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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欺人
“世人皆苦,只是这苦各有不同,”胡言吾道,“我无法理解您的苦楚,您也无法理解皇上的苦楚。”
十三叹了一口气,在这初秋的子夜里竟然也是哈出了白气, “你走吧。”
胡言吾的眼皮子下沉了一下,然后摇头笑笑,“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不用多说了,”十三道,“我懂你的意思。”
中运帝的苦在于家国天下,在于民生社稷。
段暄铆足劲搞吏改,得罪大批人,他的出发点是与中运帝一致的。
十三的逃避、不作为,完全违背了一个皇子该尽的职责,而他的拧巴,对韩家的迎合,则是一种明目张胆的伪善。
胡言吾点点头,不待十三发话,他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掸了掸自己腿上的灰,“那段暄,以后的多多仰仗十三王爷了。”
十三冷笑道:“他是我亲弟,他虽做了这么多离谱的事,但兄弟情谊,我不会坐视不管,不过,”十三停顿了一下,“韩家,没人可以动。”
胡言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还不待他说话,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从二人之间传来。
十三的神色忽然一变,然后胡言吾就见着十三肩膀上扛着的那个人,像个泥鳅一样拱了下来。
平裹着一块布,十分滑稽,他盯着十三,眼神里怒火滔天。
“你动不了韩家,你就动了我?”
胡言吾与春皆是二脸懵逼。
“哼!”平怒道,“老子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竟然被一条狗给日了!”
胡言吾的脑子里闪过一道晴天霹雳。
十三的脸是红了白,白了红。
“真他妈狗日的!”平怒骂,“老子一定要宰了你这狗杂种!”
十三的脸上忽然扬起一丝冷酷,“你不是也挺配合的吗?说的好像是我□□了你一样,你要是不愿意,那种事如何能成?”
胡言吾在旁边看得是目瞪口呆。
画风直转而下,圣人不是说过:非礼勿言?
在旁边一直沉默的春,介入了这场不堪直视的对话,“平。”
见到了春,平才有些许的冷静,“大哥。”
春江潮水连海平,春为头,平为末。
春被一身的夜行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对眼睛,“你离开这里吧。”
平摇摇头,暗卫听命的只有段暄一人,段暄没作决定,无人能够擅自离开。
春背对着胡言吾,但不知是不是胡言吾的错觉,好像听到了这个暗卫的一声轻叹。
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平,此时却一下子沉静了下来,他对十三道: “毓秀王爷,方才多有得罪,还请王爷见谅。”
淳于翤的右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以后还请,十三爷在朝堂之上,多替我家主子说说话。”
方才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淳于翤本来是有些愧的,听了这话,火气却是腾腾的上来了,“要说你自己去说,本王能力有限!”
淳于翤明显是介意刚刚二人发生那事,嘴上说着这些置气话,像个小孩儿。
平笑笑,“我是一个大男人,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的都不介意,您也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一脚踩了臭水沟,事后,您觉得晦气,杀了便是。”
胡言吾:“平,我累了,送我回家。”
面对胡言吾的打岔,平不予搭理,“一个合格的暗卫,是不应该出现在人面前的,既然我已经暴露了,那便得物尽其用。”
春那黑色的面罩下,似乎是埋了一脸的复杂。
这一闹二闹的,竟然也是到了四更天。
十三:“你一口一个的主子,你当真是为了你的主子?”
平:“随便你怎么想,李大人和主子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求你救主子,也是求你救李大人。”
段暄与赋税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十三自觉累极,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也不想再和任何人交谈。
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他径直走向了到自家府衙之下,挥手敲了敲门。
打着呵欠的小厮将门一拉,发现是自家王爷,顿时睡意全消,又看了看外面,还有三位爷在门外站着。
小厮心道蹊跷。
十三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进了府,而那个只裹了一块布的平,也赤脚走了进去。
向着十三与平的背影,胡言吾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
小厮自觉这些人不正常,但也不敢问,只能将门关了,留了胡言吾与春二人在门外。
胡言吾: “平,是怎么回事?”
