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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
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冒出一队士兵,一拥而上,将几人团团围住,却并没有立即动手。
雨吸了口气,扬手下了命令:“戒备。”
士兵应声将手中长枪顿在地上,齐刷刷的,像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囚牢。
凌愿“啧”了一声,手一翻将刀架在雨脖颈上,刀锋紧贴着纤细跳动的脉搏:“祭司大人,这是何意?”
她警惕地望着那些士兵。他们身材并不都壮,但看起来很结实。个个穿戴精甲,手持长枪,枪杆上的缠枝花纹足以说明他们身份的不同寻常。
暗处有弓弦绷紧的轻响。凌愿发觉隐蔽处还有弓箭手已拉弓上弦,箭头的样式远远看去和午时林中冷箭很像。
这不是一般的士兵。
王宫护卫。
他们来自娄烨王宫,是守护王族的人。
凌愿知道就是再来五个越此星也对付不了这些人,而随他们一道来的裂江堂护院和张家私卫早已被制服。
她正想着情况是如何棘手,雨这死小孩却在她刀下喃喃自语:“你走不了了……你走不了…”
她身后的张离屿冷笑一声:“东女国。你们打得好算盘。”
“怙恶不悛。”凌愿冷冷道。
东女国。他们就是想杀了大梁的使臣,再于鸹易道上嫁祸给邻国东女。这样一来既可解决凌愿这些麻烦,又可引来大梁与东女相斗,将他们在鸹易道上的恶事一笔勾销,并且扩张出东女这块版图。
越是这种时候越得冷静。凌愿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定下神来。她用力眨了眨眼,声音不大不小,异常平静地问:“阿星,你怕不怕。”
“打不过。”越此星干脆道,“你问问你的人质怎么想。”
凌愿扫视了一圈士兵,又低声对雨说:“祭司大人。若他们再敢过来一步,我便杀你。娄烨的命脉?”
雨沉默了一会,道:“你的话是对的。”
”什么?”
“你刚才告诉我的那些。其实我知道。我是自欺欺人。可如果不这样做,我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凌愿心中预感不祥,皱眉着急道:“你什么意思?那你现在承认做什么?”
雨自嘲地笑笑:“我不是娄烨的命脉,他们又怎么会真的保护我呢?”
为首的士兵打了个手势,其他人立刻举着长枪摆好架势,场面一触即发。
凌愿霎时想通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厉声嘶吼道:“阿星!跑出去,不要管任何人!”
“什…”
“—杀!”士兵首领一声令下,顿时所有士兵都拿着长枪冲出,来势汹汹。
张离屿惊了一跳:“玉安!”她不知如何是好,往后退了几步,恰好踩中昏倒在地的奚溶衣料。
凌愿提着雨的衣领,咬牙道:“雨。你叫他们停下。奚溶她,奚溶是东女国王私生女。你们这样是没法给嫁祸东女的。”
“没用的。”雨摇摇头,笑得有几分凄凉。也许凌愿说的是真的,也许又在骗她,但真的没用了。
“你也知道,国君已经介入了,本来你…”
“本来我可以不用死,是吗?”凌愿一面往外射袖箭,一面打断她,“夆想见我,我知道。现在我也有选择不去死的权利。你也有,小雨。”
雨眼睛骤然一亮,嘴唇嗦嗦地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在山洞里与这些士兵相对太没优势。他们要捉拿她们,宛若瓮中捉鳖,容易得很。凌愿一看前头越此星的背影,眉心一跳:“阿星!我叫你走!”
“我得保护你!”越此星正拿着刀与首领拼死搏斗,头也没回,语气坚决得理所应当。
凌愿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奚溶,对张离屿道:”你背着她。”
“我?”张离屿皱眉。
“没时间犹豫了。你知道她的身份,决不能出乱子。”凌愿语速很快,一边将奚溶架到张离屿肩上,“别担心。我会护着你的。”
细密的毒针从凝雨中射出,凌愿就在这针幕后对越此星吼道:“带我走!”
“好!”
“跟紧我。”她最后对雨这样说。
*
一行五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虽都挂了彩。越此星在前开路,伤得最重,也几乎力竭,却始终不管不顾地护在凌愿前面。
借着天色的优势,几人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越此星胳膊的伤口豁了一个大口,血流不止。
凌愿拿刀划开自己一片衣服,将越此星胳膊包扎好。她包得很稳很漂亮,像干过这种事很多次。
越此星看着她因凑近而放大的侧脸,嗓子有点哑:“你的脸被划破了。”
“不要紧。”凌愿的声音难得温柔,动作依旧平缓。只是把手收回的时候,她的指尖在微不可察地颤抖。
“小雨。你告诉我。“凌愿低着头,“奚溶中的是什么药?你身上可有解药?”
雨摇摇头:“是恕里草。没有解药。恕里草使人昏睡,只有到一定时间才能醒来。”
奚溶并不像是一时半会能醒得来的样子。
凌愿平静地俯视着神色安详的奚溶,然后毫无征兆地将手往她腰侧探去。
以防万一,她们身上其实都带了武器。只有奚溶的没用过,还算干净。
刀在黑夜里反射出惨白的光芒。她就拿着奚溶的那把刀,道一声得罪,便划上她的耳垂。
几个人全看愣了,一时间无人说话。
奚溶猛地抖了一下,发出闷哼,似乎在喊痛。但依旧紧紧闭着眼。
不够,还是不够。
凌愿看着她耳垂渗出细密的小血珠,掂量着轻重,忽然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用刀划了一下奚溶的舌尖。
这下奚溶醒了。活生生痛醒的。
凌愿收回手,眯眼盯着奚溶。
她冒着冷汗,眼泪一瞬流出,嘴里一直说着一个词,似乎有点神志不清。她这个异乡人,说的是岐甘语言,没有人能听懂。
除了凌愿。凌愿知道她在说什么,她不是在喊痛,她在喊“阿娘”。
凌愿突然也有点想哭,但她没有。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奚溶乖乖听着,没有一句责备的话,反倒轻声说了句谢谢。
其他几人累得几乎就要倒下。只有张离屿警惕地盯着吃人的黑夜,冷不丁来了句:“你们觉不觉得,我们身边没有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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