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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局势
宁初进厨房帮忙端了一个汤,安肆则把剩下的三个菜一起端了出来,作为主厨的宫主大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桌上除午饭外的另一件东西。
安肆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道:“我总算知道,方才做饭时左眼为何一直在跳了,原来是有好事等在这。地主老爷这是从哪弄来的一坛酒,味道这般香醇,埋地下至少有好几百年了吧。”
宁初打开坛子将酒倒上,道:“埋的再久,这酒最后也是要喝的,尝尝看。”
安肆端着酒杯闻了闻,“感觉这一杯下去我都要醉倒了,真是好酒。不过,你这酒坛子我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宁初道:“酒坛子不都一个样,敬主厨大人一杯。”
安肆手腕微抬,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壁,道:“说吧,怎么突然拿坛好酒出来给我喝。”
宁初气笑了,道:“说的我多克扣你似的,只是感谢尊懿宫主一个月的饭食伺候而已。”
安肆摆摆手,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道:“一个月的饭食只是我压鬼头时输给你的彩头,毕竟本宫主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宁初道:“彩头虽只是一个月的饭食,但做饭食时的用心却不能一律只算进简简单单的彩头里,所以用一坛好酒来道谢也是应该的。”
安肆眼帘微垂道:“道谢?这样岂不显得我们俩的关系太生分了。”
宁初笑道:“怎会,我看你是一点儿都不觉得,不然现在怎么还笑得一脸满足的样子。”
闻言,对面的安肆立马压了压嘴角,但没一会儿,嘴角又控制不住的开始往两边勾。
宁初笑着摇了摇头,道:“宫主大人也太容易满足了。”
安肆努力板着脸道:“吃都堵不住你嘴,快捡捡你仙君的架子。”
宁初乐道:“好的。”
用完午饭后,宁初料想在这肃宫的一下午应该不会太过平淡。
即使如此,他也没想到只午睡的这一个时辰,肃宫的侍者就送来了三个礼盒。
第一个礼盒里,装的是一方雕刻着秋山盛景的山水砚,砚台的石质润而细腻、色泽典雅,即使放在京城的贵族圈,也是有价无市的贵宝。
第二个礼盒里,则是一张皇族秋猎的请帖,落款上显眼的写着敦王世子秦晟。
而第三个礼盒便有些奇怪了,里面放着一堆凌乱的手稿,手稿的内容却被盒子角落那碟小鱼干弄得十分模糊,上面还黏腻腻的沾着些鱼油,很快便吸引了一只瘸腿的“家主大人”过来。
“喵~”
宁初从礼盒里给小家伙挑了条鱼干,笑道:“家主大人还是撒娇的时候更可爱。”
一旁的侍者犹豫道:“仙长,请问您这帖子是要如何回复?”
宁初想了想帖子上的内容,点名道姓“宁初”二字,颇为少见,但十分有趣,便道:“既然是世子殿下的邀请,自然是不好拒了,那就去吧。”
侍者应下。
宁初道:“那方砚台又是谁送的?”
侍者道:“回仙长,如今能送出如此名贵砚台的人家,全昭月也只有国相府了。”
宁初道:“我记得现任的国相是李氏。”
侍者道:“是的,李氏,李桑榆。”
宁初道:“但李氏似乎并非文臣。”
侍者低头虚作一揖,不答。
宁初心底明了,想必这砚台并非国相所赠,而是上面那位借由国相之手送来的,于是道:“那就多谢国相了,砚台也收下吧。”
侍者应是,微作一礼,静悄悄的退下了。
窗台上,原本慢悠悠舔着爪子梳理毛发的“家主大人”突然拱起背部,尾巴也炸开了一大圈。
宁初顺着小家伙的视线望去,只一阵风刮过,树上两三麻雀在枝头蹦哒。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看见。
宁初给“家主大人”顺了顺毛,温声安抚道:“变个天而已,不用紧张。”
……
祭司庙,天水斋。
一团鱼食落在水面上,破开了投射于水面的肃宫内的画影,砸出几圈微不可见的涟漪,数条彩色的小鱼儿簇拥在水面争相夺食。
见女子将手伸向食碗,还欲再放几团饲鱼,一低沉的男声劝道:“祭司大人,再喂下去,鱼儿该撑食了。”
祭司道:“无妨,静弩将军见过世子殿下了吧。”
李静弩道:“不堪大用。”
即使对方是一位尊贵的世子殿下,这位将军的评价依旧毫不客气,只是他的语气中并未夹杂任何鄙夷不屑,也没多出丝毫恨其不争之气,仿佛只是点评某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祭司语气平淡道:“如果世子殿下来继承大统。”
李静弩低头回道:“自然是听从主人的安排,静弩并无异议。”
祭司道:“军权只听令于虎符。虎符在我这,我就是你的主人,虎符在别人那,别人也可以是你的主人。”
李静弩道:“是。”
祭司道:“多注意一下肃宫那位仙长,他会是这次秋猎唯一的变数。”
李静弩蹙眉道:“一个江湖术士?”
