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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阵磨枪
一群人束手无策的怪症奇毒,如何仅凭一碗药便治好?明渊给的与其说是解药,倒更像是以毒攻毒的虎狼之药,一副下去吊回了操琴一口气,令她如回光返照一般醒转,加上花栾几句话的刺激,倒让她气急之下倒逼内毒,用一口血将之逼了出来,之后的事,反倒好办了。
“原来花堂主是好意?”阮翕惊讶道,听梅潜一解释才知,他竟差点冤枉了花栾。回想起刚才,花栾一番话后操琴重又吐血昏死过去,叶扶疏惊慌失措急得哭出来,他气急了眼险些要找花栾理论,幸好被谢朝寒拦下,把他拖出房间,不然岂不是添乱?
阮翕万分惭愧,垂着头不住道歉:“对不住师兄,是阮翕愚笨,没反应过来。”
“你心思单纯,直率坦荡没什么不好。”谢朝寒拍了拍他,安慰道,“也不必跟着铁公鸡和上官兄学,他们那些弯弯绕心思太累。”
梅潜捡起一节树枝,道:“我也只是拿不准花栾究竟意欲何为罢了。”
明渊的药如何使用,他和上官允看得明白,花栾身为大夫自然也明白,先前诸多拦阻之语也颇有几分道理,虽说其中私心也显而易见。之后他与花酌月的争执又被梅潜一句不落听了去,他拖延或者拦阻施治都在意料之中,倒是没想到反而推了一把,甚至开出的药方也挑不出半分问题——怎么看,都是全力救治操琴的模样。
“有什么拿不准的。”谢朝寒道,“操小姐如今的模样,即便解了毒治好恐水症,几日内也无法上台比武,于他而言全无威胁,他顺水推舟再做个人情而已,生意人么。”
“我总觉得他说的话不尽不实。”梅潜盯着树枝出神,喃喃道,“他当真,没有动过别的手脚……?”
阮翕被绕得一头雾水:“花堂主,现在是武林盟这边的么?”
梅潜沉吟:“未必。”
谢朝寒笑出一声:“生意人。”
生意人素来讲究两边下注庄家通吃,自然是哪里有好处便站在哪边,只是无论上官允还是明渊都不是傻子,他摇摆不定,他们自然也更是观而望之。
“这样的人,又岂止花栾一个。”梅潜冷冷叹出一声,一回手,树枝调转,尖端直指阮翕,“拔剑。”
阮翕吓了一跳:“师兄?”
谢朝寒在一边摸着鼻子笑:“明日开始第二场比试,你对战雁栖山的晏还来,可有准备?”
阮翕像是现在才想起来,一脸愁苦道:“我才刚刚回来,哪有时间准备……”
梅潜抬眉,一树枝抽上他手腕:“那就现在准备。”
见他二话不说便攻上来,阮翕急忙后退,光顾着闪避他绵密招式,完全找不到机会拔剑。
谢朝寒在旁摇着头啧啧叹气:“晏还来使的是雁翎刀,刚猛简练,重劈斩而非挑刺,反手刀更是一绝,你这学得一点不像。”
梅潜瞪他一眼,随手把树枝扔给他:“你行你来。”
谢朝寒顺手接过,掂了掂树枝,嫌弃道:“铁公鸡真是半点不懂刀剑,长度不对宽度不对,手感更不对。”
梅潜顺势靠上树,信手摘过一朵半开的蔷薇打过去:“真把雁翎刀给你,你还拿得动?”
“罢了罢了。”谢朝寒哀叹一声,拂开飘来的花,“虎落平阳,今天就暂且拿这破树枝给你们演示演示,看好了。”
阮翕忙抖擞起精神,抽出剑跟着他比划。
今时不同往日,谢朝寒没了武功,谈不上演示,不过是把平日所见晏还来的几个招式比划一遍罢了。没有内力支持,招式也比划得虚虚浮浮,看不出什么威力,更把阮翕带到了沟里。
梅潜也不出声,只在旁低低地笑,笑得谢朝寒比划不下去,把树枝往他那一丢,佯怒道:“偷师其他门派武功像什么话,说好的凌虚派弟子自当以本门武功出战呢?铁公鸡自食其言了不成?”
梅潜笑意未减,捻下一段树枝,弹指便冲阮翕射飞出去,正正打在他那把剑上,只一下便震得他后退几步,几乎脱手。
“师兄果然内力深厚!”阮翕由衷赞叹。
“你才刚刚修习风月织羽心法,即便天纵之才也无法在一日内融会贯通。”梅潜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道,“打一个晏还来而已,还用不上我派绝学。你买的那些功夫里有没有刀剑的?随便挑一个拿出来用就是。”
阮翕掏出随身小册子翻了翻:“我记得有一个,有些像青灵剑的。”
谢朝寒跟着凑上前,仔细瞧了一阵,点头道:“确实像青灵剑,不过改了一些。我就说,青灵剑派那帮人是个小气鬼,死守着自家剑法当宝贝,哪里舍得全卖出去。”
“哪家不当宝贝?”梅潜凉凉道,又弹了朵蔷薇到册子上,“能用么?”
