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见鹿——见鬼

作者:kr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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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鬼T台(七)


      一通电话结束,敲门声正好响起。

      “进。”随口应了一声,虞姝回到桌旁,拿起手边的病例翻看。

      进来的是五队的副队长,严欢。

      但这人看起来显然一点都不欢。

      “报告。”严欢一头短发干练,额前刘海斜切,因为前段时间生病,头发也长长了不少。

      虞姝扬了扬眉:“身体没事了?”

      “嗯。”严欢点头,“无碍了。”

      “……”虞姝无语,严家是虞姓本家的分支,严欢名义上是副队,实际上却是分家派来“保护”她的,说白了,就是巴结。

      虞姝本人倒不介意,只是对着严欢,时间久了,难免会觉得无趣——她这副队什么都好,就是和她那个出息当了队长的“儿子”一样,一本正经得很。

      “在门口站多久了?”虞姝随口问道。

      “一分零二十七秒。”严欢答。

      对什么样的部下亮什么样的脸,虞姝表情淡淡,红唇艳丽,轻挑了挑。

      “你倒是待得住。”

      严欢不语,反问:“刚刚的电话,是卢……”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虞姝打断了,两眼微抬,出声提醒:“别叫他中文名,小心出门被车撞。”

      严欢:“……”

      她乖乖地闭了嘴。

      ……虞姝的话没错,一个人,不说别的,如果说他的能力就是他的脑子本身,且凭细节就能预测到未来可能发生的每一种可能性这一点就足够恐怖了。打交道时,有时候甚至就连虞姝也忍不住庆幸那个轻浮的男人是友而不是敌。

      换句话说,只要他想,完美犯罪也不是不能……

      想到这里,严欢皱了皱眉,神情里透出了些许反感。

      “你病刚愈,虽然这时候说这个很没人性,但眼下确实有件急事需要你的帮忙。”将话题切开,虞姝说道。

      这也是她今天让严欢过来的目的。

      严欢点点头:“没关系,只要队长需要,随时。”

      合上手上的病例,虞姝松散的表情微敛,略显沉重,她道:“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

      拉开手边的抽屉,拿出一本资料放到桌上,严欢上前接过,翻看起来。

      “这是相关的事件资料,那个叫白硕的我前段时间去见了,询问录音的书面记录资料上有,我这里从简说明,具体的你回头再细看。”虞姝说着,声音稳重了不少,低声一叹,“估计我们的老祖宗也想不到,他们坚持了几百年的事情居然会是错的……”

      “纳骨堂是真实存在的。”她凛眸说道,“地点,就在雾山。”

      听到“纳骨堂”这三个字,严欢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为了跟上虞姝口中的结果,一目十行地刷着手中的资料。

      资料上详细记录了一年前那件轮|奸案和白硕复仇的计划和始末,对象包括那五个见死不救的路人和那个罪魁祸首的地方黑恶曹黑。

      据白硕坦白,他原本是想带着路瞳的骨灰和她一起完成那场没能履行的蜜月,然后随她而去……但因为自驾,白硕弄错了地方,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一座无名大山。

      他们要去的地方本来是一处开在山中的森林旅舍,路瞳喜欢大自然,白硕就答应了要带她去。

      他带着路瞳的骨灰,趁傍晚前入了山,原以为在夜幕降临前一定能到,可他没想到的是,他根本就跑错了地方。

      他到不了,便和路瞳的骨灰一齐被困在了山上。

      夜晚看不清路,白硕也不想再走了,车在山脚,他在快到山腰的地方,拖着行李,靠着一棵巨木擦汗休息。

      骨灰坛子用淡粉色的绒布包着——那是路瞳最喜欢的颜色。

      半夜时,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断断续续。

      因为带着行李,雨衣雨伞外套帽子,该有的装备都有,才成功避免了这场迷路带来的失温的危险。

      包里备了点酒,正好用的上,就拿来当助燃剂生了点火。

      他抱着罐子里的爱人,把头仰在了身后的巨木上,虫鸟的叫声在这片山中被无限放大,嘶哑地长鸣。

      他不觉得自己能斗得过那群凭着关系无法无天的恶棍,放在过去,现在的自己顶多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书读的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踩在脚底,任人摆布……

