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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1
电梯里的人全部安静下来，各种递眼色。
唐淑晨极有距离感地微微点头，并没言语。
她入职盛邝传媒可跟邝什酩完全无关。
跳槽来这儿，起因是拼命三郎贝恒友又爆肝了。
在电影上映期间，贝导全国各地跑宣传的时候再次肝炎复发，但为了工作拖着不去就医，最后差点进了ICU。
在家属坚决反对导演继续开工的情况下，贝恒友决定休息两年，全公司的电影项目也因此全部暂停。
唐淑晨原本是要进组惊爱四的，但之前陈萧突然解约，原来集中在陈萧身上的故事线无法进行，换人又担心惊爱粉接受度的问题，所以为了延续上一季的热度，编剧庄老师有意要将故事线改到方京梦和她这对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上。
但唐淑晨对出镜的态度一直属于江湖救急，本人是无意参与台前的。之前两季那是不得不，但惊爱四还在筹备期，更没必要让她这个业余的继续出演。
可碍于之前交情，直接提出辞演妹妹一角又不免显得拿腔拿调、不近人情。
唐淑晨干脆就以合约到期为由，提出了离职意愿。由于以前客串的时候，也并没有签过什么劳务合约，更没有单独片酬，所以公司也没强求。
恰巧交接期间，邱莉从贝导那里得知唐淑晨要离职，就把手里跟盛邝传媒的合作项目拿给唐淑晨看了，唐淑晨也有意向，邱莉直接推荐了她去对方公司。
一来唐淑晨条件确实符合，二来业务水平和人品也都有目共睹，担任一个执行导演完全不在话下。
这样一来，唐淑晨既可以换个环境，工作内容又能与贝可影视的项目完美对接，她上手快，直接参与创意构想和广告拍摄，两家节省了沟通成本，属实是提高效率，实现双赢。
唐淑晨光明正大通过正规面试流程入职的，可每次在公司遇见邝什酩，邝什酩却总以世界中心自居，每每都像领导慰问下属，总是说一些引人联想唐淑晨背景关系的话，搞得唐淑晨耳根子不得清净。
这让唐淑晨很反感。
为了应对邝什酩假官僚的作风，她一律只听不回。有人在场的时候，在尽量保持社交礼貌的前提下，有多远离多远，其余时间完全无视，邝什酩微信和手机号码还躺在唐淑晨的黑名单里。
要不是刚才几个同事非拉着她进电梯，唐淑晨才不会给邝什酩和自己说话的机会。
电梯到了一层。
唐淑晨直接走了出去，同事还在电梯里叫住她问：“不去餐厅了吗？”
“你们去吧，我忽然想起来有别的事。”
微笑着说完，唐淑晨转身走出公司大楼。
在同事们窃窃私语声中，邝什酩望向她的背影，在电梯门缓缓合上之前，目光一直驻留。
……
入秋。
第三季度行业交流会在市文化中心举行。
邝什酩身边摆着一束花，翘着腿坐在车子后座，一路前往会场。
车子停在广场时，刚好赶在交流会结束的时间，陆续有人从会场出来。
阳光透过会议中心的玻璃幕墙，洒在地面，映照出一片耀眼的光斑，唐淑晨正和其他同事谈笑风生，路过此处，被那束光勾了个毛边，黑白搭配的休闲运动风，令她在一众商务范儿的同行中显得更加清新脱俗。
邝什酩带着花出现在广场，走上前去打招呼。
唐淑晨浅浅点头，随即转移视线。
邝什酩却直直走过去，在同事面前，将花送给她。
唐淑晨没接，眼神中透出一股冷淡，明确拒绝。“邝总，别为难我。”
在同事打探的目光中，邝什酩略觉尴尬，他可是特意提早下班来接她的。
邝什酩看了看腕表，佯装无事，又提议和同事们一起聚个餐，联络一下感情。
唐淑晨直接婉拒，“我约了人吃饭。”
话毕，随手打车离开。
……
国际机场。
T3航站楼到达层某出口。
染了超浅色金发的南薇推着一车行李箱探头探脑地出来，一身泛白牛仔、头顶墨镜，很有好莱坞影星度假的范儿。
唐淑晨一下就看到南薇那头审美猎奇的发色，举起手高高挥动。
南薇也看到她。
两人相视一笑，都激动不已，笑呵呵地一起跑到出口，来了一个阔别已久的拥抱。
唐淑晨帮南薇推着行李箱，带南薇上了一早就约好的车，一路直奔下塌酒店。
……
酒店，房间里。
南薇穿着浴袍，头裹毛巾，蹲在一堆行李箱中翻找睡衣，外面响起敲门声，南薇起身去开门。
唐淑晨拎着两提外卖进来，忙忙活活半天，摆好一桌南薇一周前就在微信里跟她念叨着要吃的饭菜。
等盒子都拆开，南薇也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南薇又蹲在箱子边上东摸西摸，半天翻出两瓶传说中的奇葩洋酒，娴熟地打开，倒了两杯，跟唐淑晨来了一个久违的干杯。
两人一边吃着外卖，一边聊着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聊起彼此不在时各自的生活、工作、梦想以及感情，仿佛要把这几年的记忆全部同步一遍。
喝着味道好像风油精的洋酒，唐淑晨听了南薇的讲述才知道不光自己经历了很多变化，南薇在相隔12小时时差的地球另一端也颇具共时性地发生了很多反转事件。
北乐仁作为南薇家属，陪读的第二年，逛超市排队结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读计算机的欧洲人。
两人塑料英语聊上了天，后来那个欧洲哥们还花了3刀在App Store上买了北乐仁的个人管理类软件，用了两天不仅直夸北乐仁天才，还吵着说等北乐仁开公司要第一个入股。
南薇平时上课，北乐仁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注册了一个工作室，后来欧洲哥们经常拉着北乐仁和自己搞互联网的朋友们party，不久北乐仁就结识了不少科技界人才，一来二去真搞了一个创业公司，当上了CEO，就在上上个月北乐仁的公司已经进入A轮融资了。