谢朝寒摸摸下巴:“凑活能用,也不必贪多,只要学它三招就够。”
阮翕心虚:“三招?”
谢朝寒大笑:“刀剑路数全然不同,不可一概而论,雁翎刀以猛为要,硬拼你绝对敌不过晏还来,自然是要另辟蹊径,以巧取胜!”
阮翕眼睛亮了:“怎么个以巧取胜之法?还请谢兄明示!”
谢朝寒神秘道:“你先挑个最简单的三招练熟,等练到闭着眼都能使得炉火纯青了,我再教你如何用巧。”
“我这就去练!”阮翕兴奋,二话不说提了剑便跑到一边钻研去了。
谢朝寒眯着眼笑得蔫儿坏,一回头正见梅潜抱臂站在蔷薇花架之下,红红白白的蔷薇花瓣就如朝云晚霞一般落到他身上,沾在他那素白的宽大衣袍之上,一瞬间红尘白雪,换他等在那里。
就在他愣神当口,梅潜已缓步走来,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谢朝寒摇摇头,笑吟吟道:“我答应了简凌,让谢朝寒这个名字绝迹于江湖,等诸事皆了,你我一起去找个人少的好地方,种花酿酒纵情山水,如何?”
梅潜似乎有些意外,继而垂下眼帘,轻轻笑道:“你身有痼疾,不能饮酒,酿了酒也只能看着我喝,你忍得了?”
谢朝寒一挑眉,随手搭上梅潜肩头将他揽过来:“有什么办法,只当报救命之恩了。”
“你这条命原来只值几坛酒?”
“要是不够,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
不远处,阮翕正全神贯注地跟着剑谱学剑,谢朝寒的雪亮宝剑划出一泓秋水,隐约之间,依稀可见几分当初飞剑落英的影子。
四月初,牡丹初开,一朵硕大的凤尾白摇晃着跌落枝头,被剑势裹挟而去,在剑风中碎作细碎花瓣,漫天散下,落上演武擂台。
四月初五,百川山庄角逐大会,第二轮第一场,凌虚派阮翕对战雁栖山晏还来。
阮翕首次出战,又是神神秘秘的凌虚派门下,一站上擂台便掀起一阵议论之声。
“那就是凌虚派的关门弟子阮翕公子?看上去还不及弱冠吧,真是英雄出少年!”
“我半副身家都押他第二,阮公子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凌虚派怎么派个半大小子出场,为何不是梅上雪?我还等着看梅上雪出手呢!”
“梅上雪无心江湖不是人尽皆知的事么,说来这次凌虚派会参与已经很出人意料了!”
台下喧嚣之声层层叠叠,一浪接着一浪传到台上,传入阮翕耳中,令阮翕更加紧张。先前还只是兴奋,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除了凌虚派的脸面,更有当初力荐他参与终场比武的斗辅堡——他若表现不佳,岂不是也辜负了操琴?
对面晏还来也不敢掉以轻心,提着刀谨慎地欠了欠身,道:“阮小公子,请赐教。”
首座之上,上官允站起身,抬手,挥下。
绣着牡丹的百川山庄战旗飞扬而起,战鼓擂响,阮翕深吸一口气,在晏还来举刀攻来之时,突然飞身而起,径自避开了刀锋。
凌虚派以轻功闻名天下,晏还来自然料到他有此一招,第一刀本也没用全力,刀锋一转便紧跟着他的身形斜斜劈过去。
阮翕身法极为刁钻,左躲右闪,擦着他的刀势边缘游走,分明就在眼前晃来晃去,劈到的却总是虚影,看得晏还来眼睛都花了,不多时便出了一头的汗。
“这阮少侠怎么光躲了?这是要耗死晏还来?”台下有人疑惑道。
亦有人不满:“比武不是要真刀真枪地打么?这么躲算怎么回事!”
阮翕不慌不忙,谨记着谢朝寒教他的路数,全神贯注遛着晏还来满擂台跑,跑到晏还来耐心尽失,刀啸声在身后忽起,蓦然间刀势大涨,自后而前、自下而上铺盖而来,将阮翕整个包裹在刀势之下。阮翕脚步一顿,突然间回头,直直冲向晏还来。
晏还来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本能防守,阮翕提剑,挽出最为普通的一式,直刺而来。
晏还来侧身避开,在他顺势追来时瞅准一个破绽,一记反手刀劈向他左侧空门!
台下观众惊呼,唯有上官允气定神闲,看得认真。
就在雁翎刀即将劈中左肩那刻,阮翕回手一剑拍上刀身,继而左手一挥,指间三枚金针寒芒闪烁,在瞬息之间刺中晏还来右臂。
晏还来被金针所携劲气击偏数步,再抬眼时只见阮翕借势扭身,几乎是贴着地面斜斜滑出一步,手中长剑自下斜挑而起,将将指在他眉间。
瞬息之间,三式剑招,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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