      他报不了仇,法律的刀也挥不到那恶棍的身上,这样的世界,他宁可不要……

      虽然很窝囊,但,他想放弃了……

      他累了。

      而且看这样子,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了山里的走兽,他们的蜜月,很可能也去不成了……

      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这么死了,也好。

      就在想法逐渐延伸到绝望的边缘时,一道缓缓的脚步声从远处而起,由远而近。

      白硕没动,连火也懒得再添,任由那未知的“猛兽”缓缓靠近。

      脚步声是朝着他来的,就在行到离他不及五米的地方时,白硕抱着手上的骨灰,闭上了眼。

      脚步声停了,就停在他的身边,他甚至能感觉到边上的枯枝受压下沉。

      “……”

      片刻后,脚步声离开了。

      白硕睁开眼,泪流满面……

      他抱着怀里的爱人,穿好外套和雨衣,拿上手电,踩灭脚边的那堆还在拼命挣扎的残火,在一座陌生的山里,冒着黑夜和冷雨,轻装出发了。

      就像是获得了神的指引,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意外,甚至连磕绊都没有,就像是走在一条阳光普照的大道上,让白硕重新点燃了生的希望。

      ……或者说,是复仇的希望。

      那个脚步声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正因为那个声音的到来,让他看到了许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看到了那一夜,在那角黑巷,一群该杀的男人,和躺在黑暗中目光空洞、浑身冰冷的,他的爱人……

      无所谓了。

      脚下是残败的枯枝,头上是冰冷的落雨,就在这座陌生的大山里,他咬定了那丝未知而危险的希望——

      他要报仇,即便牺牲所有,不择手段……

      就在那脚步声离开前,一个悠远的声音在脑海中出现。

      “……雾山之巅,生死之楔,纳骨于堂,同汝归乡……”

      黎明将至时,白硕喘着粗气,攀到了山巅。

      可那里,却是一片空地,寸草不生,更别提有什么纳骨堂了……

      白硕精疲力竭,以为那一切不过是昨夜的一场幻梦,绝望之下,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紧跟着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人就在里面了。”虞姝拉开面前的抽屉,看也不看伸手就去摸里面的烟盒,刚顶出一支烟,抬眼就见自家副队盯着自己,微愣了愣,红唇一撇,把烟收了起来。

      她忘了这是医院。

      在五队长的地盘上不准吸烟,没有例外,这也是虞姝定的规矩。

      真是把自己圈死算了……

      虞姝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说:“就这样。”

      严欢合上手里的资料,默了片刻,提出了一个可能性,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人为?”换一种思路,白硕晕过去后,有人把他换到了那个地方也不是说不过去。

      虞姝疑惑地嗯了一声,朝严欢伸手。

      严欢把资料递给她。

      虞姝边翻边嘟囔:“不应该啊,上面没写吗?”于是翻到最后,发现确实没写。

      “……”合上资料,虞姝叹气,道,“昏了头了,还真没写,我直说吧,人为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严欢:“为什么?”

      虞姝:“白硕在里面纠结了很久才选择把骨灰放到架上,而后紧跟着纳骨堂就消失了。”
      “再睁开眼,他才发现自己就身在山巅,也就是之前晕过去的地方,分毫未动。”

      严欢思索片刻,开口:“有没有可能只是幻觉?”

      “这就是我想让你们去调查的内容。”虞姝说,“你是我的副队,是技术员,同时也是我虞家的旁系。”

      “我信得过你。”

      严欢的神情有了几分松动。

      “有具体地点吗?”严欢问。

      “有。”虞姝答。

      说来也巧,白硕本来要去的那家旅舍的老板虞姝认识,一个电话便知道了他家的森林旅舍开在了哪里,闲聊间,也知道了白硕所说的雾山的具体位置,否则光凭一个毫无根据的名字,要找到山在哪首先就是一道麻烦的难题。

      “在哪?”严欢问道。

      “很近。”虞姝道,“森林旅舍西南侧的第一座山就是,昨晚刚收到旅舍的定位,我发给你。”

      没有拖延,虞姝拿起手边的手机解了锁。

      “队长,我有个问题。”严欢忽然开口,作为虞家的旁系,关于纳骨堂的故事小时候没少听,只是有一点她比较在意,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问。
      “这个炸弹客的消息是怎么来的?”

