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是例外

　　办公室里，赵晚莞正全神贯注地对着电脑屏幕调整一个复杂的空间节点图，指尖在键盘间飞快移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哇哦~晚莞！”同事张棠一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香槟玫瑰，一脸羡慕地走过来，轻轻放在她桌角，“快签收！你家顾先生也太浪漫了吧！忙归忙，花可一点没落下！这花真漂亮！”

　　赵晚莞被打断思路，先是一愣，随即看到那束包装精美的玫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底涌上一阵甜蜜。是啊，最近顾易那个大项目到了攻坚阶段，两人都好几天没好好见面了，只能靠电话和短信联系。这束花，像一剂强心针，驱散了她工作上的疲惫和对夏俊泽的烦扰，让她真切地感受到顾易的惦记和心意。

　　“谢谢张棠一！”她开心地签收了花，凑近闻了闻，馥郁的香气让她眉眼弯弯。她把花小心地放在桌边显眼的位置，仿佛那束花就是顾易陪伴的象征，工作起来似乎都更有劲头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赵晚莞心情愉悦地抱着那束惹眼的玫瑰，脚步轻快地走出单位大门。夕阳的余晖给城市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她盘算着晚上回去给顾易发个信息，好好夸夸他这束浪漫的花。

　　然而，这份好心情仅仅维持了不到两分钟。

　　刚走出单位大门没多远，一个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身影，如同阴魂般再次出现在视线里——夏俊泽。他倚在一辆线条流畅的豪车旁，看到赵晚莞抱着花出来，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迎了上来。

　　“赵设计师，下班了？”夏俊泽脸上挂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容，目光扫过她怀里的花，语气带着刻意的熟稔，“这花……真衬你。”

　　赵晚莞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花，仿佛那是顾易给她的盾牌，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夏先生，您怎么又来了？方案修改意见收到了吗？” 她只想赶紧离开。

　　夏俊泽仿佛没听见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赵设计师，我知道上次可能有些唐突。但我真的很欣赏你，无论是你的才华还是你的气质。给个机会，一起吃个饭？或者，就简单散散步，聊聊天也行？”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

　　赵晚莞深吸一口气，耐心耗尽，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坚决：“夏先生，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第一，我们之间只有工作关系；第二，我现在明确告诉您，我有男朋友。请您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举动，这让我很困扰，也非常不专业！请把精力放在方案反馈上，或者，另请高明！” 她说完，抱着花就想绕过他离开。

　　“困扰？”夏俊泽像是被她的态度刺激到了，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一丝被屡次拒绝的恼怒和不甘，“赵晚莞，我夏俊泽想追的女人，还没有追不到的！请你吃饭，是看得起你！你那个男朋友，能给你什么？跟着我，这套云庭的房子算什么？更好的……”

　　“夏俊泽！”赵晚莞厉声打断他，气得脸都白了，“请你自重！我跟我男朋友的感情，轮不到你来多嘴！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赵晚莞孤立无援的尴尬时刻，一个低沉而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晚莞。”

　　赵晚莞猛地转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只见顾易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脸色铁青，眼神如同淬了寒冰，死死地盯着夏俊泽和她，以及她怀里那束刺眼的玫瑰！他显然是刚到不久，目睹了刚才夏俊泽纠缠和表白的全过程。

　　顾易？他怎么会在这里？巨大的惊喜和被撞破的慌乱同时冲击着赵晚莞，但更多的是瞬间涌起的巨大安全感和底气！他不是在忙项目吗？

　　夏俊泽也看到了顾易，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怒意和强大的压迫感，愣了一下。

　　顾易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每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怒气。他没有看夏俊泽，目光先是落在赵晚莞身上，带着询问和一丝受伤，然后移向她怀里那束花，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冷得掉渣：
　　“花……是他送你的？”

　　赵晚莞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香槟玫瑰。不是顾易送的？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脑海！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夏俊泽！

　　夏俊泽在顾易冰冷的目光和赵晚莞震惊的注视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即又扬起下巴，带着一种挑衅的默认。

　　“是你送的？”赵晚莞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恶心而微微颤抖，她不再犹豫，猛地将怀里那束原本让她无比甜蜜，此刻却变得无比恶心的花，用力塞回夏俊泽怀里！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还给你！夏先生，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越界了！请立刻离开！” 赵晚莞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在傍晚的街道上掷地有声。

　　夏俊泽抱着被塞回来的花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顾易看到赵晚莞的反应，眼底的寒冰终于融化了一丝，但看向夏俊泽的目光却更加锐利如刀。他上前一步，将赵晚莞完全护在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他直视着夏俊泽，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警告：“夏先生是吧？听清楚了，赵晚莞是我的女朋友。请你，离她远点。如果再有下一次，” 顾易顿了顿，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化不开，“后果自负。”

　　说完，他不再看夏俊泽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他转过身，牵起赵晚莞有些冰凉的手，动作却无比温柔和坚定：“晚莞，我们回家。”

　　赵晚莞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看也没再看僵在原地的夏俊泽一眼，跟着顾易快步离开。