北乐仁现在风生水起，肯定是不打算回国的。
可南薇在外一直四处碰壁，研究生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签证又面临到期，她跟北乐仁的感情也亮起红灯。
北乐仁忙着搞融资和产品迭代，南薇又急于现实所限，两人之间交流变少，难免有了隔阂。
南薇累觉不爱，琢磨一番，不能爱情、事业都失败，既然感情状况走向不良，不如抛弃沉没成本，回国先发展事业。
北乐仁意外地没有挽留南薇，两人就这么不了了之地分了手。
“当年是我闹着非出国不可，他是死活不想去的，如今他在那边开了公司乐不思蜀，我却一事无成，灰溜溜地抢先跑回来，”南薇自嘲道，“讽刺吧？”
唐淑晨摸摸南薇的头发，平静地说：“可能生活一直就是这样，并不是什么刻意的反讽，要怪只能怪大家的时运机遇并不同步吧。”
“那你和陈萧呢？”南薇问道。
“我们？”
然后，唐淑晨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
……
听完陈萧和唐淑晨闹掰的全过程，南薇端起酒杯，抿一口酒，不无遗憾道：“算算时间，从你喜欢他到现在，这是第……第12年了吧？”
唐淑晨垂下目光，有些落寞地点点头。
南薇叹一口气，“多可惜，还是没能走到一起。”
南薇倾着身子，拿起桌上酒瓶给唐淑晨杯里又倒了一些酒。
“你打算怎么办？”南薇问她，“开始新恋情，还是继续等下去？”
唐淑晨听了，忽尔躺倒，望着天花板微不可查地叹了声气。
第十二年了……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暗恋、明恋、相恋、失恋，她都经历过了。
虽然中间两个阶段非常短暂，而首尾两个阶段又极其的长。
心，她痛过，伤过。
哭，自己躲在房间里不知流了多少泪。
找他，她也试过了。
可陈萧音讯全无，还要她怎么样呢？
死皮赖脸、挖地三尺揪陈萧出来缠着他么。
他既然选择了用那种方式离开她，离开所有人，必然有他自己的理由。虽然，唐淑晨也搞不清楚那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但都是成年人。
他何须人劝，她又何必去勉强。
唐淑晨深吸一口气，幽幽地说：“我累了，以后不谈感情，只搞事业。”
“好，就等你这句呢！”
南薇一拍桌子，手臂已递到唐淑晨眼前。
唐淑晨看着南薇手心，弯了弯嘴角，抬手握住。
南薇将她拉起来，随即递上一杯酒。
“来，姐妹，今后等着咱俩的可是事业女性的康庄大道！男人是什么，只会影响我们事业成功的脚步，今后这条路上没有男人，只有你我，cheers！”
“干杯！”
两只杯子激情碰撞到一起，如同多年重聚的这对姐妹，在彻夜畅谈心事与未来之路中，不知又兴奋清脆地碰了多少次杯。
……
国庆之后，唐淑晨从原来与同事合租的房子搬出来，跟南薇在中心地段一起租了一间一起住。
南薇每天东奔西走开启疯狂面试模式，唐淑晨平时在现场拍摄广告的时候，跟所服务品牌的负责人打探了不少内幕消息，也给南薇推荐了一些行业内口碑不错的公司。
十二月。
唐淑晨在棚里加班拍片的时候，收到南薇发来的报喜信息。
【薇薇：淑淑，我刚谈下了offer哦！】
【薇薇：各方面我都非常之满意，but，是你以前让我千万不要做的。】
【薇薇：考验你记忆力的时候到了，下面进行有奖竞猜，答错了不给你留晚饭，哼。】
拍摄间隙看到，唐淑晨握着手机，苦笑着回复：不会是制片吧？
南薇几乎秒回：哈哈哈，加完班快回来哦，我买了上好的牛排和红酒等你一起庆祝！
……
年末最后一天。
南薇提早下班，特意来盛邝传媒等唐淑晨收工一起去约好的清吧跨年。
刚给唐淑晨发了微信，南薇就见唐淑晨挥着手机跑出来。
姐妹俩挽着胳膊有说有笑，一起走到路边等车。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沿着大楼环路绕了个弯，停在两人面前。
后车门被推开，西装革履的邝什酩下车走过来，跟南薇打了个招呼。
南薇当然知道唐淑晨避他唯恐不及和拉黑他的种种原因，于是利用工作之便，之前已经跟行内熟人打听过邝什酩的背景与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貌似风评好坏参半，人品不予置评。
所以，南薇也只是礼貌性地回复几句，并没有继续social的意思。
可邝什酩却像见到老友，十分积极。不仅问她们去哪儿、有什么安排，还亲自拉开车门邀请两人上车。
“晚高峰这里不好叫车的，你们要去哪儿？我送你们吧。”
“怎么好意思麻烦邝总，”南薇说，“您忙吧，不耽误您时间。”
邝什酩说：“不麻烦，我等下也没安排。”
“叫过车了，快到了。”
唐淑晨一再明确拒绝，直到手机进来电话，和南薇两人一起上了停在路侧的网约车，邝什酩才站在那里不再说话，只是在路边望着她们离开。
……
清吧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唐淑晨和南薇刚落座点了两杯甜酒，就有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子过来搭讪。
“美女，能加个微信吗？”
那年轻男子对着唐淑晨浅笑，语调纯熟而轻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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