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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不完美的告别
“既然大家都学不进去了，那我就说两句。”
她放下手里的资料站起身。
“首先我对大家表示感谢。感谢大家的包容，感谢大家给了我第一次做班主任的机会。当然，我也很感谢你们之前的班主任陈夏老师，她的经验和态度是很值得我去学习的。”
提到陈夏，古亦然忽然心酸的想落泪。
“我陪伴大家的时间不长，除了学习之外也没有和大家做过多生活上的交流，教学方法也需要做出很大的改进，这都是我在今后工作中需要注意的地方。从前一直给你们说上大学很美好，很轻松，或许你们也会一直这样认为，虽然在这里不太好意思打破你们的梦，但是上了大学真的并不意味着完全放纵。会面临新的压力，而且必须要学习，甚至会比现在学的更难。但是，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去上大学，不管是一本二本三本专科也好，一定要去体验一下大学生活，在那你们会学到太多有用的知识和道理，对今后的人生是一个蜕变性的指引，总体来说，大学时代真的是一个很美好的时代。有很大可能性大学就是你们青春的最后一站。我希望等二十年之后咱们重聚的时候，回忆起这段岁月，你们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感到骄傲。当然，每一个有勇气参加高考的人都是勇士，都值得骄傲……”
多年之后，古亦然已经记不太清孟老师当天说的所有的话，但她确定这是孟老师自打教他们起开过最长的一次班会。
只记得那个时候教室里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有些悲伤。
“最后再次谢谢大家对我工作的包容，第一次当班主任能够遇见你们，真的很荣幸。”
孟老师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刹那间掌声雷鸣。
“能遇见您我们也很荣幸！”
“对！”
一声接着一声，他们都笑着，有些人却红了眼眶。
“老师古亦成写了首歌想唱给大家！”司皑第一次在班里大声起哄。
“对！老师古亦成要唱歌！”古亦然也跟着闹起来。
“真的假的？”老师不可思议地问道。
“古亦成！上！”
“七班唱歌天王！”
“快去快去别那么多屁话！”
“哈哈哈！”
大家不顾古亦成的反驳，你一言我一语地跟风起哄让他唱歌，他甚至被两三个强壮的男生硬架到了讲台上。
“这古亦成平时不是话可多么，咋一唱歌就变成小女生了？”班主任也不给他留面子。
“行吧行吧，看在大家齐力号召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唱一首。”
“噫——”
所有人对他的自恋同时发出了鄙夷的声音。
“我的这首歌叫《转眼》，是我花了两周时间写完的，我自己作词作曲，调很简单，复杂的我也写不出来。”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笑。
“本来想留在毕业晚会上唱的，但是看来除了现在也没机会了。那就……献丑了。咳咳。”
台下的古亦然把背挺得很值，她突然觉得无比骄傲。
“被风吹散的灰尘/落在黑板一角/墙上好好学习的标签/好像一直没那么重要/篮球躺在场地中央/许久未响起号角/从前给老师取的外号/原来并不可笑/坐在前面的女孩/早已长发及腰/闹钟最后一次告诉我/今天不要迟到……”
一曲唱罢，台下的人依旧沉默着，似乎没人抽离。
“好！”
“好！”
……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所有人都开始鼓起掌，古亦成也自豪地笑着。
“高考必胜！未来你好！”
他大声喊道。
“高考必胜！未来你好！”
“高考必胜！未来你好！”
同学们即刻异口同声地举起右手大喊起来，他能清楚地看到，台下有人哭了，先是一个，接着是很多个，却依旧喊得撕心裂肺。
他们彻彻底底成了自己的英雄。
那样的心境，那样的气魄，一生中有那么一次，也该是没有遗憾了吧。
可能过了今天，他们再没有什么时候能完整地聚在一起。
下课铃在一片哗然中响起，也为高中生活彻底画上了句号。
“走古亦成打篮球去！”
一个男生抱着篮球扔给古亦成，像是早就准备好似的，为了高考，男孩子们已经很久没碰过篮球了。
“可以可以！咱们班男生这次能上的都上，一场不行咱就打两场！还有咱班女生，每次我们打篮球都只会嫌弃我们身上的汗味儿，今天能不能老老实实看看你们班男生打篮球有多帅，给我们好好加一次油行不行！”
古亦成又开始发动起义，只是这次真正顺了大家心意。
“哎呦喂你们还给我们抱怨起来了。”
女孩子们虽然嘴上损着他们，却也希望能好好看他们打一场篮球。
司皑拿出课本，他并没有去的意思。
“司皑必须去！”
“为什么！”他隐身失败。
“没为什么必须去！”
虽说司皑因为父亲的原因许久没碰过篮球，但古亦然他们是知道他篮球打得很好的。于是她带头又让架过古亦成的两个男生把司皑拖到了篮球场。
男孩子们开始在球场挥洒汗水，女生一个不落，集体在周围给他们打气，自然大多数是为司皑加油。
毕竟除了古亦然，没人见过他打篮球。
此时的篮球场变成了高三（7）班的专属场地。
古亦然却安静下来，她静静地看着穿着白色短袖的男孩把球投进球篮，这一幕让她想到了三年前，那时他说不会打球，却受不了秦晓的羞辱给她了一个最大的惊喜。
那种面红耳赤的感觉直到现在，还留在心里挥之不去。
那天的阳光和今天一样好，那时的人也和今天一样好。
多希望就这样一辈子。
“加油！加油！”
女孩子们喊破了喉咙。
如果没有离别该多好，她们宁可像也这样，给他们加油一辈子。
余晖下少年们的影子很高大，这场比赛打的和以往一样认真，不同的是大多数人都在笑着，不似在道别，更像是初见。
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为那笑容镀上了一层光芒，它闪耀在地面上，闪耀在云里，像极了青春，短暂却弥足珍贵。
在一片喧哗里，古亦然一直笑着，视线从未从某个人身上移开过。竟出奇地安静。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他完整地打一场比赛。
洛暮站在一旁对她感慨道“其实你弟打篮球还挺帅的。”
二人相视一笑，紧紧拥抱在一起。生活变数太多，她们最珍贵的只有这些年的友谊，却又害怕分离。
“洛暮，咱们要是分开了，得天天联系啊。”古亦然笑着，眼泪却不住地落下。
随着一片躁动的呼声响起，司皑和古亦成那一方赢得了第一轮的胜利，他们互相笑着击掌庆贺。映在夕阳下的每张脸都格外好看。
司皑喝了一口水，偶然回头，对上了那双眼睛。像他们刚见面时她痴痴的目光。
篮球丢在脚下，他对她笑着，还是那片熟悉的星空，让人移不开眼。从前最爱的那个笑容，如今却觉得好不真实。司皑拿着矿泉水瓶对她做了个干杯的手势，又灌下去一大口。
古亦然也冲着那个方向用力微笑，连衣角都享受着时间的温度。
就是那个傍晚，一边嬉闹着，一边拥抱着，这才是青春的记忆。
高考必胜，未来你好。
2011年6月8日，他们毕业了。
“待后来年倦沧桑，望你骋如云上，冕己为王，回头依旧热泪盈眶。”
这是她会记得一辈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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