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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帝国(九十)喋血上阳宫》
上阳宫大门后,并非坦途,而是森然的钢铁丛林!
只见门洞内,一排排身披重铠、手持半人高铁盾的重甲步兵,如同钢铁浇筑的堤坝,牢牢堵死了通道!铁盾之后,是无数探出的、闪着寒光的长槊锋刃,密密麻麻,如同刺猬张开了尖刺!更后方,则是一排排手持横刀、眼神狂热的步战兵。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和血腥的杀气扑面而来!
“哈哈哈哈!”一个癫狂的笑声从宫门深处传来,正是黄巢!他的声音在狭窄的门洞内回荡,带着令人作呕的得意,“天道军!替天行道!给我突击!碾碎这些官狗!”
“喝——!!!”门洞内的“天道军”爆发出整齐而狂热的战吼!
“轰!”前排的盾墙猛然发力前撞!
上阳宫正门前的步马道,宽仅五六米,两侧皆是引入活水的深阔宫渠!唐军猝不及防,前排士兵被这蕴含巨力的盾墙狠狠一撞,重心顿失,惊呼着纷纷向后跌去!
“噗通!噗通!噗通!”
落水声不绝于耳!
“啊——!”凄厉的惨嚎随即响起!只见那些落水的唐军士兵,身体在水中剧烈抽搐了几下,竟仰面或背朝上浮了起来!月光和火光下,可以清晰看到他们面色瞬间变得青紫,七窍中流出乌黑的血迹,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水里有毒!剧毒!别落水!稳住!稳住阵脚!”侥幸未落水的军官目眦欲裂,嘶声狂吼!
就在唐军因剧毒宫渠和同伴的惨死而阵型大乱、惊骇莫名之际,门洞内,那些铁盾的缝隙中,无数长槊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狠狠刺了出来!锋利的槊尖轻易穿透了唐军士兵的皮甲、札甲,深深扎入血肉之中!更可怕的是,持槊的义军士兵还在疯狂地左右搅动、上下挑刺!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兵器脱手坠地的声音响成一片!前排的唐军或被刺穿挑飞,或立足不稳再次跌入剧毒的渠水,死伤惨重!城楼上的弓弩手也趁机再次发难,冷箭如同毒蛇,不断从高处射下,精准地收割着生命。
唐军前锋在这三重打击下,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粉身碎骨,死伤枕藉,攻势完全被遏制!
“混账!”赶到前线的众将目睹此惨状,无不心痛如绞,怒火中烧。
“凤家弓骑军!”凤天翔须发戟张,厉声下令,“压制城楼!弓手远射敌后阵!弩手直射城垛!”
“诺!”凤家军将领戴力澜高声应命。
刹那间,密集的箭雨从唐军后方升起,一部分带着尖锐的呼啸扑向宫墙城垛,压制那些致命的弓弩手;另一部分则划出更高的弧线,越过宫门,落向门洞后方集结的敌军纵深。其他各镇大军也依令行事,火力全开。双方的箭矢在空中交错,发出刺耳的尖啸,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
凭借着绝对的数量优势和更胜一筹的装备、训练,唐军终于在亥时二刻,重新夺回了火力优势!城楼上的弓弩手被压制得抬不起头,箭雨变得稀疏零落。
步马道上,顶在最前的唐军重甲兵也付出了巨大牺牲后,终于再次稳住阵脚。他们用血肉之躯和坚固的铁盾,死死顶住门洞内天道军盾墙的冲击,双方在狭窄的门洞内展开了惨烈的角力,铁盾相撞发出沉闷的巨响,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掷!”就在这僵持不下、血肉磨盘般消耗的时刻,一声爆喝从唐军阵中响起!是神策军统领凤小天!
只见后排手持备用长槊的神策军精锐,齐齐发出一声怒吼,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长槊朝着门洞内密集的敌军后阵,狠狠投掷出去!
“呜——噗嗤!噗嗤!”
沉重的长槊带着恐怖的动能,如同死神的标枪,瞬间洞穿了后排缺乏重甲防护的义军士兵!惨叫声中,血雾喷溅,更有不少被撞得向后跌倒,直接栽入两侧剧毒的宫渠!