祭司道:“每一位皇族都会在少时被送往各门派修行,此举不会毫无缘由沿袭数代。若有异常,立即报我。”
李静弩道:“是。”
……
京城的气候不比淮南和太玄宗内,即使是下了一场小雨,院内的空气依旧是十分干燥。
一颗颗雨珠从瓦片上滑落下来敲在手心,凉意透过骨髓传到内里犹如刀割一般,宁初蓦地起了个寒颤。
随即,温热的手帕不容拒绝的塞在他手心,安肆道:“怎么不出去逛逛,不是说来昭月有事要办么?”
宁初道:“原本打算等你一起的,但一下午都没看见你。”
安肆道:“我是回宗内授课了,某人在外忙个不停没有时间,就只能我这闲人回去拉一下授课的进度了。”
这话说的,顿时让作为宗内客卿的子潇仙君倍感心虚。虽说以往的时候,一年也只授课七八次,但比起安肆,他实在是算不上一个称职的客卿。
宁初将手心里的水渍擦干,轻咳一声道:“真是多谢你顶上了,出门走走?”
安肆摆了摆手道:“算了,还下着雨。不过我带了一盒新刻的棋子过来,有没有兴趣对弈几局,刚好我也同你讲讲京城的局势。”
宁初道:“京城的事可不简单。”
安肆笑道:“我都是‘公主殿下’了,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也不算稀奇吧。”
安肆领着他行至一处布景雅致的小亭,一黑一白两副棋子早就被人摆放在石桌的两侧,棋子圆润有光泽,完全看不出任何打磨的痕迹。
宁初手持一枚,奇道:“棋子怎么是暖的?”
他将棋子拿在手里细看了一遍,却没找到任何一条显眼的阵纹。
安肆神秘的笑道:“秘密,多下几局看你能不能找到破绽。”
对于未知的事物,宁初向来就喜欢多研究一下,故而每次落子都要将棋子置于手中放上许久。
安肆看着也不急,耐心比他更甚,落子的间隙,同他慢慢道:“国相李桑榆,将军李静弩,文臣之首苏九箴,敦王世子秦晟,这几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都是昭月的权臣士族,宁初自然不陌生,道:“不久前,李桑榆国相还遣人送来一方宝砚。”
安肆落下一子,道:“那方石砚是去年年关时,苏九箴献于皇帝的贺礼,据说是苏氏族人从一隐居的匠士手里寻来。而那位苏九箴,便是寅奴的亲兄长。”
宁初道:“那位苏大人查到寅奴的事了吗?”
翼王一脉党臣于十年前就死在一场大火里了,再加上一言堂公布的事,如果苏家要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安肆道:“不知,邹二公子做的很干净,那些线索查到韶华城就已经断了。不过苏九箴并没有放弃,去年就查到了我头上。”
宁初看向他道:“他们给你填麻烦了?”
安肆道:“相反,他们认为我就是苏氏幼子,我没承认,他们就以为我只是同族人分开太久,所以才不愿相认。不过这事我能处理,你别操心。”
宁初道:“好。”
安肆道:“我们再来说说这位国相大人的事,国相李桑榆,同将军李静弩是父子关系,这你知道吗?”
宁初落下一子,摇头道:“不知。”
安肆跟着下在旁边,道:“说是父子关系,其实不过是有些血缘。昭月的每一任将军都叫静弩将军,只是继承人都是从世家里选出来的罢了,他们带领的军队只听令于虎符的持有者。而巧的是,如今的虎符一半在静弩将军手里,一半在祭司手上。”
所以,现在的皇族就好比一个没有兵权的统治者。
宁初一下就明白了其中关键,想必当今圣上一定是娶了这位李国相之女为后。这样做虽然如今的兵权并不在皇族手里,但至少表面上还是有一半兵权在手。
宁初又在棋盘落下一子,道:“兵权不在自己手里,想必皇族那个位置,坐的也不怎么安心吧。”
安肆笑道:“岂止是不安心,过几日怕是连皇位都要拱手相让了。”
迎着宁初疑惑的视线,安肆进一步解释道:“昭月之所以有了祭司还要搞个国师出来,就是因为历任皇帝继位之时,必须有一位高威望的玄门中人主持仪式。但显而易见,无论皇族扶持的国师再有建树,也不过一介凡人,哪抵得过一位开国祭司八百年的威望。”
宁初用扇柄顶着下颌,道:“依你的意思,皇族现下急需一位继位者,而祭司属意的,似乎另有其人。”
所以,当他出现在淮南并与三王爷交好时,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坐的住。祭司希望他站在自己一方,甚至于不作为都可以。而皇族更是不会放弃拉拢一位亲近己方、又在玄门中颇有威望之人。
安肆点头,按下一子,悠悠然道:“皇帝身体抱恙已久,而他的继位者也就是当今太子,恰好是你认识的人。”
宁初说出了心底那个猜测,道:“——秦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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