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犟种

　　“我和老顾二十多年发小，你说我配不配做他朋友。”

　　沈宁狸冷淡回复，“哦，二十多年都没变聪明吗？”

　　谢明天今天才体会到沈宁狸的牙尖嘴利，他挥挥手，“拿着卡，先去把账结了。”

　　沈宁狸拿着卡转身就走。

　　谢明天凑到顾明鸢身边，“你听到没，他真喜欢你。”

　　顾明鸢睁开眼，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甚至还有一丝自豪？

　　谢明天看他反应不对，“你这什么……你，我去，你该不会早就知道吧？”

　　顾明鸢这才扫了谢明天一眼，谢明天伸手点了点他，“你行，你真行。”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还巴巴给人套话呢？感情人早就知道了。

　　沈宁狸回来把卡还给谢明天，发现谢明天好像变得更气了，他挥手驱赶，“赶紧把顾明鸢带走，你也走。”

　　沈宁狸费力拖起顾明鸢，没管笨蛋谢明天，本来他还想给谢明天叫个车来着。

　　沈宁狸一边拖着顾明鸢离开，一边碎碎念，“真是个坏蛋。”

　　装醉的顾明鸢知道他是在骂谢明天，只是自己好像也有被扫射到，他闭眼继续装醉。

　　不过，沈宁狸嘴巴还挺厉害的，把老谢那家伙怼得都要怀疑人生了。

　　半夜，谢明天一个电话打过来，“老顾，你说我配不配做你朋友？”

　　“……你要是再在半夜打电话，你就不配了。”

　　谢明天听到这句，麻溜把电话挂了。

　　——

　　顾明鸢周末的时候被家里打电话叫了回去，一家人吃完饭，顾爸爸把顾明鸢叫到了书房。

　　“明鸢，你这大三马上结束，再开学就是大四了，平时课少，就去公司实习吧，先从基层做起，熟悉熟悉公司业务。”

　　顾明鸢坐着不说话，静静听着。

　　“还有你蒋叔叔家的女儿也和你在同一个学校，你们就可以先接触看看，培养一下感情。”

　　顾明鸢还是不说话，顾爸爸有些急了，“怎么个意思，你倒是说句话。”

　　“您都安排好了，我还说什么。”

　　顾爸爸头疼，挥手赶他，“走走走，看见你就烦。”

　　“好烦呐，老顾，我爸让我去公司实习。”谢明天打电话骚扰顾明鸢。

　　“去呗。”

　　“我不想去。”

　　“不想去，那跟我创业。”

　　“？创业，你准备创业了？”

　　“晚上再聊。”

　　自从醉酒后，每次沈宁狸见到顾明鸢都有一种莫名羞耻感，但他也非常珍惜和享受与顾明鸢同住的时光。

　　大三后的整个暑期，沈宁狸每天早出晚归打工，见到顾明鸢的时间骤减。而顾明鸢这阵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天不见人。

　　顾明鸢托表姐帮忙找个了靠谱的保姆——郑姨，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和家务。

　　大四开始后，沈宁狸稍微轻松一些，有天下午刚下课，正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他看到顾明鸢和一个女生并排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

　　看起来很般配。

　　原来这阵子，顾明鸢早出晚归都是因为她吗？

　　虽然沈宁狸早已打定主意要暗恋，不能给顾明鸢带来困扰，但是看到这一幕的那一刻，还是感到心痛。

　　沈宁狸像是被人从头上敲了一棒，扇了两巴掌，又踹了两脚，他看到顾明鸢和那个女生走的路也是回公寓的方向……

　　如果自己现在也回去，会打扰他们的。

　　沈宁狸换了个方向，他也不知道去哪儿，就在附近乱转。

　　顾明鸢许久没见沈宁狸，本想去接他下课，走在半路上被一个人叫住，他转头看，是个不认识的女生。

　　“你好，我是蒋亦菡，顾伯伯应该向你提过我。”

　　顾明鸢了然，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你好。”

　　蒋亦菡和顾明鸢并排走在一起，“最近有时间吗？周末一起去看个电影？”

　　顾明鸢答应，蒋亦菡又问了问他关于毕业论文的事，随后两人分开。

　　被蒋亦菡耽误了些时间，沈宁狸应该早就下课了，顾明鸢便直接回了家。

　　可他到家却发现沈宁狸还没回来，他想可能是教授拖堂，因此没太在意，便又等了等。

　　直到晚上7点多，沈宁狸还没回来，也没有发个什么消息。

　　不会又被人欺负了吧？

　　顾明鸢抓起外套，想去学校或他打工的奶茶店看看。

　　沈宁狸一开始在校园操场上转，转了几圈后开始一点点往公寓方向挪，到了楼下，又在小公园里乱转，迟迟没有上去。

　　急匆匆的顾明鸢刚想从小区门口出去，无意中偏头侧了一下，正好撞见在小公园里乱转的沈宁狸。

　　顾明鸢有些火大，“在这儿喂蚊子呢？为什么不回家？”

　　沈宁狸被突然出现的顾明鸢吓了一跳，他不着痕迹地往顾明鸢身后看了看，没人。

　　那个女生不在。

　　顾明鸢见他不回答，火更大了，他走近一步，“说话。”

