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

　　“三年啊，整整三年。”
　　章萌萌扯开嗓子嚎，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激动的心情，“我的主队终于又进决赛了。落落起起起，TKG重现辉煌！”

　　唐繁锦皱了皱眉，忍不住将电话拿远些，手指挪动着鼠标，在素材上加关键帧：“别激动，冷静，先冷静。”

　　“诶，咱们这次要抢票吗？”
　　章萌萌问，“总决赛那天李立也有空，我想带他一起看CHI神。”

　　光标随及顿住，屏幕停留在小猫吃食的画面上。

　　唐繁锦微怔：“那就要四张票了。”

　　章萌萌听出她语气里的为难，立马说：“拿不到票也没事，反正还有黄牛兜底呢。大不了多花些钱，为CHI神也值得。”

　　“我帮你问问看。”
　　唐繁锦还是想帮她，“咱们都属于亲属后援会嘛，商量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话落，能听见那头的掌声。

　　章萌萌：“繁锦，我真么交错你这个朋友。”

　　唐繁锦仍不住哼哼两声，佯装气恼地说：“你和我搞好关系，不会就为了两张门票吧。”

　　“怎么可能？”
　　章萌萌几乎要尖叫，“我可是你的元老粉丝，哪怕没有票，我也照旧喜欢你！”十分认真地说，就差要举手发誓。

　　唐繁锦耳尖泛红，不好意思地劝：“行啦，吵得隔壁邻居都能听见。”

　　章萌萌努唇：“管他呢。”又想起什么，甜兮兮地笑，“繁锦，你带给我的酱蟹今天才到货。早知道伯母手艺这般好，那天我就该留下来吃饭的。我给你说，李立挑电影的水平真差。”

　　唐繁锦开玩笑似地说：“那你还不是喜欢他？而且，跑我家一趟，就能免一个月的房租呐。”

　　章萌萌笑，又好言好语地撒起娇，表明这些都是蒋玉涛的主意，她顶多只称得上是难抵诱惑。

　　唐繁锦乐得开怀，跟着她打趣两句，边说玩笑话，还不忘为视频做结尾。

　　“小熊要去看HPL的总决赛啦，届时会有VLOG和选手周边掉落哦。请多多关注，感谢大家的支持。”

　　......

　　比赛当日，检票口排起长长的退伍。

　　蒋玉涛接过唐繁锦手里的包，替她将手持支架装好：“去拍吧，我在这儿排队。”拍拍口袋，还不忘叮嘱，“记得，有事电话联系。”

　　唐繁锦调整着相机参数：“知道。”

　　章萌萌瞧着她动作，忍不住问：“唐小熊老师，你还缺不缺助理？”

　　唐繁锦没抬头：“好好说话。”

　　章萌萌仰脸望一眼队伍，语气沮丧：“这队伍实在太长了，呆着也无聊，总得找点事情做。”又看向李立，挑眉问，“位置差不多到头，你就喊我？”

　　李立甚至敬了个军礼：“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章萌萌笑，转而勾住唐繁锦的臂弯：“走罢，唐老师，我们出发。”

　　唐繁锦屈起手指轻敲她额间：“你呀，可真行。”

　　人流量诸多，唐繁锦戴着口罩，穿梭在会场的各个角落，竟可能保证取材画面的完美，时而望一眼阳光，再去调整相关参数的比值。

　　章萌萌东跑西跑地到处逛，买两杯柠檬茶递给她：“还热乎着呢，我尝过了，比不上CHI神之前送的。”

　　唐繁锦看向这杯水，一时不知道该接不接。

　　“你好。”
　　正时，有人轻拍她的肩膀，犹豫地问，“请问，你是唐小熊吗？”

　　唐繁锦还是第一次在公共场所被人认出，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女孩又解释：“就是B站的UP主。”见她仍没回答，笑容中流出尴尬，“我看你的背影有些像她，就想来打个招呼。抱歉啊，认错了人。”

　　“诶，你没有认错。”
　　章萌萌咬着习惯，将唐繁锦拉到自己面前，“她就是唐小熊。”

　　女孩高兴地说：“哇，你果真来看HPL的决赛了。”眼里满是兴奋的笑，紧张地吞咽着吐沫，试探道，“请问，我们能合照吗？”

　　她眼睛的欢喜像是明灯，彻底扫去环绕心头的顾虑，唐繁锦感觉脚像是踩在云端，晕乎乎地说：“当然可以。”

　　合照，又签名，一切美好的像是梦境。

　　唐繁锦宛若上轴的机器人，只能跟着旁人的话一步一走，待那女孩摆手说谢谢，才稍许缓过些精神。

　　章萌萌望向围观而来的人群，忍不住感慨：“你有这么多粉丝啊？”

　　唐繁锦后知后觉地点头，唇角越扬越高：“嗯。”拉起章萌萌的手，眼里与满是兴奋，“我们去找池鸣阳吧，问他要签名和周边。”

　　穿入人群，脚底像踩着风。

　　章萌萌惊喜地忘记反应，只能下意识地跟着她走：“他这会在后场吧，我们能进去吗？”

　　“比赛还有1小时才开始。”
　　唐繁锦晃了晃方才女孩给的工作牌，眼里的笑像是天边星辰，“这是唐小熊的采访凭证。”

