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无问熙东

　　一路打打闹闹，孔令熙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晚上回到公寓，自从接受治疗以来，好久没这么快乐了。
　　最近某个知名蛋糕店来北京开店，不少人都去排队打卡，她和樊振东路上看见了，就去买了一些千层带给姐姐们作为感谢。

　　“伯爵茶千层最好吃了，我就带了两块回来，放冰箱里明天还能吃。香港那边都下架了这个口味的，商巧跟我念叨了好久。”洗完澡，孔令熙兴致勃勃地把几个姐姐都叫过来。“抹茶就一般般了，焦糖海盐这款咸甜平衡得巨好，咸甜赛高！还有纽约芝士！”

　　王曼昱在一旁掏出冰袋，把蛋糕逐一拿出来，桌上地方太小，几个人围坐太局促，床又太软，正愁不知道放哪里。
　　孔令熙随意找了几个厚课本和试验记录板，让她放床上垫着。

　　“放床上吧，”孔令熙抖抖潮湿的头发，浑不在意地说。“反正我最近不住这边，回头我把床单送去洗了。”

　　朝阳的运动员公寓狭小拥挤，体育局对运动员都是军事化管理，早起晨练，日常宿舍检查，定期送去军训，过的也稍艰苦一些，但也都是为了防止运动员安逸过度，鼓励大家把精力放在刻苦训练上，打出成绩。

　　国乒往往是三四个，甚至五个人人住一个套间，打出头了换成两人一间，像马龙丁宁他们则是一人单住。孔令熙刚入队的舍友就是当时的一姐李晓霞，现在打出头了和王曼昱住一起，一直两人间，住的还算不错了。

　　刘诗雯拉着车晓曦坐在一起，旁边依次是陈可、武杨、陈幸同等人，大家都穿着睡衣，五颜六色围坐，每个人的手里都自备带了勺子和杯子。

　　最近训练紧，听说三里屯开了家网红蛋糕店，虽然跃跃欲试，但没空排队买。
　　听说孔令熙买了蛋糕回来，大家纷纷赶来，自带奶茶汽水，并表示：热量的事，明天多加组训练就解决了。

　　·
　　“能吃了吗能吃了吗？”孙颖莎下训晚，刚冲完澡风风火火跑进来。
　　刚进门，就被一床的吃吃喝喝震撼到了。

　　“哇，今天是聚餐吗？”小吃货喜上眉梢。

　　看来平时查宿还是不严啊，姐姐们身手了得。王曼昱扫了一圈，暗自感叹。
　　刘诗雯微笑表示，当运动员多少年了，不是狐狸也熬成狐狸了。

　　真想藏点啥还不是轻而易举。
　　像你们小年轻和男队那样的，动不动被查出零食和烟酒，还是太青涩了。
　　台上台下的，好好跟姐姐们学着点。

　　陈梦和朱雨玲对视一眼，碰杯，但笑不语。

　　大家你一勺我一勺品尝过蛋糕后，丁宁问起了大家最想知道的事情。
　　“你俩今天出去咋样？礼服选了哪套？”

　　孔令熙开心地一昂头，心情不用多说，晚上回公寓后笑意就没下过脸。
　　她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给姐姐们展示今天自己试过的礼服，得到了姐姐们一致赞赏。

　　“这套礼服真好看。”
　　“不错不错，显得手臂又细又长。”
　　“薄纱太仙气得很，下次我也挑带薄纱的。”

　　“要不是穿高跟鞋怕崴脚，颁奖典礼我早就穿长裙配十厘米的恨天高了。长裙一遮，谁也看不见穿了多高的高跟鞋。”刘诗雯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感叹道。
　　“那你可以穿个增高鞋啊，反正裙摆长看不见。”丁宁笑呵呵地支招。
　　“你别老穿高跟鞋站我旁边就行，净欺负人。”刘诗雯白了丁宁一眼，引来丁宁尬笑。

　　樊振东抓拍技术不错，孔令熙一边嚼着珍珠一边凑过去看。这几张照片都是他拍的。

　　“欸，这是什么啊？”有人手指多划了几张，翻到孔令熙穿着白纱裙的照片。

　　“啊，就是......”孔令熙上看看下看看，就不看发出怀疑目光的姐姐们。“他让我试试嘛，我就...试试了。”