      这个纳骨堂之所以几百年来没有解决的线索,就是因为它的起因不明,加上这东西带来的危害性和破坏性极大,对他们虞家人来说,这座纳骨堂早已成为了刻进他们骨子里的梦魇。

      而要说唯一的线索,就是恶兆。

      一旦有人看见这座满目骸骨的诡堂,那么离灾厄降临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严欢在想什么,虞姝又何尝不知?只是眼下她拿不准的地方是——那到底算不算恶兆?

      如果在这件事上,宋凌云没有隐瞒细节,那林深所见,应该只能算是偶然……

      但虞姝不确定的是,这个偶然,带来的结果到底会是好,还是坏……?

      坏的情况,是纳骨堂没有自己的存在意识,一旦暴露在人类脑中,就等于引燃火线,结果有多糟,不必多说。

      而好的情况,就是纳骨堂本身是需要养精蓄锐的。

      人类可追溯的最早一场浩劫是十世纪初无端蔓延开来的瘟疫,而距今最近的上一场浩劫的时间是二十年前国外的一场地震带来的海啸,死亡人数大约在20万左右。

      根据资料显示的规律,每次浩劫发生,中间的间隔时间起码在二十年以上,对此,虞姝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也许,这背后的东西,也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所以,如果偶然带来的不是一条已经引燃的火线,那么与之相对的——林深给他们带来的,就是时间!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严欢拿出手机点开确认后,看着桌旁的虞姝放下手机,面无波澜。

      “一个偶然。”她道,“这件事在当地轰动不小,毕竟涉黑,警局的朋友跟我说起来时,提到了事件发生的原因是要为他被害死的未婚妻报仇。”

      虞姝托腮轻叹:“那女孩子身世本来就可怜,又死于非命,男朋友为了她也锒铛入狱,我就想着有空去买一束花扫扫她的墓,结果一问,他竟然跟我说他听说那个女孩没有墓,好像葬在了一个叫什么纳骨堂的地方。”话说到这份上,之后的发展用不着多讲,自然而然就是去见白硕了。

      虞姝随口扯着胡话,面不改色,说着说着,竟真在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忍,又叹了一口气。

      “行了,别问那么多了,灾难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无法预料,到目前为止我们能做的事情不多,但好在是有。”虞姝下令,“待会收拾一下,车子两小时后准时来接,做好准备,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严欢脚跟一并,站直了点头:“是。”

      看着人出去,稳稳当当地带上门,虞姝忍不住摇头,心叹:也不懂是风水不好还是怎么,公司里的高手十个有七八个都是面瘫,一抓一大把,沟通起来能把人烦死……

      不待了,看了一眼时间,虞姝起身,脱了白大褂挂在墙上,皮包一拎,美甲去了。

      ……

      病房。

      林深在补午觉,宋凌云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手机。

      看了一眼时间,快五点了。

      病房外,一颗脑袋隔着门上的玻璃,在外面探头探脑了一番后,才推门进来。

      来人走近,将一个保温罐放在了床头桌上,见林深在睡,便没去洗手间,而是抽了张湿巾擦手。

      宋凌云抬眸看了一眼,淡道:“来了。”

      楼诚搬了把椅子坐下,点头:“嗯,太早了吗?”

      “没差。”宋凌云言简意赅地答。

      楼诚:“哦……”

      “带了什么?”宋凌云问。

      林深在睡,楼诚小着声:“不知道,是秦杨杨在楼下那家饭店里跟那小哥折腾出来的,味道可能会偏淡些,但营养肯定不会差。”

      说完,宋凌云嗯了一声,对话结束。

      楼诚:“……”

      “对了,之前那个魔鬼图腾事件我跟总部申请了延期,说报告晚点交也没关系。”楼诚说着,自己心里却还是解不开的纳闷,办公室的那群木头鬼每次卡点都卡得要死,这次居然特别宽容,不知道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知道了,”宋凌云答,“差不多了提醒一下,我把始末整理给你。”

      楼诚:“哦……”

      片刻后——

      “……啊?”