　　只留下夏俊泽一个人，抱着那束被当众嫌弃，如同讽刺般存在的香槟玫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脸色铁青，眼神阴鸷，第一次尝到了彻底的失败和被羞辱的滋味。那束原本代表“心意”的花，此刻成了他可笑行为的最大注脚。

　　回到顾易的房子，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却关不住屋内压抑的低气压。刚才在街头的对峙和顾易的守护带来的安全感，此刻被一种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氛围取代。

　　顾易没有像往常一样换鞋、放钥匙，而是直接走到客厅沙发坐下，背脊挺得笔直，脸色依旧阴沉，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他周身散发着一种低沉的怒气，不是针对夏俊泽，而是针对眼前的情况，或者说，针对他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

　　赵晚莞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憋着一股气，更多的是委屈。她把包随手扔在玄关柜上，走到顾易面前，试图解释，声音带着点急切：“顾易，你别这样！我跟那个夏俊泽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也看到了，是他一直纠缠我，我拒绝得很清楚！那花我以为是你送的才收的，知道是他的立刻就还回去了！我……”

　　“纠缠你多久了？”顾易打断她，声音低沉，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赵晚莞被他看得心里一刺，但还是老实回答：“就……就这几天。上次来单位堵我一次，今天又来了。但我已经把方案做完了，发给他了，以后除了必要的施工沟通，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她强调着，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态度。

　　“几天？”顾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受伤，“几天了？他这样骚扰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愤怒，“我是你男朋友！赵晚莞！这种事你都不跟我说？你把我当什么！”

　　赵晚莞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随即委屈和愤怒也涌了上来：“我怎么没把你当男朋友了？我就是因为把你当男朋友，才不想告诉你！你最近那个动漫项目有多忙你自己不知道吗？天天熬到半夜，人都瘦了一圈！我不想因为这种破事打扰你，让你分心！我自己能处理好！” 她的声音也提高了，眼圈微微发红。

　　“你能处理好？处理到被人堵在单位门口？处理到人家把花送到你办公室你都不知道是谁送的？”顾易的语气充满了讽刺，他被“不想打扰”这个理由深深刺痛了。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打扰，而是她把他隔绝在了她的困境之外，是对他作为男朋友角色的否定。“这叫做能处理好？你所谓的处理好就是瞒着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直到今天撞见了才知道？”

　　“你！”赵晚莞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顾易！你讲不讲道理！我瞒着你是因为心疼你忙！是怕你担心！你怎么能……怎么能说我不信任你！”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话语里流露出的对她信任的质疑。她以为他会理解她的用心，会心疼她的委屈，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质问和不信任。

　　“心疼我？怕我担心？”顾易冷笑一声，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口乱窜，口不择言，“我看你是觉得我帮不上忙吧？还是觉得告诉我，我会小题大做？赵晚莞，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连分担你麻烦的资格都没有！”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了赵晚莞的心。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巨大的委屈和失望淹没了她。她为他着想，却被他曲解成这样！

　　“好！好！顾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她声音哽咽，带着绝望的愤怒，“是！我就是觉得你帮不上忙！行了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她再也待不下去，抓起玄关柜上的包，转身就冲出了自己家的门，用力摔上了门！

　　“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也重重砸在顾易的心上。

　　赵晚莞没有去别处，她只是气昏了头，冲回了自己的房子。她关上门，冲到沙发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是她和顾易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吵架，第一次摔门而出。她没想到，一件本来她占理、受了委屈的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样。顾易那些伤人的话，像魔音一样在她脑海里回响，让她心痛如绞。

　　而顾易这边，在门被摔上那一刻，巨大的声响也震得他清醒了几分。看着空荡荡的玄关，听着楼道里渐渐远去的，压抑的啜泣声，他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颓然地坐回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懊悔瞬间吞噬了他。

　　他都说了些什么？

　　赵晚莞的隐瞒，出发点明明是心疼他，不想给他添麻烦。她独自面对骚扰，还努力完成了工作想尽快摆脱对方。她收到以为是他的花时，那开心的样子绝不是装的……而他呢？他做了什么？他被愤怒和一种“失职”的挫败感冲昏了头脑，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了她身上！他用最伤人的话曲解她的心意，质疑她的信任，甚至把她推开了！

　　那句“帮不上忙”，“连分担麻烦的资格都没有”……简直混账透顶！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那样想的！他只是……只是看到有人纠缠她，自己却毫不知情，那种后怕和无力感让他失控了。他真正想说的是：“晚莞，遇到这种事，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保护你，让我来处理！我不想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伤人的利刃。

　　顾易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刚才为什么不追出去？为什么看着她跑掉？是因为那该死的自尊心？还是因为被自己失控的情绪吓到了？

　　两个空间，两扇紧闭的门。赵晚莞在自己的小屋里，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眼泪无声地流着，心里充满了委屈、伤心和对这段感情的茫然。顾易则在他的房子里，深陷在懊悔和自责的泥沼中，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和没能及时拉住她而痛苦不堪。甜蜜的日常被第一次争吵的裂痕打破，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愤怒的余烬和眼泪的咸涩。他们都很难受，都在反思，也都不知道该如何迈出和解的第一步。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而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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