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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梦
搬到叶尧家的头几天，叶子阳并没有闲着，几乎每天一大早都出门，到傍晚才回来，脸上总是带着些许失望与疲倦。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一周之后，他又再次一无所获的回到家中，而叶尧和柳冬言两人都盘膝坐在地上，正大呼小叫的对着客厅里整面墙大的屏幕玩着射击游戏。
“回来了？”叶尧头也没回的打了个招呼，而柳冬言也只是背对着挥了下手，这几天他俩也早就习惯了叶子阳的失望而归，更别提这会儿正是生死存亡之刻，哪儿还有空回头。
“四哥，你上次说如果我需要帮忙的话……”叶子阳站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些艰难的把话说了下去，毕竟一周前他才刚拒绝过叶尧的好意。
“毒品案的事情是吧，稍等啊，”叶尧这一分神，结果直接便被柳冬言一枪爆头，他嘟囔了爆了句粗口，才转过身来带着些许笑意看向叶子阳，“说吧，我听着呢。”
“这种毒品最早大概是半年前在安加出现的，据说吸了这种毒的人都仿佛置身于最美的梦里，短短的十几分钟，就能在梦里实现一切的梦想，而且感觉特别真实，所以在安加语里，就管这种药叫作梦，”叶子阳微微点了下头，开始详细的叙述起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一开始这种药并没有得到重视，可是后来有人发现，一旦停止服用，就会陷入越来越长的睡眠之中，这个过程基本是不可逆转的，也就是说一旦用了一次这种药，就必须终生使用，这种副作用太过于危险，必须要找到这种毒品的源头并将其切断。”
“那为什么不是安加的毒品调查局来做这件事，而是你这个国际刑警？”叶尧不禁有些好奇，“而且有一件事我当时忽略了，现在想起来似乎有些奇怪，言世峰的表现也就是普通的纨绔，实在不像是个毒贩。”
“安加这个国家，四哥你也该听说过，基本上三分之一的经济效益都是靠着毒贩撑着，他们的毒品调查局也就是装装样子，国际刑警插手主要是担心这种毒品流到国际市场，而从目前我们知道的消息来看，梦应该已经小范围的在天胤流行了起来，”对于叶尧的疑问，叶子阳全都有着很合理的解释，“至于言世峰，他确实算不上毒贩，他们家的公司主要是提供这种毒品的制药方法和原料，听说其中有一种很特别的配料，只有他们才能提供。而毒品的销售流程他们是完全不参与的，我卧底在言世峰身边，主要的任务就是拿到这种毒品的配方，这次他来天胤，很有可能就是和这边的一家大毒贩签长期合作的协议，这可是代表了巨额的财富。”
“哦，原来是科技输出而已，怪不得一副孬样呢，”叶尧了然的笑了起来，“放心，这事儿我会跟秦昊说的，安全局的毒品调查部那边应该会有一些线索，还有怀宸的□□我也可以帮你问一声，知不知道这种新毒品。至于你最关心的言世峰的行踪，我也可以找人帮你一直盯着，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柳冬言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叶尧，却并没有说话，他明明记得之前柳夏鸣中了阴息时，要联络天胤的□□他都必须去求老爷子，怎么现在突然说的非常轻松一样。
而柳冬言不知道的是，以前叶尧确实对这些事情都没兴趣，一直都是随心所欲的生活，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的顾虑开始多了起来。万一柳夏鸣再遇上什么麻烦，他不可能每次都去求自己的爷爷，所以这段时间叶少爷也终于改变一向的态度，开始发展属于自己的人际关系，而以他的背景身份，只要投出橄榄枝，自然会有不少人愿意抓住，反倒并非什么难事。
得到叶尧的承诺，叶子阳脸上终于露出这一个多礼拜来的首次笑容，天胤这个国家本身政府力量太强，也没什么兴趣跟国际刑警组织打交道，因此这段时间叶子阳多次尝试跟自己的联络人交换消息都得不到任何结果，国际刑警的情报组织在天胤境内基本等于瞎子和聋子。他几乎是处于举目无援的状态，上头好几次劝他干脆放弃，但想想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付出，叶子阳又如何甘心，最后实在迫于无奈才终于向自己的堂兄开了口，而这显然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至少在情报这一项上，他再无后顾之忧。
……
