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无问熙东

　　“看看这家店吧？”樊振东搂着孔令熙的肩，给她示意右手边的店。

　　你说什么都行。
　　孔令熙乖乖点头，跟着进了这家店。

　　“我想要一件可以遮住我大臂的肉，不漏腰不露大腿的礼服。”孔令熙比划了半天。“一定要大方，我得穿去领奖。”

　　“最好是现成的礼服，没时间等定做。”樊振东补充道。
　　末了又加一句。“价格没有要求，能尽快调到货的就行。”

　　一般礼服定做都是国内量好尺码，国外工坊制作好后再发回，一来一回耗时久，何况越是手工制作周期就越是漫长。
　　这是最大的问题，不然孔令熙尺码再夸张品牌也能接定做。

　　闻言，孔令熙转头皱眉看了他一眼。有钱烧的是不是？和西服不一样，礼服可只能穿一次。

　　樊振东扬扬头，示意不用担心。
　　他低声在孔令熙耳边煞有其事地说：“颁奖典礼穿完了，私底下给我穿，就不浪费了。”

　　有病。
　　孔令熙朝天翻了个白眼，耳朵却悄悄红了。

　　樊振东最近也不知道怎么，老是乱撩我。

　　听了孔令熙的诉求，SA打电话把几条店里现有的礼服调出库。

　　等待过程中，孔令熙想起一件事，犹豫了很久。

　　她低声问道：“龙队最近的状态，你知道吗？”

　　？
　　樊振东哭笑不得地看着孔令熙，我是男队的，龙队天天就在隔壁训练，我不比你知道的清楚？

　　孔令熙被樊振东疑惑的眼神注视着，低头尴尬地咳嗽一声。“欸，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那个意思。”

　　孔令熙说的是龙队的伤势。

　　任何运动员都有职业病，长期的运动习惯往往会让运动员特定部位常年劳损、钙化，甚至出现积水。

　　远的不说，丁宁标准下蹲式发球的背后是膝盖积水，张继科曾经因为高强度训练加重了天生的腰椎骨裂问题，严重时甚至无法下床。

　　龙队的膝盖也是老伤了，去年世乒赛打过封闭，今年在瑞典又打了一次，今年的伤势愈发严重。

　　孔令熙和马龙都是习惯下训后加练到闭馆的人，龙队打一会儿后就要坐在场边低头休息缓缓，她见过不少次。

　　“去看丰盛骨科的医生了吗？大夫怎么说，有什么办法吗？”孔令熙不无担忧地说。“不能总是打封闭顶上吧？”

　　“膝盖，挺重要的。说起膝盖，我就想起那谁...”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眼眶红红的，嘴角拉下去，一副要哭的样子。

　　樊振东一听孔令熙提起“膝盖”，就知道她想起了她哥，他的前室友孔令轩。
　　孔令轩就比他大一岁，14年摘除了半月板后，因伤退出升降级比赛，降到二队。

　　当年孔令熙对孔令轩半月板手术的事关心的很，跑上跑下，托了不少关系。
　　半月板摘除后，孔令轩膝盖的伤势也还是不容乐观，如今在国家队起起伏伏，状态也不是很好。

　　但好在孔令轩是个要强倔强的人，某次出门闲聊时颇为热血地放言，既然命运给自己这么多磨难，就要和它斗到底。
　　君子在此立誓，征程绝不回头，直到弹尽粮绝也绝不会轻易收手。

　　“伤病这事谁都会遇上，”樊振东伸手拍拍孔令熙的肩膀，给予一点安慰。“现在你哥跟我都想着，你能好好把病治好，咱们三个一起打球，继续努力。”
　　孔令熙沉默着，点点头。

　　“啊对，”樊振东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刚刚问龙队，是想给他介绍外国大夫吗？”
　　孔令熙在国内外都认识不少医生大夫，连严萌大夫来国家队当队医之前，孔令熙就和她早早结识了。

　　小丫头看着疯疯癫癫不靠谱，但做起事来自有一套章法。

　　孔令熙吞吞吐吐，有些犹豫。“我在想，龙队应该还挺想再打下去的吧，就......万一......也不是万一。你应该也挺想跟龙队在东京打一场，从他手上拿下这块金牌的吧？”

　　樊振东彻底明白孔令熙在犹豫什么了，他扑哧笑出来，挠挠眉毛，看向孔令熙。
　　“我在你眼里是那种人啊？”

