眼尾、鼻梁、脸颊、额头——透露出不一样的纹路和方向,像是一瞬之间,无数大小形状各异的石子打碎了湖面,又似车辆行人的川流不息,犹如把这人一生走过的路,或遥远或曲折或深刻,将它们画在了脸上。
      脖子上的皮随着T的话语一动一动,松松垮垮,像一只不灵活的木偶,主人的指令总要慢半拍才跟上。
      陈锡哽了哽;说实话,T被老人的样子吓到了。而且,而且T那样严厉又凶狠地瞪着T,让陈锡觉得不知所措。T只能讷讷道:
      “您……您找我做什么?”
      老人挑起了眉毛——陈锡很惊讶,以T这般松散的皮肉,竟还能把眉毛吊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吧?”
      陈锡点头:“你是鹿国国师,女……王后的老师。”
      “我不知道你对我这老头子有几分了解,但我可是关注你得很呐!”
      陈锡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讪讪一笑。
      老人“哼”了声,道:“我看你这个人也没多特别。”
      “是……”
      “但做的事,”老人眼珠滑动,将陈锡扫视一圈,“可是很了不起啊!”
      陈锡以为T说的是今日之事,便想到:你无非就是为了你那学生与T夫君,要我给个说法;可你也不想想,T们又都对我做了什么,这都是礼尚往来,各凭本事罢了。难不成你还要叫我道歉赔礼?
      T打定了主意,当下便站起身来,朝老人抱拳一礼:“今日之事实是在所难免的争锋交手,既然大人纠结于此,在下觉得也没什么好谈的,这便告辞了!”
      说完T就要走,沈讷言连忙跟上——“谁……咳咳!”老人一时情急岔了气,咳个不停。
      陈锡见此,也不好马上离开,只得驻了足,倔强地看着对方。
      沈讷言却是转过身走上前:“唉,你这要不要紧啊?”
      老人咳得实在厉害,像要把内脏一起从喉咙里呛出来。
      半晌,咳嗽声才渐渐减弱止息。
      “你……你好大的脾气,一言不合便要走吗!”老人虚弱地道。
      陈锡走了回来:“那事本来就是这个道理!”
      老人道:“我可没说什么今日之事。”
      “我能感觉到,你并不喜欢我,”陈锡看向T,“除了今日之事外,我还有哪里得罪了你吗?”
      老人无奈道:“行,你没有。我们好好说话,别再东拉西扯了。”见陈锡没有异议,和沈讷言再次坐下了,才道:
      “你这个人,是世间少有,我看不透的存在啊!”
      陈锡想起,吟稣也与T说过类似的话。
      “我看见你,”老人的眼睛朝着窗户那边转去,目光渐渐深远了,“看见你的许多事情。你似乎是一个节点,从你之后,我的预测变了又变,越来越不受控制。”老人低下头无声地笑了笑,“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事情会走向何方了。”
      陈锡还是信这位原作大能的话的,T听对方这么说心下一喜,脸上也不禁染上了几分笑意:“那很好啊。你不知道,这其实对我来说,是好事。”
      老人盯着T的眼睛看了很久,道:“但你却叫我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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