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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
“所以你在那岛上遇见了什么？”叶孤星站在监狱外，似乎叹了一口气。
陆小凤想：如果他是叶孤星，也会叹气的。
一个朋友，一个经常遇到麻烦，也经常找麻烦的朋友，总归是让人无奈的。
所以，他也叹了一口气。
花满楼笑道：“你何必问他。”
叶孤星道：“我不问他，又该去问谁？”
花满楼道：“我听说，与他一起上岸的，还有两位美丽的姑娘。”
叶孤星摇了摇头：“可惜，我是陆小凤的朋友。”他微微笑着，看着似乎有些哑口无言的陆小凤：“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身边出现的那些姑娘，似乎都不可信。”
花满楼道：“这样推测，似乎有些不公道。”
叶孤星微笑：“我向来不是一个公道的人，所以我先来问他。”
陆小凤摇了摇头：“可惜，你这一次错了。”
沙曼与小玉，一个是他的情人，一个是他的恩人，自然是很可信很可信的人。何况，哪怕他说出了自己的经历，也须证人，而她们两人，岂不是正好的？
叶孤星笑了，他笑得很神秘，很笃定：“那你就说下去。”
陆小凤盯着他，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妙。
但他没有问，而是选择说下去。
从小老头无名，到那一场生死赌局，从老实和尚牛肉汤沙曼，到水阁木人水下木佛……
他说得很细，也说得很含糊，因为这里并不安全。
他可以继续相信鹰眼老七与老狐狸船长，因为或许他们的出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有些事情，却不能说出来。
比如沙曼小玉与他的关系，比如宫九，又比如他在水阁中看到的那本武功典籍和两样小东西。
叶孤星似乎也听不出来，只是微笑着：“你说得很有趣，如果这是一个神仙志怪的故事，我愿意花钱买一本，细细的看。”
“但它不是故事。”陆小凤苦笑道：“我总是会经历这样的事。”
花满楼点了点头：“而那些事，总是有一个幕后的人。”
陆小凤忽然沉默下来，竟不肯再说下去。
叶孤星道：“看来有些事，你还是不想说。”
陆小凤点了点头。
“鹰眼老七是你的朋友。”花满楼道：“而且是很好的朋友，你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
但他依旧出卖了你。
因为这是一件大事，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陆小凤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否则，他不会遇到那么多麻烦。
所以，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究竟出了什么事？”
花满楼脸上有着不忍：“一件大案。”
叶孤星接着话：“太平王府托了一件镖，是朝中的军饷，价值三千五百万两，十三家镖局接了镖，却在太行山下一个小镇上失踪。”
陆小凤道：“没有生还者？”
花满楼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谁都能看得出的喟叹怜悯：“群英镖局的崔诚是唯一一个生还者，但在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鹰眼老七最隐秘的密室里，他却死了。”
陆小凤道：“鹰眼老七是作保人的?”
“还有中原大侠熊天健，名医叶星士。”叶孤星道：“据我所知，七大派，九大帮，最少还有七八十位知名之士，连同那十三家最大的镖局，乃至于太平王府，都要受此牵累。”
陆小凤点了点头：“这确是一件大案。”
而且无头无尾，连一个嫌犯也没有。而自己，似乎就成了一只可供替罪的小羔羊。
“所以为了见到我，你们答应了什么？”
叶孤星笑了起来：“我们只答应了一件事——他们需要旁观。”
陆小凤道：“这并不苛刻。”
花满楼道：“而他们也答应了一件事，请那两位姑娘也在旁。”
陆小凤四面看了看：“不愧是十二连环坞，监牢也总比别的地方特别。”
“你并不吃惊。”一个声音，随着脚步声响起：“所以我们还忽略什么？”
陆小凤道：“为什么不是这件事，本就与我无关？”
太平王世子站在监牢前，透过那精钢打造的牢笼，盯着陆小凤。在他身后，跟着有些惭愧的鹰眼老七及七八个江湖人，还有十来个黑衣护卫。
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雄伟。
但陆小凤的目光还是先落在两道美丽的身影上。
那是沙曼与小玉。
她们靠在一起站着，离所有人都有一段距离，脸上似乎有些愁色。
逃离了那座海岛，又落入另一个漩涡，岂不是一件愁事？更何况，陆小凤也落入了牢笼里。
陆小凤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居然只能叹气了。
小王爷却开了口：“你先前说了很多话，也提到这两位姑娘。”
陆小凤道：“的确。”
小王爷又道：“所以她们能够证明你的话。”
陆小凤道：“不错。”
小王爷转过头，看向了沙曼与小玉：“他的话，两位姑娘都听到了。”