　　孔令熙眼球滴溜溜转，赶紧笑着解释。
　　“哪儿能啊，东哥在我心里是这个~”她比了个大拇哥。

　　“在一个队里这么多年了，他当然是我想超越的对手，可也是前辈和队友。我巴不得他多打几年，晚点退。”
　　樊振东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怼着孔令熙的脑门。
　　“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光明磊落？”

　　“你老是围着孔令轩\'哥啊哥啊\'地喊着，怎么对我就这么小瞧？”

　　孔令熙不解释，撅着嘴一脸委屈地挨训，她就知道不该问樊振东。
　　就该听我哥的嘛，直接把医生推给龙队就好，问什么樊振东。
　　看，又挨骂了吧。

　　樊振东叨叨完，忽然叹了口气。
　　“我是真的很想翻越这座山。”

　　孔令熙转头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闪亮亮的。“你会的，我陪你一起翻山。”

　　她忽然想起最近看的电竞比赛。
　　2018年，体育界也有很多新的传奇在书写着。

　　她回想起在那场世界瞩目的半决赛中，属于强劲对手的水晶崩塌后，在观众山呼海啸的欢呼中，解说激动吼出的话语。
　　“翻过这座山，他们就会听到你的故事！”她一字一句地复述给樊振东听。

　　樊振东不玩LOL，最喜欢玩的游戏是手机游戏。也许他听不懂，但孔令熙希望这份胜利的喜气可以传递给他。
　　别看运动员是个靠个人拼搏的职业，但运动员个个都迷信的很。
　　比如有些运动员就从不收书当礼物。

　　“行，到时候你跟他们讲我的故事，我给你版权。”樊振东笑呵呵地说。

　　？又瞎安排什么呢。
　　“说什么呢，说不定到时候我比你早成为奥运冠军！”孔令熙一本正经地对他念道。“你可不要嫉妒我。”

　　樊振东一脸憋笑点点头。
　　不管是从男乒目前的形式，孔令熙的伤势，还是女子乒坛的竞争程度，他比孔令熙更靠近那块金牌。

　　但命运百转千回，谁知道三年后又是何种光景呢？
　　少年热血正当时，他们能做的只有一往无前。

　　·
　　SA调来了库里的货物，一排移动衣架上挂了好几件礼服。
　　孔令熙从座位上起身，小跑过去查看。

　　她一眼就挑中了一件淡橘色礼服，欢天喜地地跑去试衣间换上，展示给樊振东看。
　　“怎么样怎么样？”孔令熙推起裙摆，来回转圈，层层薄纱被带得飞起，腰部绣着一只展翅带飞的鸟儿。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是个好寓意。

　　“这件我好喜欢，这个收腰正正好，你看裙摆大了还能显腰细。V领把我身上肉最少的锁骨都露出来。”孔令熙激动地碎碎念。“还有这个从肩上延伸的薄纱，太好了，正好挡住侧面的赘肉。”

　　樊振东点点头示意自己看到了。
　　只是他不太满意这个V领，都快开到肚脐眼了。

　　“这个V领改一下吧。”他对SA说，一本正经，草稿都不打就编个理由。“太开放了，不适合颁奖典礼这么严肃的场合。”

　　孔令熙闻言一瞪眼。“怎么不适合了？这个领子开的正正好！艳压懂吗？我是要去艳压她们的！你把V领缝上了我怎么艳？”
　　她挥手阻止SA记录。“别改千万别改，别听他的，买单的是我。”

　　“我计划好了，我得买个聚拢的隐形内衣，我回宿舍了就问宁姐链接，速速下单。”
　　孔令熙心情明媚得很，故意在樊振东面前示威。

　　樊振东看向一边，面上没有表情波动，实则后槽牙默默咬紧。
　　行，你不听我的，马上我就跟孔令轩、孔指导还有刘指导汇报，有的是人治你。

　　从家庭地位上来说，樊振东处于劣势，但是他擅长曲线救国、搬救兵，这一点在谈恋爱时就初现端倪。

　　·
　　“你去试试这件吧。”樊振东拎起另一件纯白色的礼服，也是一件层层仙纱叠就的长裙，只是薄纱上绣满了钉珠和刺绣，又用绣线穿起碎钻，称得上璀璨夺目。

　　“这个？会不会有点过了？”孔令熙愕然，接过礼服，层层薄纱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夸张的弧度，在店内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无疑比前一条更美。“这穿去当婚纱才对吧？”