　　沈宁狸这才发现顾明鸢脸上的火气，他不明白顾明鸢为什么发火，“你怎么了？”

　　顾明鸢闭了闭眼，压了压火气，“我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沈宁狸支支吾吾，他总不能说怕打扰你的好事，最后他想了个好理由，“我……在散步。”

　　顾明鸢低头盯着沈宁狸的眼睛，缓缓说道：“沈宁狸，你是说谎上瘾了是吧？”

　　沈宁狸不知怎么应答，顾明鸢更是没有耐心、转头就走。

　　顾明鸢开始单方面对沈宁狸冷暴力。

　　周六晚，沈宁狸打工回来，正好顾明鸢要出去。

　　沈宁狸主动问他，“你去干嘛呀？”

　　顾明鸢不冷不热，“看电影。”

　　顾明鸢要是和谢明天出去的话，不是在吃饭，就是在酒吧。去看电影的话，一定是和上次遇到的那个女生。

　　沈宁狸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他抓住顾明鸢的衣角，诚恳地说道：“能不能不去呀？我有在电影院兼职的同学，他们说最近的电影都不好看。”

　　顾明鸢看着他不说话。

　　沈宁狸继续加码，“而且现在虽然是9月份，可是也有好多毒蚊子，你看我腿上前两天就被叮了好几个包，现在还没好，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顾明鸢低头看了看沈宁狸的小腿，上面确实有几个红色的大包，在沈宁狸莹白的小腿上很是显眼。

　　顾明鸢硬起心肠，“我们是去电影院，不是去小公园。”

　　顾明鸢说完，拂开拉着他衣角的手，推开门走了。

　　沈宁狸脸颊火辣辣的，他鼓起勇气阻止，却被人狠狠拒绝，他想顾明鸢一定觉得自己很碍事。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自己还是早点搬出去吧。

　　沈宁狸越想越失落，颓唐地走到沙发前，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他想，如果搬走的话，要尽快去找房子，不知道他的存款够不够？

　　沈宁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到门口的声音，直到脚步声在他身边响起。

　　沈宁狸茫然地抬头，是顾明鸢。

　　沈宁狸刚刚已经用完了全部勇气，此时又陷落在晦暗悲观情绪中，见到去而复返的顾明鸢，他也没有很惊喜，只是淡淡地说：“你怎么回来了，不去看电影了吗？”

　　沈宁狸没等回答便收回视线，喃喃自语，“你应该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拿到就快点走吧，迟到不好。”

　　顾明鸢蹲在沈宁狸旁边，掰过他的小腿，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风油精，点涂在他的红包上。

　　风油精的味道飘在沈宁狸鼻尖，险些把他的眼泪逼出来。

　　顾明鸢又给沈宁狸手腕带上个驱蚊环，“下次散步带上这个。”

　　沈宁狸眼睛一眨，一颗泪掉落。

　　顾明鸢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到他身边，用手背给他擦眼泪，“哭什么？”

　　沈宁狸想问，你以后也会给女朋友涂风油精吗？也会给女朋友擦眼泪吗？也会对女朋友那么好吗？

　　但沈宁狸没问，他只是说：“……风油精……太呛了。”

　　“嗯，都是风油精的错。”

　　沈宁狸哭了一会儿，平静下来，用还带着些鼻音的声音说：“如果你交女朋友了要告诉我，我会搬走，不会打扰你们的。”

　　“我没有女朋友。”

　　“以后会有的。”

　　“不会有，我喜欢男的。”顾明鸢面色平静地扔下一枚炸弹。

　　沈宁狸浆糊一般的脑子重新转动：“！”

　　顾明鸢凑近，看他濡湿的眼睛，“还哭吗？”

　　沈宁狸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不哭了。”

　　但是沈宁狸要疯了，他强装镇定地回到自己房间，扑倒床上。

　　之前醉酒的时候，他问如果弟弟和他掉进水里，他说会救他；后来他还学做饭、做家务；现在他还给自己涂蚊子包、戴驱蚊环……

　　他还说他喜欢男的。

　　那是不是说明，他有机会？

　　那是不是说明，顾明鸢也有可能喜欢自己？

　　天哪！天上掉馅饼了！

　　得知顾明鸢喜欢男的，沈宁狸兴奋地一晚没睡好。

　　第二天，开开心心去上班，摇奶茶的时候手都要断了，但还是很快乐，快乐得好像要飘到天上。

　　“小狸，你乐啥呢？”王毛毛飘过来。

　　王毛毛是沈宁狸在这家奶茶店认识的朋友，后来聊天发现竟是同级校友，只是不同专业。偶尔有事时，两人还会互相帮忙签到或是换班之类的，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啊……没什么，就是高兴。”

　　王毛毛怀疑地看着他，高兴成这样子还“没什么”，店长发红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高兴。

　　不过王毛毛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拿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小狸，帮我看下哪个好看？”

　　屏幕上是一套华丽繁复的漂亮小裙子，王毛毛给他看了两套，等他的意见。

　　沈宁狸边划拉手机看细节，边问他，“毛毛，你这是交女朋友了？”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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