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不是一开始就爱上我了

　　重新站上起跑线，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之前的比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的、被迫完成任务般的压抑。袁知屹抿紧唇，指尖冰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唐与州投来的、带着余怒和不满的视线，像芒刺在背。
　　林薇显得有些紧张和抱歉。只有叶真，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发令枪再次响起。
　　袁知屹摒除杂念，全力起跑。他的优势依旧明显，顺利交棒给叶真。
　　叶真滑行稳定，交接给林薇时也足够谨慎。
　　又到了最关键的三四棒交接。
　　这一次，没有干扰，没有意外。林薇努力控制着速度和稳定性，滑向唐与州。
　　唐与州启动，回头，伸手——他的动作似乎比之前更加用力，带着点负气的专注，眼神死死盯着接力棒。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
　　袁知屹的心也揪紧了。他害怕再次因为自己的任何一点细微影响而导致失误。
　　就在林薇递出接力棒，唐与州即将接棒的瞬间，袁知屹几乎是下意识地、极其艰难地，强迫自己闭上了嘴，把任何可能发出的声音死死咽了回去。他甚至微微偏开头，不敢再看那个交接瞬间。
　　“啪！”
　　一声清脆而扎实的撞击声！
　　交接成功！
　　唐与州稳稳抓住接力棒，像一道红色的旋风，猛地蹬冰加速，冲了出去！他的冲刺凶猛而有力，带着一股发泄般的劲头，瞬间将其他对手甩开，率先冲过终点！
　　成功了。
　　袁知屹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刚才因为过度紧绷而有些发僵的肌肉。
　　唐与州冲线后，减速，滑回队伍。他喘着气，汗水从额角滚落，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高兴，也没有再看袁知屹，只是沉默地接过队友递来的水。
　　尴尬的沉默在四人之间蔓延。
　　“这次不错。”林薇小声打破沉默，试图缓和气氛。
　　叶真点了点头，看向袁知屹和唐与州，言简意赅：“节奏对了。”
　　接下来的训练，他们这组又进行了几次交接练习。虽然不再有失误，但那种流畅和默契始终差了点意思。袁知屹和唐与州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墙，每一次交接都透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谨慎和疏离，再也找不到最初分组时那一点点可能存在的、微弱的化学反应。
　　训练终于结束。队员们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场。
　　袁知屹坐在长凳上，低头解着冰刀鞋的鞋带，手指有些无力。他能感觉到唐与州就在不远处的另一张长凳上，两人之间隔着短短几米，却像隔着一道鸿沟。
　　冰场上的冲突，唐与州那些尖锐的指责，还在他脑海里回响。他知道自己那一声喊确实不合时宜，但被那样当众毫不留情地指责，还是让他心里堵得难受。
　　他默默地换好鞋，拿起东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瓶未开封的运动饮料递到了他眼前。
　　袁知屹一怔，抬起头。
　　唐与州站在他面前，脸上表情有点不自然，眼神飘忽，似乎不太敢直视他。他手里拿着那瓶水，硬塞似的往袁知屹手里一递。
　　“咳，”唐与州干咳一声，声音比平时低了不少，语速很快，带着点别扭，“刚才……我也有点急。叶真说得对，不全是你的问题。”
　　他说完，好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立刻转身就走，背影甚至有点仓促，仿佛生怕袁知屹拒绝或者说什么。
　　袁知屹愣在原地，手里握着那瓶还带着唐与州掌心温度的饮料，冰凉的瓶身似乎都变得有些烫手。
　　他看着唐与州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里的水。
　　这算……道歉？还是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省队优越感”下的施舍？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微甜的电解质水滑过喉咙，带着一丝陌生的、复杂的滋味。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以那么尖锐地指责他，又可以这样别别扭扭地递来一瓶水。
　　袁知屹握着水瓶，站在原地，第一次对唐与州这个人，产生了一种超出单纯“对手”范畴的、难以定义的困惑。
　　而那层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墙，似乎因为这瓶笨拙递来的水，而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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