　　“我们家衣服也有些明星工作室会借去走走红毯，或者拍戏用。”SA笑着列出几个明星的名字，是圈子内排得上号的。

　　“倒也不必吧，”孔令熙尴尬一笑。“艳压也不是这么个艳法。不知道地以为我去仁川结婚呢。”

　　奈何樊振东和SA一个劲地鼓动孔令熙，盛情难却，漂亮礼裙又实在诱人，于是又进了一趟试衣间。

　　孔令熙刚一离开，樊振东立马对SA说：“她要去参加颁奖典礼，我跟她领导沟通过了，不能穿这么低胸暴露的，麻烦给她把领子缝上5厘米。麻烦先记下来，她回去之后领导跟她沟通，她会改变主意再来联系你的。”

　　SA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不少男的都不想女友穿低胸装。
　　但是第一次又听说拿领导来压人不让穿低胸的。

　　年纪轻轻，这家庭环境看来很特殊啊，SA笑着望了眼樊振东，点头答应了。

　　孔令熙提起沉重的裙摆，小心翼翼走出试衣间的时候，樊振东眼珠一错不错盯着她。

　　“还好吗？”孔令熙没穿过这么隆重的白纱裙，站定后还有些紧张。

　　见樊振东不回答，孔令熙又小碎步原地转了一圈。
　　碎钻和钉珠在灯光的投射下不断反射着光芒，熠熠生辉，更是衬得孔令熙明艳大方。

　　不能不好看吧？这么亮闪闪的。看樊振东没反应，孔令熙纳闷。
　　都说没有女人能敌得过亮闪闪的东西，男人？就敌得过？

　　一回头发现樊振东一脸笑意地盯着她。
　　“说话啊，”孔令熙歪头看着樊振东。“是不是...太胖了不好看？”
　　她有些担忧地捏着臂膀上的肉，长袖紧紧包裹着手臂。
　　常年打乒乓球，运动员的手臂形状都不细，有的左右甚至不一般粗。

　　“不是不是，”樊振东否认。“是你太漂亮了。”

　　直白的话语配上热烈的眼神，砰，大概是爱神之箭射中靶心的声音。
　　孔令熙害羞地直捂脸。
　　她不无希冀地想着，爸爸妈妈当年结婚试婚纱的时候，爸爸是不是也是这样和妈妈说的？

　　全天下的男人，在看到自己心爱之人穿上白色婚纱站在自己面前时，是否也是同一个反应？
　　对着你傻傻地笑，你问他，他就只会称赞你漂亮。

　　简单，直白，热烈，还有对踏入新生活、构建新家庭的希冀。

　　·
　　孔令熙心里高兴得很，哪怕后来在店里突然低血糖晕了一次，把SA跟樊振东吓得够呛，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久，也无法打消她的好心情。

　　离开店里的时候，孔令熙还依依不舍地摸了摸白纱裙的裙摆。
　　“你要好好地待在店里噢，等我明年回归赛场拿了世乒赛冠军，我买下你当作奖励。”礼服这点钱，孔令熙还是不差的。

　　“没事，以后咱买个更漂亮的，全身上下都是钻那种。”樊振东乐呵呵地夸下海口。“我好几年前看过有人转发一张很美的婚纱图片，我就想着，我以后也得给我媳妇儿整一套。”

　　樊振东这么一说，孔令熙也想起来了。
　　主要是十四五岁的同龄人都在网上吃喝玩乐的时候，樊振东居然在琢磨以后老婆婚礼穿的婚纱，这反差大得让孔令熙难以忘记。

　　“你挺早熟的。”孔令熙掐掐樊振东的脸，评价道。“不过看到你转发时的我，也没想到自己将来会是那个为你穿上婚纱的人。”
　　命运属实波折难测，但有时也让人惊喜异常。

　　“对，当时的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你。只能说感谢命运。”

　　“嗯，你那个时候应该想的还是别的小姐姐，比如那个......”
　　“诶诶没有的事昂，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呢。咱能别老提那茬儿行吗，网友都调侃多少年了，我现在后悔死让皓哥介绍了，雨哥还特意在微博起哄，搞得人尽皆知。”

　　樊振东一想起那个时候就脚趾抓地，恨不得抠出一栋汤臣一品，他懊恼地不停碎碎念。

　　“切，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三个臭直男等于大沙皮。”孔令熙默默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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