      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宋凌云:“怎么?”

      楼诚摆手:“没……没什么。”还以为过几天林深伤就能好透了呢……

      “那个,宋哥。”

      “嗯?”

      楼诚屈指顶了顶眼镜,问:“要是方便的话,你要不现在跟我先说一点?”知道了大概也好有个大纲。

      “可以。”宋凌云没拒绝,放下手机,“你问,我答?”

      楼诚硬着头皮:“……行。”

      五分钟后——

      楼诚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事件要点,纵观下来,却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猫呢?”楼诚问的是Louis的小五月。

      “没找。”宋凌云答。

      楼诚:“……”

      熄了屏,还是觉得有话想说,可酝酿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一句:“……这次的事解决的是不是有点快……?”

      宋凌云:“不好吗?”

      楼诚:“……”也不是,就是觉得不但直球而且快得有些出奇……

      林深还在睡,跟宋凌云这个话题终结者无话可聊,楼诚在边上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其实他想问的不止这些。

      他之前一直就在想了,他们母胎SOLO的队长到底是怎么和另一座冰山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搞到一块去的?

      就离谱……

      楼诚走后,宋凌云又看了会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熄屏起身。

      单手按上床,宋凌云压下身,慢慢凑近。

      低低的声音贴着冰凉的耳廓,带着隐隐震颤,薄唇微启。

      “还装?”

      “……”眼帘微动了动,乌黑的睫毛扇动两下,林深缓缓掀开了眼帘。

      有了回应,气音满意地笑了笑,宋凌云退后些许,淡道:“骗别人可以,连我都骗?”

      “不好吗?”林深偏眸看他,眼里声音都带着点刚醒的睡意,声音沙哑,“我们宋队说,做戏就要做全套。”话语间,眸中似有一抹淡淡的笑意一掠而过。

      宋凌云笑了。

      “为什么说谎了?”林深问。

      “嗯?”宋凌云起身看了眼点滴,回身坐下,“你说猫?”

      林深:“嗯。”

      “没必要。”宋凌云看着他,说道,“那猫是有主的,虽然还没被完全驯化,但照这么看,能养得动这么一只奇珍的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只猫没死,但这并不代表林深说了谎,那天,他确确实实看见了窝在沙发上的,猫的灵魂。

      它是为了保护杨文静而死的。

      就死在那个接待部经理的手上——因为猫爪子挠伤了他的下腹,气急败坏之下抄起边上的水杯就狠狠掼了下去!

      回过神后,猫已经躺在血泊中没了生息,他害怕尸体被人发现,自己做的事情暴露,着急忙慌之下,就在除夕当夜把猫的四肢斩下,冲进了马桶……

      至于剩下的尸身,怎么处理都显得可疑,一旦追究起来很快就能知道猫跑到了九楼,他没再处理,而是灵光一现,把身体装进袋子里,带回了家,又在第二天带过来,和手上的资料一起,亲自送到了十楼设计部最大的那间办公室。

      栽赃到别人身上,是最保险的……

      这只猫是那个娘娘腔的,而和他最不对付的人,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至于最后决定对姚遥下手,是因为杨文静在上头的安排下独自负责带领消杀公司的那些人,辅助他们解决这段时间大秀上频频出现的怪事。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接待部经理越想越觉得心里发虚,担心事件发展不受控,万一除夕那夜的事情暴露,他就玩完了,这么想着,便心怀忐忑地上了一趟十楼。

      他不敢站在办公室门口,门是半透的玻璃门,外面有没有人,一目了然。

      但他发现了百叶窗是半开着的,不易被发现,便往角落的位置一站,努力地去听里面正在交谈的内容。

      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三句里少说也能听清个一两句,很快,他就听到了里面的人聊到了咖啡。

      心里一沉,疑心顿起,胸膛里的心跳如擂鼓,他小心翼翼,又把耳朵凑近了一些。

      紧接着听到了里面提到了猫。

      窒息感当即涌了上来,他强稳情绪,继续偷听墙角。

      中间的杂七杂八他没怎么听清,但有句话,他却听进了耳中,听得一清二楚!

