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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瘦猴哆嗦着跪直身子,头低垂着:“别的抵?”他听了这话脑子一懵说道:“我身上就这身破衣裳还值几个铜板,您要是看得上,我。。。”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立刻被张砚打断。
“就用你上次来典当的那些药来抵。”
听到这话,瘦猴猛地抬头,他这才明白感情这所有的事情是在这里等着他呢,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自己竟然如此管不住自己的手就向别人借了钱,可就算再后悔也没用,只能听人家地,谁让自己欠了人家钱呢。
可他还想在挣扎一下,刚要开口就听得张砚说道:“要不用药赔,要不用你的命,怎么选择,你应该知道的吧。”
这话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瘦猴便知道多说无益了,最后他只能咬了咬牙答应了这个请求。
在春晖堂休养了几日后,瘦猴揣着张砚给的二两碎银站在了郊外小院的门口,看着许久未见的大门他站在门前喉结上下滚动,干咽了几次才攒足勇气忐忑的推开了门。
因为带了钱回去,刀疤脸倒是并没有苛责他,但是他们再看向他的眼神却并没有再如之前寻常兄弟相处一般了,都在有意无意的防着他。
可瘦猴不在乎,他只想着偷药,终于在几次没人注意下,瘦猴偷了几包假药带回了春晖堂。
可这些偷来的假药所换的钱财远远不够之前自己欠的账,但这却已经到了他偷盗的极限了,若是再偷,不用等来年开春点药晒药,就这几天他就能被人发现,抓了扔到水井里去当一个冻死的亡魂。
既然两边都不能得罪,那他便只有一个办法了。
瘦猴紧紧的把身子窝在稻草堆里靠在一旁的马儿身上。这是一家临近城门的客栈,白日之时他趁着人头攒动混了进来,当然客栈他算是住不起了,就算住也容易被人发现,便只好钻进了这马厩之中。
这马厩中虽然没有暖和的地龙,但好在稻草倒是十分充足,瘦猴哆嗦着又抱了一些稻草在怀中,挣扎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墙门边传来了守城兵卒交接的声响,他支棱起耳朵听了片刻才敢确定这是真的,只要自己再熬半个时辰,城门一开他就能混在那些出城的队伍里一起溜出去了。
“再等等,再等等”他搓着冻僵的手指喃喃自语,仿佛下一秒自己已然出了城外。
而就在这幻想之中,一只粗糙的大手悄无声息地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他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另一只铁钳似的手掌捂住嘴拖出了这马厩的范围。
瘦猴被抓回来的时候跪在地上,他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狠狠的磕着头。
“跑,你能跑到哪里去?”
“欠了我的钱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张砚抬脚突然碾住了他撑地的手指,瘦猴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忙开口道:
“小人没想跑,就是心里憋闷想去外面散散...”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思整个人揪着头发拎了起来。
“看来是上次吃的苦头还没吃够。”
听到这话,瘦猴打着哆嗦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小人真不是想跑!实在是...实在是没活路了!”
“没活路?”
“你那里那许多的药,哪个不能换你一条活路。”
瘦猴浑身一颤,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些、那些药都是大胡子亲自管着的,小人就是个打杂的,说的话一点都不算啊,就连偷出的那些药都已经是我勉强能做到的了,其他人要是知道了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他的声音越说越哽咽,就仿佛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冤情。
张砚听到这话,笑了一声:“其他人?那便就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吧?反正这些药,我是非要不可了。”
瘦猴的瞳孔一阵骤缩,慌忙解释道:“那些人可不像我这般烂赌,他们、他们都精得很...”
“谁说要靠赌了?”张砚看了瘦猴一眼,眼神里的冰冷让他浑身一颤。
“每个人都有软肋的,不是吗?”
张砚的眼睛又一次看向瘦猴,而瘦猴这次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哆哆嗦嗦的,他给张砚他们讲了那院中其他人的事情。
“刀疤脸有个病重的老娘住着离的不远,他攒钱都是为了给他娘治病,只要拿下他老娘什么都好说。”
如法炮制的,瘦猴又一次偷了刀疤脸的钱,只是这次刀疤脸似乎是已经绝望了,他并没有再去外面找寻瘦猴的踪迹,而是坐在小院里发愣,直到同村的铁柱慌慌张张的敲了门这才叫醒了他。
“刀疤哥!俺娘让俺跟你说你娘咳得背过气去了。”
刀疤脸听了这话立刻心便跳到了嗓子眼,他连招呼都没跟其他两人打直接就走了。
可当熟悉的村口大柳树映入眼帘之时,刀疤脸却突然的刹住了脚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空空当当的油纸包,那里本该放着给娘抓药的钱的,可现如今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没脸啊...”他喃喃自语,不管铁柱怎么劝他都不敢进到屋子里去,最后只能在门口徘徊转悠,让铁柱先去打听消息。
铁柱走后他蹲在村口徘徊,可等了半天,却始终不见铁柱回来报信。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慌张,又担心起老娘是不是真出了事。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猫着腰就沿着篱笆墙往自家的院子里摸去,一边走还一边躲着周围是否有同村的熟人突然出现。
而就在他刚扒开自家的墙院,准备爬进去的时候,他突然看见,瘦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还领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一下子就进到了他家的院子里。
刀疤脸看到瘦猴的时候先是一愣,但随即他看着两人进到了自己家中之后瞬间便慌了,不安的心立刻便长了起来:‘这狗娘养的不会是看从我这掏不到钱打主意到我老娘身上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对,心中的不放心又增加了几分。
再也顾不上躲藏,刀疤脸一脚便踹开了自己家那本就不结实的柴门冲了进去。
直到冲到内门里,刀疤脸不顾周围是否有人存在,看到瘦猴之后立刻便冲上前去骂道:“狗娘养的瘦猴!你敢动我娘...”