春:“您还是回家吧。”
胡言吾一脸的严肃,“方才,平说了‘合格的暗卫不应该暴露’,他既然暴露了,那便物尽其用。”
春不作声。
胡言吾:“我不为难你,平留了十三王府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你们主子的意思,你为何要让他离开?”
春也是暗卫,暗卫与暗卫之间,不可以发号施令,暗卫只能听主人一个人的意思。
胡言吾果然长了颗七巧玲珑心,很多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配得上一句多智近妖。
春的头微微低垂,“我们几个兄弟,都是被大法师从四处救助来的孤儿,虽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我们虽然效忠主子,但更关心自己的兄弟。”
胡言吾笑笑,“如果真的那么关心,会在他暴露后,这么长时间一直不闻不问吗?”
“这是主子的安排。”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们信任段暄,段暄这样安排,虽然看起来风险极大,但你们是放心的。”
那黑色面罩露出的一双眼里,明显起了不快。
“但这次不一样了,暗卫只听命于十八王爷一人,你让另一个暗卫离开,这显然不是段暄的意思。”
没有上级的指示,私自向自己的同伴发布指令,这乃是暗卫的大忌。
“所以,平,他到底是怎么了?”胡言吾再次逼问这个暗卫,“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你让他走?”
黑色面罩下的眼睛向胡言吾投来复杂的神情。
上次为了救平,几个暗卫私自联系胡言吾,在八大胡同里,胡言吾带了人堵了十三,合力将十三送进了太庙。
段暄事后虽然生气,但并没有处置他们。
这个小胡大人足智多谋,相比较冷冰冰的主子,也更有血有肉。
“胡大人,”春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可听说过,古时传说中的一个国家,叫丈夫国。”
丈夫国?
“那不是《山海经》里的……”
胡言吾身上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丈夫国在维鸟北,其为人衣冠带剑。”
传说中的丈夫国里,皆为男子,没有女子。
殷帝大戊使王孟采药于西王母,到此绝粮,食木实,衣木皮,终生无妻,而生二子,从背间出,是为丈夫国。
那个传说中尽为男子的丈夫国,男子也可生育。
春:“上古时确实有这么个国家,后来被灭了,少数族人逃到了中原,在宋州定居了下来,他们自称自己为‘厌离’族。”
胡言吾有听说过,在宋州有厌离这么个家族,这个家族显赫一时,出了无数的状元与宰相,但在前朝的前朝,这个家族便消失了。
“厌离族可与女子结合,也可与男子结合,若是与女子结合,那么生育出来的男性后代便与正常人无异,若是与男子生育,那么男性后代便依然拥有生育的能力。”
“渐渐的,厌离族都与女子结合,所以,厌离族便不声不响的消失了,”春道,“而平,就是最后一个厌离族人。”
胡言吾的世界观被炸的稀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
“那,平他知道这件事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春一脸悲怆,“他若是知道了,该如何面对……”
若是未来,平真的发生了什么……
胡言吾的心头袭上了浓浓一层负罪感。
毕竟假传消息的是他,要不是他,平就不会去找十三,后面也不会稀里糊涂的发生那种事。
胡言吾咬咬牙, “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平……真的有了什么,我负责便是。”
这话说的是过于可笑,要是平最后出了什么事,那该负责的也是淳于翤,他胡言吾过来凑什么热闹?
再说了,胡言吾跟了十八王爷,在这繁华晟京里一路招摇,搞出一桩桩惊世骇俗之事,自身都难保,还说什么给一个男人负责,他如何能负责?
主子与小胡大人,就是一对儿奇葩。
春摇了摇头,“这倒不至于。”
暗卫的使命就是完成主子的命令,阴差阳错发生的事情,也算是暗卫职业生涯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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