“叶家那小子还是个国际刑警？”上官俨放下手里的书，有些惊讶的看着秦昊，“这年头当警察都得牺牲这么大？你以后千万别没事儿转外勤当卧底。”
“就算我愿意，有人敢派我这活儿么，”秦昊有些好笑的看了上官俨一眼，自从上次这人自己认下无聊又幼稚这个评价之后，在他面前说话做事就越发的不要逻辑起来，“我待会儿去几家酒吧转转，你要不要一起？”
“这算是一个邀约？”上官俨扬起眉头，脸上的神色虽然还是懒散无比，但人却已经随之起身。
“恩，算是吧，”秦昊笑着点了点头，“之前叶尧通过怀宸的几个地下□□打探了些消息，那种叫作梦的新型毒品确实在几家酒吧有人偷偷售卖，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弄到一点，查一下成分。”
“这种事情毒品调查部怎么会没有跟进？”上官俨一边反手关上门，一边懒洋洋的调笑了一句，“别到时候被人说你干涉别人的案子，跨部调查。”
“这种毒品目前在天胤的占有率还太低，毒品调查部那么忙，哪有空跟进，而且你也知道，咱们安全局的哪个部门都看不上国际刑警，根本不会把他们的线索通报放在心上，再说了，”秦昊突然转过脸看着上官俨笑的一脸无辜真诚，“万一真被人投诉了，就说是十三部办案呗，所以我不是还专门带着你么。”
“荣幸之至，愿意为您服务，我的……”上官俨优雅的冲他微笑点头，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扬起的嘴角边终于漾起一丝坏笑，“公主。”
“你见过我这么帅的公主吗，”秦昊哼笑了一声，“要说长相的话，你倒是比我适合当公主。”
“我倒是无所谓，”上官俨懒洋洋的笑着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转头看着正准备发动车子的秦昊，“问题是，你愿意当我的王子吗？”
“不愿意，”秦昊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一脚踩下了油门，这段时间以来在他们俩之间，类似对话都快成了为日常，基本近似于，你吃了吗，没吃。
怀宸是个很神奇很特别的城市，从天胤立国以来三千多年，一直为盛京帝都从未改变，皇朝天子的威光照耀万方，却又隐藏着无数的阴暗角落，如同黑夜与白昼一般相互交织，共同撑起了这座天胤第一都的辉煌，即便到了今时今日，这种情况也从未改变。
这次秦昊准备要去的酒吧便是怀宸中最出名也是最混乱的几家，每当夜色降临，其中便充斥着各种疯狂，性、毒品，甚至□□的交易都有可能在其中完成，作为安全局的一员，秦昊平日里没事自然不会踏足此地，置身其中就如同光明和黑暗一样格格不入。
反倒是上官俨在当职业杀手的那一年，生活无比堕落，而且置身于号称罪恶之都的昆翰市，那段时间几乎完全与天胤最阴暗的角落融为一体，要不是叶铎及时把他抓出来，恐怕此刻的他已经成为了天胤最出名的杀手，永远沉于黑暗之中。
三年未曾踏入这种地方，在看到酒吧中男男女女疯狂的舞动着，兜售药丸的毒品贩子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角落里一群人在药物的强烈作用下几乎要当场上演一出春宫秀，而二楼靠栏杆处明显坐着的是一群正在赌博的□□成员，这样熟悉而又陌生的情形，让上官俨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也难以分辨，究竟是下意识的排斥还是在怀念着这混乱黑暗的气息。
像秦昊和上官这种人，出现在这种酒吧实在是太过显眼，但幸好平时里也有不少富家子弟为了寻求刺激来此，他俩估摸着也就会被当成是哪家的少爷来找乐子，有钱有闲，生活空虚。
所以两人甫一出现，立刻就有好几个浓妆艳抹，衣着清凉的漂亮女子迅速朝他们贴了过来，可还没等开口说话，上官俨的手就已经圈在了秦昊的腰上，将他往自己身边猛的一带，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看着面前那几个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的女人。
那几人愣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悻悻然的神情，很是无趣的转身离开，还隐约能听到小声的咒骂抱怨，大致就是类似于基佬为什么不去同志酒吧而要来这种地方找乐子。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费力的穿过舞池中的人群，找了个还算安静的角落靠着，上官俨掏出烟来深深的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中原本慵懒的神情渐渐化作了困倦，有些懒洋洋的靠在了秦昊身上。