他揪起瘦猴的衣领便要打,但拳头还没落下,便被一只大手稳稳的钳住了手腕,紧接着另一只手迅速的扣住他的后颈,一个利落的擒拿就将人按在了桌子上。
“老实点。“
刀疤脸的脸颊贴着冰冷的墙面,后腰被膝盖死死的抵住,而就是这样他嘴里仍在不停的咒骂:
“你就是瘦猴找的帮手吧,从哪来的这么个阴货?有本事放开老子单挑!背后下黑手算什么好汉!”
“等老子挣脱了非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可听了这话,身后的人并没有搭理他,就连那钳制住他手的力气都没敢松散。
瘦猴见着人被制住,立刻便松了口气,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刀疤脸面前看着他说道:“刀疤你别急啊。”他蹲下来与他平视。
“你那钱是我拿的,但我可没有干瞎事啊,这不是你当时说你老娘病重,我也想敬份孝心,你也知道我这种没爹娘的人,还是有那么点在意父母亲情在的,我见你这钱攒的太少了,所以给你出了个大头,找了位大夫来给咱娘看病。”
瘦猴说的这句话半真半假,因为谁也听不出有几分真心,而就连他的眼睛里都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但刀疤脸听了之后还是犹豫了一下,在大手的钳制下他这才看到,在自己老娘的炕边上真的站着一个人,而这人就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穿着黑色斗篷跟着瘦猴一起进来的人。
瘦猴见刀疤脸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立刻便又弓着腰往前凑了凑,脸上堆起殷勤的笑介绍道:
“林晚,林大夫,家中三代行医,你放心,有她在,咱娘的病,肯定有指望。”一句话,瘦猴便跟刀疤脸攀上了亲戚。
刀疤脸被按在墙上,看着那女大夫从药箱中取出了个棉布针包。
她的手指修长,起针时腕子一翻,几寸的银针便稳稳就刺入了老太太颈后的穴位之上。
而只一息的功夫便听见已经闭了气的老太太又重新咳了起来。
“咳...咳咳...”
而在炕上的老太太剧烈咳嗽的片刻,林晚立即俯身,从手中取出了片老参压在了老人的舌下,紧接着她的手中银光一闪,又在老人家云门和中府两穴上各落了一针。
等针落下后,她的掌心隔着粗布衣衫轻轻的一按了一下老人佝偻的背脊,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老人还剧烈的咳嗽声此刻渐渐平息,最后只剩下了像是破橐龠一般的喘息声还在屋里回荡。
那刚才还有些闭气的人,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一条缝,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抓住林晚的手,喉间嗬嗬响动。
瘦猴偷偷瞄着刀疤脸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瞧见没?这参片多金贵!要不是林大夫仁心,再说林大夫这手艺,真是没话。。。”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思瞪得缩了缩脖子。
见着人悠悠转醒,林晚这才抬头,一个示意,张思便立即放开了擒着刀疤脸的手,一松快,刀疤脸立即便忘了刚才要跟人单打独斗的事,一个箭步便冲到炕前,小心翼翼地握住母亲枯瘦的手指问道:“娘,您觉得咋样?胸口还闷不闷?”
老人摇了摇头,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儿子。
趁着母子俩叙旧的时候,林晚趁着这个空闲写了一张药方下来,
“肺络瘀阻兼气阴两虚,这副药拿去抓了,四碗水熬成一碗喝,两个月下来,不说药到病除,但要比现在能感觉好上许多。”
刀疤脸听到林晚的话,一个转头,‘咚’的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额头重重的磕在砖地上对她说道:“林大夫您这救命之恩,我...”他刚想要报答的话,没想到却被林晚打断:
“不必谢我。”林晚侧身避开这一礼,眼睛抬也没抬说道,
“要谢就谢春晖堂的掌柜的吧,是他让我来的。”
“春晖堂?”刀疤脸听到这名字一懵,这不是自己前段时间去卖假药的那家药店嘛,怎么还跟他有关系,他抬头看向瘦猴,期盼能从他嘴里听到点什么,可瘦猴刚与他对视,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在这当口,屋外的柴门又‘吱呀’一声被推了开,张砚披着一身蓝色大氅迈进了门来。
这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前一秒有人提到他的名字,而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这里,时间刚刚好,不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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