小玉道：“是，每一个字我们都听得很清楚。”
沙曼也点了头。
小王爷接着问道：“那么，他说的是真是假？”
小玉道：“只有一句话是真的。”
小王爷道：“哪一句？”
小玉道：“什么样的女人他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都得要。”
陆小凤怔在那里，然后看向了叶孤星。
隔着人群，他只看到一双眼睛，半个鼻子，但他能确定，叶孤星一定在笑。
看一个朋友做傻事，总是一件有趣的事——哪怕做朋友的，最后总是会帮忙。
陆小凤本以为叶孤星不是这样的人，他更像花满楼，而不是司空摘星。现在看来，他的确看错了眼。
不但看错了叶孤星，也看错了沙曼与小玉。
而小王爷居然还在问：“你们不是那个岛上的人？”
“不是。”
“你们可听说过那么一个岛？”
“做梦也没听过见过。”沙曼没有一丝勉强，像是说出一句天经地义的话。
小王爷又转过头，看向陆小凤：“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小凤道：“还有一句。”
小王爷道：“你说。”
“我本以为我是一条猪。”
“现在呢？”
“我现在才知道，我不是猪，是羊。”
“什么羊？”
“小羊羔。”陆小凤苦笑道：“不折不扣一条替罪的小羊羔。”
他已经想明白，小玉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救他出来。她只是一件工具。有人用她救自己出来，来当这件破了天的大案的替罪羊。
救自己的船上，恰巧有佛像与木鱼，自己提过的海岛水下，佛像与木鱼里藏着金玉珠宝。偏偏，那一件大案发生的时候，恰巧有工匠带着佛像木鱼经过。
小王爷盯着他：“你想说的只有这一句？”
陆小凤道：“嗯。”
小王爷淡淡道：“可惜我想听的不是这一句。”
“是哪句？”
小王爷道：“赃物在哪里？”
这却是所有站在这里的人，都想要知道的问题。可惜陆小凤也不知道答案。
或许那一座神秘的海岛里的佛像木鱼，的确藏着这一趟镖的赃物。但海岛在哪里呢？连惯走海路的老狐狸船长，恐怕也不知道。
大海那么广袤，足够隐藏很多的秘密。
陆小凤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无法再说什么，只能靠着墙坐下，提着壶喝酒。
他面前有一壶酒，四碟菜。
酒是上上等的照殿红，菜是驰名天下的淮扬菜。
大煮干丝、软兜长鱼、水晶肴肉、盐水鸭，荤素凉热都似新鲜做成的，撒发出醉人的香味。
陆小凤却只是喝酒，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他总是想要喝一杯酒。
喝完了酒，他才能静下来想一想。
想一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又要怎么样才能脱出这个困境。
“不是他做的。”叶孤星坐在亭子里，前面放着一杯茶，就像陆小凤面前，总是放着一杯酒一样。
花满楼坐在他身边，面上有着忧虑的神色：“我当然相信这一点。”
鹰眼老七像是一尊铁铸的人像，黑黝黝的，刻满了风霜的痕迹：“我是他的朋友，但我无法相信他的答复。”
叶孤星道：“像他那样的人，不会编造这样谎言。”
鹰眼老七问道：“聪明人的确不会编这样的故事，但有时候，聪明人总会多想一点。”
叶孤星道：“所以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单独见陆小凤。”叶孤星盯着他：“没有其他人。”
鹰眼老七看着他：“小王爷或许会同意，但你要知道，这会让你也卷进来。”
叶孤星道：“我知道。”
鹰眼老七沉默下来：“我代你向小王爷提出请求。”
叶孤星微笑起来：“也请你替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
“我的手艺，并不比朱老板差多少。”
这一句话，连着请求一起送了过去，也在晚上的时候，一起落到了监牢里。
叶孤星走遍了监牢，抚摸过几处墙面，就站在了陆小凤身前：“已经没有其他人，你可以说那些不愿意说的话了。”
陆小凤看着他，双目从来没有那么亮过，他却只说出了六个字：“叶鸿铉，谢静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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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好久没写了，感觉一天拖一天的，每次提起来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又是在收尾阶段……嗳，最近可以的话，还是尽快完成吧。
这样再开新书，好像也理直气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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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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