他这副模样果然很快便引来了毒贩子，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相貌平凡的年轻男人，缩头缩脑的来到了二人面前，脸上一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神情，“两位帅哥，要不要来点好东西？”
上官俨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右手大拇指在鼻子上擦了一下，眼眶里甚至带上了红色的血丝，一副精力不足的模样，这短短几分钟，他竟已经变成了个典型的瘾君子模样，听到男子发问，他才抬起眼皮有些无精打采的问了一句，“你这儿有什么好的？”
“市面上只要有的，兄弟这儿全有，尽管放心，这酒吧安全着呢，就是警察也得绕着走，”那毒贩嘿嘿笑了两声，盯着面前二人摆出一副暧昧的神情，“两位是……那种关系吧，就算您二位想要点增加性致的，我这儿也有效果最好的。”
“这方面我们不靠药也能很有兴致，”秦昊扬起嘴角，笑的满脸邪气，此刻的他毫无半分平日的阳光气息，整个人都和此处的黑暗完美融合起来，他一边笑着，手指一边在上官俨的下巴上轻轻勾了一下，“他对我可是满意的很，不过一般的东西我俩都尝试过了，你这儿有没有什么新货，我听一朋友说他最近用了一种叫梦的，说效果特好。”
“哟，没想到两位也知道这个，确实是前段时间的新东西，”那人露出些惊讶的神色，旋即点了点头，“不过这玩意儿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量少，也就几个人手上有，我们这儿有货的要过会儿才来，要不我待会儿再给二位介绍介绍？”
看着那人眼中的精明神色，秦昊了然的点了点头，“放心好了，要是东西真的有意思，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的。”
那毒贩子满意的嘿嘿一笑，冲着秦昊点点头，转身又钻回了人群之中，似乎已经完成把二人当成了生活糜烂只想找乐子的富家子弟。
“我对你满意的很？”上官俨下巴搁在秦昊肩膀上，低声的笑着，温热潮湿的气息他的耳边流连，“试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能满意？”
“你要是想试试，我不反对啊，”秦昊依然是满脸的邪气的模样，笑的也是暧昧无比，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俩黑暗的一面似乎完全浮出水面，半是伪装半是真实。
上官俨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吻了上去，将秦昊重重的压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唇齿交错间，两人的舌头互相交缠着，比他们之前任何一次的亲吻都激烈的多，在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燃烧着所有热量。
“我说过，除非你爱我，”半晌之后上官俨终于有些喘息的直起身体，看着秦昊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微笑了起来。
秦昊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了上官俨一会儿，原本已经恢复了平日模样的面孔上却又渐渐浮现出一丝邪笑，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又被人突然打断。
“两位，”那刚才离开的毒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只是这次身边还多了个满脸胡茬的颓废男子，正带着点警惕打量着面前的二人，“这就是我刚跟二位说的有货的兄弟，雷鸣。”
“叫我雷子就好，”颓废男子随意的冲他们点了点头，“二位，你们要的那货东西少，可不便宜。”
“你看我俩像是拿不出钱的吗，”秦昊冷笑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倨傲，下巴微微仰起，活生生一副纨绔的模样，“只要这东西真的像我哥们儿说的那么好，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雷鸣笑了笑，眼里的警惕之色基本完全消失，他也算是阅人无数，眼前二人确实怎么看都不像警察，那股子醉生梦死挥金如土的纨绔气派，不是一般人能装的出来的，放心之后他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小瓶，里面约莫装着半瓶淡蓝色的晶体，在酒吧暗沉的光线中竟也反射出了迷人的光芒。