“举盾!”李淳化看准时机,猛地挥手下令!
“哐!”后排的重甲步兵闻令,立刻将手中巨大的方盾高高举起,在头顶迅速铺成了一条临时的、钢铁的通道!
“忠武军!杀!”李淳化须发皆张,怒吼如雷!
“杀——!”早已准备好的忠武军敢死之士,五人一组,发出震天的咆哮,如同矫健的猎豹,踩着战友高举的盾牌,猛地纵身跃起!他们借助冲力,凌空越过前排仍在角力的重甲兵头顶,如同神兵天降,狠狠砸入门洞内天道军相对薄弱的槊兵和刀兵阵中!
“沧啷啷!”一片雪亮的刀光在门洞内骤然亮起!
这些忠武军死士,皆是百里挑一的悍勇之辈,刀法狠辣精准。他们落入敌群,不管不顾,挥刀便斩!横刀劈开皮肉,斩断骨骼,所过之处,血浪翻涌!天道军的阵型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亡命打法搅得大乱,死伤惨重!当然,这些忠武军死士也深陷重围,很快便被周围反应过来的义军士兵乱刀分尸。但他们用生命撕开的血口,为唐军赢得了宝贵的推进空间!
义军也立刻效仿,长矛如雨点般向唐军后排投掷而来,造成新的伤亡。狭窄的门洞,彻底变成了绞肉机,双方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血水混杂着毒渠的水,在地面肆意横流,腥臭扑鼻。
就在这尸山血海、僵持不下的惨烈时刻,黄巢那令人憎恶的、带着戏谑和疯狂的声音,再次从宫门深处清晰地传来,压过了所有的厮杀和惨叫:
“精彩!真是精彩!官军的狗崽子们,骨头够硬!不过……打了这么久,累了吧?先歇会儿如何?本道君,可是给各位官老爷们准备了一份‘厚礼’!”
凤天翔与诸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果断抬手,示意传令。
“铛!铛!铛!”清脆的鸣金声响起。
唐军前线军官嘶吼着约束部队,缓缓后撤,脱离接触。门洞内的天道军似乎也接到了命令,并未追击,只是迅速重整盾墙,堵在门后。战场上,只剩下伤者痛苦的呻吟、粗重的喘息,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宫渠的水面,漂浮着无数肿胀发白的尸体,在摇曳的火光下,触目惊心。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宫门前这片修罗场。
仅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宫门内再次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铁链拖地的刺耳摩擦声。
当黄巢所说的“厚礼”出现在宫门口时,所有还能站立的唐军将士,包括那些身经百战、心如铁石的节度使们,全都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只见一群衣衫褴褛、面无人色的人,被粗大的铁链锁住手脚,如同牲口般被驱赶着,踉踉跄跄地走到阵前。他们中有须发皆白、曾经显赫一方的世家耆老;有面容姣好、此刻却满是泪痕与污垢的贵妇小姐;更有许多尚在稚龄、吓得连哭都哭不出声的孩童!冰冷的刀锋就架在他们的脖颈旁,持刀的义军士兵眼中只有残忍的狂热。
妇孺压抑的啜泣、孩童惊恐的抽噎,在这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他们被推搡着,暴露在唐军无数火把的照耀下,如同待宰的羔羊。
黄巢那令人作呕的狂笑,如同跗骨之蛆,再次从门洞深处传来,带着无比的得意和恶毒:
“哈哈哈哈哈!瞧瞧!这是哪家的金枝玉叶?又是哪户的掌上明珠?王家的?李家的?还是崔家的?啧啧啧……各位官老爷,你们说,这礼,够不够厚啊?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在血腥的夜空中回荡,狠狠抽打着每一个唐军将士的心脏。
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门前那一张张绝望而恐惧的面孔,也映照着阵前凤天翔、李淳化、潘秦玉、拓跋圭……所有节度使瞬间变得铁青、继而煞白的脸。方才还杀声震天的战场,此刻只剩下黄巢那刺耳的笑声,以及人质群中无法抑制的、绝望的呜咽。
怎么办?
众将面面相觑,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却在那冰冷的铁链和刀锋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冰冷的夜风卷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绝望,吹得人透骨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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