　　许是跟TKG的队员打过照面，进程比想象中更顺利。

　　池鸣阳正在看比赛回放，简单同唐繁锦打个招呼，就伏案在照片上签名。

　　有队员认出章萌萌，笑着与池鸣阳打趣：“看，这位不是你的后援会会长吗。”

　　池鸣阳没理他，笔尖在纸面飞快摩擦，手肘又被他撞了下，才皱眉道：“让开。”

　　章萌萌不敢在候场室里转悠，十分乖巧地坐在唐繁锦身边，瞄了眼池鸣阳的笔迹，偷偷冲身旁人说：“他的字真好看。”

　　“瞧你这花痴样。”
　　唐繁锦对她咬耳朵，“也不怕李立知道。”

　　章萌萌哼哼两声，身后仿佛翘起了小尾巴：“他知道又怎样，偶像和对象本来就可以共存。”

　　唐繁锦忽然想到蒋玉涛，忍耐不住，还是扬高唇角：“嗯，确实可以共存。”

　　章萌萌没明白她的话中之意，又转头看池鸣阳签名去了，一副专注模样，简直比高考时看书还要认真。

　　候场室的白板上写着战术和注意事项，自然都不适用于做拍摄素材。

　　唐繁锦最后和TKG的队员们合影，就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不打扰你们准备，比赛加油。”边说，边说签名和周边往包里塞。

　　池鸣阳上前帮忙，垂眼看向背包里的东西，问：“他也来了？”

　　他是谁，早已不用言说。

　　“嗯。”
　　唐繁锦点头，“我们都会为你加油。”

　　话落，身旁人却安静不语。直到送两人离开，池鸣阳才淡淡说一句：“他很喜欢你，你们能走到一起，很好。”

　　走廊的嘈杂声很大，将他的话语衬得愈加模糊。

　　唐繁锦一怔神的功夫，池鸣阳已经回身往候场室走了。他低着头，双手照旧插进口袋，脚步很稳且比往日更快，就像因害羞而想要快点逃离‘战场’。

　　唐繁锦明白，他话里尽是真心实意的祝福。

　　章萌萌凑近问：“他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
　　唐繁锦大声回答，眼睛的笑比星辰闪亮，“我们要去找蒋玉涛和李立。”

　　章萌萌用指尖揉捏着耳朵，虽是抱怨，声音也比方才要大：“知道啦，你小点声。”刚说完，就被她牵起手。

　　两人回到检票口时，前面的队伍仅剩三两个人。

　　蒋玉涛正皱眉看手机，指尖随意滑动着屏幕，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李立则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眼神里满是焦急。

　　唐繁锦刚准备冲他挥手，恰时，口袋里手机震动不已，垂眼看，果真是蒋玉涛打来的电话：“我们回来啦。”见对方缓而抬头，笑着望进他的眼睛。

　　蒋玉涛替她拎着包，语气里的担忧大过责怪，“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素材都拍完了？”

　　唐繁锦边点头，边大口喝着柠檬茶，被酸得皱起脸，才想起回答他的话：“等会进场还要拍。诶，咱们是前几排吧，正好能拍下双方队员进场。”

　　蒋玉涛瞄一眼手里的票：“嗯。”又皱眉，抬手帮她顺气，“瞧你酸得，不能喝就别喝了。”

　　唐繁锦咽了咽吐沫，着急忙慌地摆手：“没事，这样更解渴。”说完，就蹿到前面抢着检票。毕竟前排人多，架好机位也需要时间。

　　蒋玉涛鲜少看见她这般激动，狐疑地望向章萌萌。

　　后者头也没抬，仍在为方才拍的合照加滤镜，左右挑选出最满意的一张发朋友圈。

　　蒋玉涛无言，又朝李立看去，示意地问：“她们刚才见谁了？”

　　李立竟也是一脸兴奋，却怕打扰章萌萌的兴致，便做出口型说：“去后场，见池鸣阳了。”

　　‘哦，又是这小子。’
　　蒋玉涛冷下脸，嘀咕道，“不好好准备比赛，就领着亲友到处逛。”话落又轻啧，忍不住想，“ 喊就喊了，怎么也没叫上我。”

　　检好票，唐繁锦跟火箭似地蹿到前排。她脖颈上挂有工作牌，进出更加畅通，小熊口罩虽然遮住脸，却也成为‘唐小熊’的凭证。

　　观赛Vlog的预告视频是提前发出的，HPL的受众许多，其中自然不乏有唐小熊的粉丝。

　　有三两观众认出她，却见她正忙着摆设备，也就并未上前招呼。

　　蒋玉涛拎着包在后面跟随，一路向前挤，额间都泛起细汗：“让一让，让一让嘞。”开玩笑似地喊着，十分乐意为自家女友忙碌。

　　他好不容易感到唐繁锦身旁，还没等放下包，耀眼的灯光乍然亮起。

　　灯幕被点亮，比赛双方的战旗在各自的观众区立起。

　　唐繁锦抬起头，脸庞被光晕照亮，耳畔的音乐愈加激烈，鼓点在人群中躁动，像点燃枯柴的一把火。

　　“加油啊，少年们。”
　　“这是最接近胜利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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