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荣宠

　　关沁察觉到乔明怡的情绪不对，想劝却被乔明怡拿话题绕开了。
　　和二人分开后，乔明怡没有回到长兴侯府，而是径直去了裴府。
　　齐雪染得知她是看过送嫁队伍后回来时有些惊讶，
　　“想那魏氏和柳氏肯定不会去看的，你倒是心大。”她笑着说。
　　乔明怡黏上母亲，抱着她撒娇，
　　“是啊，还不如不去看呢。徒增烦恼。”
　　齐雪染觉得是女儿看到太子妃的婚礼有些羡慕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她自己想开。
　　“说起来我两次嫁人，头一次你外祖母他们疼爱我，直接同乔家商量婚事，乔启珅拿不出的齐家出，场面办的很是热闹，后来却是那般收场。嫁给你父亲倒是我们两情相悦，但因是二嫁不好太过张扬，那时你父亲倒是不介意，最终是被我劝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我是过过日子的人，一场婚事罢了，有没有，隆重与否，都不能决定将来两人过得好不好。况且又是皇家，大家都说帝者无心情爱，便是广为流传的开国皇帝与继后的佳话，内里如何谁又看得明白呢，毕竟那一大群的宫妃也是实实在在的。”
　　乔明怡明白，但理智上明白，不代表感情上也能一笑而过。
　　“娘，我见过那个太子。”
　　“嗯？”
　　“之前去南街的时候见过，觉得他特别好看，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当日还看到了岘王，长夏想招呼他，为了躲开，我就去到太子，哦，当时就以为是个普通公子，到那公子身边，与他说话，找了借口让他帮我解钱袋的绳结。岘王之事未了，我那时也觉得自己恐只得进东宫一个办法，便不曾问那公子姓名家世，不想给自己会破灭的希望。”
　　齐雪染把乔明怡扶起来，走到妆台那里取了把羊角梳，回来拆了女儿的发髻，重新给她梳着头。
　　“我一直想，那公子就当是我心里一个念想。如果将来在东宫过得辛苦，如果太子待我不好，我只能勉强与他虚情假意，我就想想这世上还有个更出色的男子，哪怕实际上，是我自己幻想的。”
　　她说到这也有些脸红，这些都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不过打破了也好，毕竟假的就是假的，便是那公子不是太子，谁又能肯定他正如我心中那般无暇。”装作不在意的道。
　　“那你可会对太子上心？”齐雪染问她，手上也没有停，一缕一缕地从头皮向下梳开秀发。
　　乔明怡顿了一下，她其实说不清楚。她不觉得自己曾经觉得那人长得好看将来就一定要喜欢他，但她也不能肯定若是太子为人十分出色，那她会不会真的动心。
　　“娘，是不是不能喜欢太子，不能喜欢...帝王？”
　　齐雪染笑了笑，“哪有那么多一定。现在你对他有好感，岂能说收心就收心，若将来他带你不好，你自己也骗不了自己会对他失望。”
　　“我当初遇到你父亲时，一心只想带你长大。差点在成亲后死了一次，说不抵触肯定是假的。况且你爹在京城颇有名声，他形势大好，我却是和离的妇人，将来他再一路高升，若是发生什么不好的，卫国公府恐怕没法像之前那样护我抽身。”
　　“但说到底，会想那么多，也是因为我对他上了心，不想让自己日后失望，才想找理由避开。喜欢的心情就摆在那，再怎么不承认，再怎么抑制，若有了一个口子，就会像洪水四溢那般倾泻而出。哪怕到了现在，我和你爹都还年轻，谁能十成十说一句裴大人这辈子绝不会纳妾？但我既已嫁了，交了心，便不会算着坏事过日子，我好生打理家庭，教养子女，就算将来有了小妾、外室什么，我也不是不能活了。便是你爹不靠谱了，我也还有你和你弟弟们，也能满足。”
　　她给乔明怡的头发很简单地在靠下的位置扎了条发带。
　　“明怡，一个人对内对外的心性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对内宅不好的男人，到了外面再怎么平易近人也都是表面功夫，骗得了普通人也骗不过有道行的；相反，若是在外确实风光霁月，对待家人也不会刻薄。太子的为人，你爹和左相百里大人都是认可的，当年教授他的太子太傅，欧阳千寻先生，也是你舅舅的忘年交，娘愿意相信这个人的品性。”
　　说着，也顿了顿，
　　“你二人或许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只要你不曾触犯他底线，不会时常做令他生厌的事，他就算不喜欢你，也会给你体面的。你若是想试着得他的心，也可尝试一二，只记得，不要因此而害人，牵连无辜之辈。”
　　乔明怡看着母亲，眼睛里积起泪光。
　　啊，她可真是越活越像个小孩了呢。
　　齐雪染温柔地抱着她，安抚她。

　　乔明怡留在了裴府过夜，但她不想把自己的情绪流露给父亲和弟弟，晚饭都是自己在房里吃的。
　　齐雪染夜里也在思虑重重。
　　其实若太子一生都无心情爱倒是无妨，怕的是女儿的心还未收回来，他就先对别的女子真正上了心。
　　唉，为人父母，大道理说得明白，可细想想现实哪能不心疼。
　　“怎么了？你们母女两个今日都恹恹的，可是被太子大婚刺激了。”
　　裴邵眼从背后抱住妻子，轻轻揉着她安慰着，不时亲吻着她的鬓角。
　　齐雪染没有瞒着丈夫女儿的心思，裴邵眼听了倒是皱了皱眉，他虽然认可太子的人品，但也熟知那是个心性十分坚定也十分理智的男人。乔明怡是他真心疼爱的女儿，让他直接去讲道理让小姑娘对情爱幻灭，他实在说不出口。
　　不过，他想了想，太子喜不喜欢乔明怡他们决定不了，却能先试探一下他愿不愿意也给女儿一个体面，迁就她一些。
　　“你若是想帮帮孩子，我倒是有个主意。”
　　他盯着妻子瞧，眼里带着晦暗不明的颜色。
　　齐雪染跟他夫妻这么多年哪里想不到这男人想假公济私，俏生生地瞪了他一眼，粉拳垂在他肩膀，却被丈夫笑着打横抱起，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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