“这东西……看起来还真不大一样，”一直靠在秦昊的身上的上官俨这才开了口，眼里露出些感兴趣的神色，“就这些多少钱？”
“这里是五克，一克三千，”雷鸣笑着报出了个惊人的数字，就这价格，几乎是黄金的十倍，一般有点小钱的人还真是不大可能负担的起。
“啧，我还以为多少钱呢，”秦昊有些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直接从钱包里抽出一沓大钞就交到了雷鸣手上，接过小瓶之后饶有兴趣的直接打开了瓶盖，“我倒要看看这东西有没有说的那么好。”
秦昊这边刚用手指沾上一点准备尝尝，上官俨的脑袋却突然凑过来，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吮住了他的手指，舌尖轻轻一绕，便将所有的毒品带入了自己的口中。
“上官你……”秦昊脸色变了变，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上官俨会这么做，但这种险他并不想由上官来冒。
“亲爱的你不是答应过我，有好东西都要先给我的么，”上官俨那低沉性感的声音突然撒起娇来，便化作了一种别样的诱惑。
边上那两个毒贩子看的也是好笑，没到这两个少爷竟然当着他们也开始打情骂俏，不过雷鸣最后一丝警惕也完全消去，谁都知道，便衣警察绝对不会一次吸入这种数量的毒品，上瘾的危险性实在太高。彻底放心之后他俩也就转身离去，一副不想打扰二人卿卿我我的模样。
“你怎么样了，有什么感觉？”看到那两人离开，秦昊才压低了声音在上官俨耳边有些紧张的问道，刚才他一次吃下去的量确实太多了，一般来说毒品造成的依赖都是直接作用于身体，即便他们是灵力者，也不能避免神经上的药物刺激。
上官没说话，只是微微摇了下头，然后闭着眼睛又重新靠回了秦昊的肩头，他能感受到那药物的力量正在体内发挥作用，灵魂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意识仿佛飘入了一片虚无之中，四周的嘈杂同时安静下来。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置身于一条安静的街道上，身边竟站着还是孩童时的秦昊，而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孩子，回到了童年时代。秦昊正一脸笑容的跟他说着什么，上官俨却有些恍惚了起来，以至于男孩究竟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原本在吃下那药的时候，上官有些担心自己会来到某种旖旎的场景之中，毕竟刚才酒吧里二人相处的太过于亲密，心底的慾火早已经被挑起，可此刻所见却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看着童年的秦昊依然满脸的笑容的在跟自己说话，上官俨嘴角边却渐渐浮起了一丝苦笑，他终于发现自己最在意的究竟是什么，他嫉妒的从来并非秦昊和叶尧之间的深厚友情，而是他们共同度过的二十年岁月，这是他真正梦寐以求的东西，也是他最遥不可及的梦。他幻想着自己能从童年便于秦昊相识，与他度过人生的每分每秒，可事实是他们从认识至今不过五年多而已，真正长时间相处甚至不到三年时光。
所以他嫉妒叶尧，甚至嫉妒秦扬，这种奇妙而复杂的感情连他自己过去都从未真正发觉，直到此刻才终于一览无余。
上官俨叹了口气，对着面前的秦昊露出一个笑容，“秦昊，我叫上官俨。”
“啊？我当然知道啊，你突然脑子坏了吗？”男孩脸上一阵莫名其妙，甚至还把手放到了上官的额头上，“没发烧啊。”
上官俨却没再说话，而是慢慢又闭上了眼睛，作为灵力者他对精神的掌控力不是正常人可比，虽然暂时陷入美梦之中但却随时可以醒来，梦想虽然美妙，却终究不是现实，错过的始终错过，但该抓住的他便绝不会放开.
四周的景物再次模糊，嘈杂声又回到了他的耳边，同时回来的还有秦昊身体上所传来的温暖，而此刻上官俨却突然想起，曾无意中看到过前人的一句话，当时并未有任何感受，甚至是有些不以为然，此刻竟突然心有戚戚焉。
纵有红尘万丈，吾所求者，不过一尺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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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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