　　“斐姐我就说吧，他俩肯定得去试婚纱。”陈幸同冲李斐挤眉弄眼。“小情侣哪个扛得住婚纱的诱惑啊。”

　　“欸~”年纪小爱凑热闹的孙颖莎举着勺子挖一大勺蛋糕，一边吃一边跟姐姐们起哄架秧子。

　　“真是长大了，女大不由娘咯。”刘诗雯在一旁淡定地火上浇油。

　　在姐姐妹妹的起哄下，孔令熙成功羞红了脸。
　　“哎哟，干嘛呀，谁还不结婚了是不是？我就试试~”
　　这半年里，孔令熙性格软了很多，对着姐姐们和樊振东动不动就撒娇跺脚，小话说起来拿腔拿调。

　　“我~就~试~试~”孙颖莎嗲着嗓子跟着学。
　　“孙颖莎，皮痒了是不是？”孔令熙假意生气，直接用臂弯夹住孙颖莎的脖子，把她扑倒在王曼昱的床上挠痒痒。“我对付不了她们，你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哈哈，哈哈，熙熙我错了，熙姐熙姐，我错了。”熊孩子孙颖莎嘴上求饶，手上极力反抗着孔令熙的魔爪。

　　孙颖莎人小，手上力气大得很，以孔令熙孙颖莎王曼昱为首的几个国乒新生代，打法都在向男性化发展，手臂上的肌肉是真不少。
　　有观众评论，最喜欢看三姐妹在台上对轰，王曼昱的反手拧拉，孔令熙的落点刁钻，孙颖莎的暴力击球，有她们在台上，观众席上座率高出不少。

　　孔令熙有段时间没训练了，肌肉下降了不少，眼看着要被孙颖莎反压，赶紧呼叫好室友。
　　“鳗鱼鱼，救我~”
　　“王曼，是好姐妹就别来！”孙颖莎大声阻止王曼昱。

　　王曼昱一脸呆愣站在旁边，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其他的姐姐们都在继续看照片，没空理会小妹妹之间的打闹，手机再往左划还有孔令熙穿白纱裙和樊振东的合照。
　　“般配般配。”
　　“快airdrop一下，我要保存。我磕的cp发糖了。”

　　“小胖怎么出门穿运动短袖大裤衩，回头给他p成西装。”
　　“问题出现在脸上不是衣服上，这要是四字弟弟或者杨洋，穿什么都合适。”

　　“确实，可惜漂亮的熙熙只喜欢樊振东，唉。”
　　“唉，听说当爱豆嫂子可以带朋友去演唱会前排。”
　　“可惜了，咱这个只能去球赛队友席。”

　　“不要趁机埋汰我侄儿哈，我学到了一个新词叫拉踩——拉踩行为不可取。”东熙cp队内第一粉头刘诗雯发言。

　　另一边，站一旁手足无措的王曼昱听到了“四字弟弟”，敏感地转头。
　　谁？是谁在call我爱豆？

　　孔令熙注意到了，大声疾呼：“王曼昱救我我给你你爱豆的微信号！”
　　王曼昱立马把孙颖莎抱走了。

　　“孔令熙有王曼昱爱豆的微信号呢？”丁宁惊奇道。“她怎么谁都认识？”
　　“你没有啊？”著名表妹陈梦问道。

　　丁宁摇头：“你有？”
　　“我确实有。”

　　梦姐追星主要是靠一些亲戚。

　　“看看，”陈可伸手道。“咱瞅瞅爱豆的朋友圈啥样。”
　　“走走走，去我宿舍。”秘密行动，陈梦一招呼，姐姐们全跑了。

　　·
　　孔令熙一回头发现人都没了，顺带还捎走了床上的蛋糕。
　　“怎么全跑了？”
　　“啊，蛋糕没了，那我也走了。”孙颖莎直打哈欠。

　　“吃饱了就犯困，滚滚滚。”孔令熙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一盒千层，塞给孙颖莎。“明天继续吃。”

　　“谢谢熙姐！祝熙姐和东哥长长久久白头到老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孙颖莎乐得脸都笑开花了，说完一通话拿上千层就跑。