      ——“我可以帮你找到猫。”

      他做贼心虚,脑子开始快速运转起来——杨文静已经失忆,Louis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这才闷下了这口气,看起来并不打算吭声,而剩下的一个,也是他认为唯一一个有可能把这件事透露给这些人的那个人,就只能是姚遥!

      思来想去,计划了许多天,最后,在男装大秀夜,魔鬼出现后,他就决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让那个装凶逞能的女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便是接待部经理在病床上吐出来的一切经过。

      不用说半年,天虽然冷,但要不了个把月尸体依然会腐烂发臭,可时过至今,十楼都没有传来一点动静。

      也有可能是内部解决了,接待部经理如是想。

      但他万想不到的是,尸体根本就没被发现,或者应该说,是凭空消失了。

      “那猫到底是什么?”入夜偏凉,风吹进窗户吹得林深有些头疼,皱着眉问。

      感觉到风凉,宋凌云起身关窗,边道:“听过一句话吗,猫有九条命。”

      林深眉头皱得更深,尾音一挑:“笑话?”

      “不是笑话,”宋凌云坐下身,勾了勾嘴角,“是猫妖。”……严谨来说,那个鬼面,应该就是。

      从一条舌头分裂成两条,表面上是无法被触碰的幻影,可实际上,只要它想,何止舞台,毁掉整个场馆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为了救下昏迷的姚遥,不惜主动显形刺穿林深肩膀,那一刻,宋凌云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从那条舌头上散发出的杀气,像极了毒蛇的信子,嘶嘶作响。

      林深:“……?”你在逗我?

      “没开玩笑,”宋凌云表情正经下来,道,“有些东西,历经年月,会发生什么变化,没人说得清。”
      “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但不是没有。”

      林深垂眸,思维发散,片刻看他:“那把菜刀?”说的就是之前让宋凌云私揽了的那把半夜白切砧板的天外火陨。

      宋凌云敛眸:“差不多吧。”

      “况且,办公室里那群人都是麻烦精,除非极端异常的情况,否则延交报告,几乎不可能。”

      林深:“所以?”

      宋凌云唇角微扬:“我以为我的副队很聪明?”

      林深:“要不我辞?”

      宋凌云笑意更浓:“别。”

      “副队的位置空了这么久,你再辞,楼诚该拿键盘砸门了。”

      “你这么可怕,是逼退了几任副队?”林深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道。

      “想多了。”笑过之后,宋凌云有些犯懒,往椅背上一靠,淡答,“是我眼光高,看不上。”

      林深没答,嘴角的弧度抿深,阖上了眼帘。

      “所以这件事十有八九和公司的高层有关。”宋凌云接了林深几秒前的问话,答道,“但高层的人我见的也不多,虞姝算是例外,其他人见得少,也不熟。”所以宋凌云也拿不准,那只“猫”的主人,究竟是Louis,还是杨文静……

      又或者,是他们两个……

      至于图纸上那些除林深之外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魔鬼图腾,按Louis的提供的线索就是GOLDON为了防止他反咬,才用了消失水印的印章留下标记,但事实上,如果只是那消失水印,林深应该也看不到才对。

      对于消失水印,GOLDON本人在审问过程中并未否认,水印和印章也交由公司的技术和实验部门共同分析,最后给出的结果说明那就是普通的消失水印和印章而已。

      所以究竟是Louis说了谎,还是GOLDON的消失水印被人临时掉包,这一点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这起事件解决得虽快,但越是深想,冥冥之中牵扯的违和感就越浓重,就好像,这一切都是被什么人计划好的一样,不管是让盗用他人设计图的GOLDON声名狼藉,还是让精虫上脑的接待部经理永无翻身之日,一切种种,似乎都在那张鬼面之下,被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了方向,以他们为引,步步推进,才到达了最后的这个结果……

      “不是我们的范围了。”半晌后,林深开口,懒懒地掀开眼,道,“不是你说的?”……只要结果,除此之外,无关任务,不必多管。

      宋凌云挑了挑眉。

      ……确实。

      “老宋,”林深闭上眼道,“饿了。”

      宋凌云望了一眼桌上的保温罐:“那吃饭?”

      “嗯。”

      天色渐暗,春意也随着丝丝凉凉的晚风,逐渐流走——

      迈入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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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魔鬼T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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