　　·
　　刚刚还热闹的房间，现在就剩下孔令熙和王曼昱。
　　王曼昱把中午熨好的礼服给孔令熙挂起来，孔令熙则在卫生间刷牙。

　　“你疗程现在到哪一步了？”这段时间孔令熙基本不在队里，王曼昱也不知道恢复得如何。“肖指导还问呢。”
　　“还好，激素疗程快结束了，手腕现在不发炎了，明天中午飞德国做手术，我联系好了医生。”孔令熙吐出口里的水，大声回答道。

　　“要做手术的吗？”王曼昱皱眉头。“这么严重？那你得恢复到什么时候？”
　　“过年前应该能恢复得七七八八吧？趁机会把老伤解决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孔令熙抹了抹嘴走出来。“龙队的伤比我严重多了。”

　　“是，”王曼昱坐在床上，点点头。“今天听说龙队又去看膝盖了，医生那边建议出国治疗。想看看严萌大夫有没有认识的。”

　　“不用严萌姐，我这边就有认识的治膝盖的大夫，还有以前在美国负责我体能的运动团队。”
　　孔令熙打开香薰灯，最近白天嗜睡晚上失眠，樊振东不知道哪儿弄来的这么个东西，她用了觉得还行。
　　“我今天还跟樊振东说这事呢，他也同意来着。”

　　·
　　“你真是变了，”关掉顶灯，只剩下床头柜来自香薰灯昏黄的灯光，让人发困。王曼昱对着孔令熙感叹。“你以前可不会事事跟樊振东汇报。”

　　“是好事吧。我感觉自己这么一病，突然看淡了很多事，也看懂了很多事。”孔令熙喃喃自语。“刘指导在我决定退赛的时候，给我打了个视频电话。”

　　“以后记得叫主席。”王曼昱提醒道，上个月刘国梁回归后，立即到球馆视察训练。
　　“我那不是没在嘛，忘记改口了。嘿，15个月，这时间过得真快。其实对咱们来说都还好，青训那边才是相当艰难。”孔令熙吐了吐舌头，很快转回话题。“刘指导当时跟我聊了几句我的事，还说了我孔爸的事。”

　　王曼昱闻言立马凑过头，低声问：“你的意思是，孔指导也要回来？”
　　孔令熙摇摇头。“不是，是让我没事就去劝劝孔爸。”

　　“唉，”王曼昱缩回头。“主席都劝不动，你能劝得动？”

　　“是啊，我觉得孔爸是真的伤心了，心灰意冷了。那件事之后我妈给我打电话聊过——你知道她有些人脉，但她也只说了些只言片语。”
　　孔令熙压低嗓音。“我觉得当时未必不能帮一帮我孔爸。要是帮了，他也许不会这么灰心。”

　　“别吧，孔指导和主席的明升暗降可不一样。人家拿的是实打实的证据。”王曼昱被孔令熙大胆的话吓一跳，连忙制止她这种危险的想法。

　　“别闹了，你只是运动员，咱们就打好自己的球。只往金牌奔，总局乒联的斗争就压根不会牵扯到我们。”

　　“退役之后那些斗争也都与我们无关。你家境好，退役后去读书也好，做研究也好，没必要往乒联那烂摊子里跳。”

　　女队不比男队那几个会打听，闭塞的很，王曼昱也只是闲暇时听肖指导说过一些琐事，由此对体制内的斗争深恶痛绝。

　　为了往上爬，徒弟可以篡位师父，后辈可以向前辈捅刀，比比皆是。
　　究竟是谁挡了谁的路？还是谁才不配位却贪心不足蛇吞象？

　　王曼昱为了劝孔令熙，一反往日内向沉稳的性格，讲了好多话。

　　可另一边孔令熙却不这么想。
　　病了这一个月，我看淡了很多，也决心捡起了很多。

　　我想要守护我所爱的人，我想这四平的球台干净无尘，我不想装作视而不见。

　　年少多轻狂，总觉得可以凭一腔孤勇，只要心中装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就可以踏过刀山火海，闯过泥泞沼泽。

　　·
　　“总之你先养好伤，把东京的金牌够到了，再提别的事情。”王曼昱不放心，提醒道。

　　“好~明天早上我去找龙队，早训记得叫我。”

　　“行，我起了就叫你起。睡个好觉，晚安。”

　　“晚安。”

　　香薰灯到时间自动关闭，房间里唯一的亮光消失了，回归到寂静与黑暗。

　　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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