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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假的
咖啡厅内。
黎墨和一位身着白衣的男生坐在一起，而苏韫手里抱着猫正小心翼翼地坐在他们后桌，生怕被发现。
“墨总，我好像听见了猫叫声。”白衣男生一边看着合同上的文字，一边说道。
黎墨是已进入工作模式就忘我的，自然没听见：“嗯？没有吧！”
他说完后又转头，看了一圈，忽地，他瞥见后桌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人。
气质优雅的青年眼眸眯起，发现那人怀里的确抱了只白色的猫。
那人发现黎墨好像注意到他了，又往里坐了坐，似乎很怕被黎墨发现。
隐隐猜到了什么，黎墨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他重新坐直身子，看向白衣男生：“许是听错了吧！我没发现。”
“是吗？”白衣男生不太相信，就在他要转头循着声音看去的时候，服务员把咖啡送过来了。
“温少，你要不是还是先……”
“我再看看。”温若白回道。
”行。“
客户走后，黎墨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阿韫。”
苏韫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完全是走神状态。
“阿韫。”黎墨又喊了声。
苏韫依旧没回过神。
“那有什么好看的，一直盯着？”
苏韫下意识反驳：“当然好看。”
“嗯？”黎墨愣住了，而后唇角微扬，“阿韫，醒醒。”
苏韫这次被叫醒了，他抽回神来，循着声音仰头看去，发现是黎墨后，吓得捂住脸。
他捂得这么严实，哥怎么还能发现是他的。
“35度的天，你这么穿会生病的。”黎墨一边说着，一边俯身摘下苏韫的口罩。
苏韫不敢看黎墨，闭着眼睛。
他刚才都和哥说什么了？
“不敢睁眼吗？”黎墨低头看，发现Candy已经趁机离开了苏韫的怀抱，跑到他脚边。
黎墨垂眸着看着苏韫羞耻捂脸的模样，突然有种想拥抱对方的冲动。
不过，黎墨以为是自己发病了，公众场合抱在一起也不好，于是他抱起Candy走了出去。
所以当等他再睁眼的时候，黎墨已经走了。
某医院内。
“我记得今天不是你的复诊日，是有什么情况吗？”沈羡安边伸手拦住一直往他身上靠的沈逸乘，边开口问道。
“我发现了一场骗局……”青年昨日一整夜没睡，声音是难以掩饰的沙哑。
“发现这些时，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恐惧。”黎墨脱口而出，“还有厌恶，我觉得自己被监视着。”
“嗯，都是正常的。”沈羡安表示认同，“但除此之外，有没有别的，哪怕是一闪而过的感觉？”
黎墨沉默了，他想起了上周的一个夜晚。
他抱着Candy，打开了一本关于他和苏韫的合照，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就哭了。
明明他当时不想哭的。
“我……”黎墨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我好像有一瞬间，觉得那种注视的感觉……熟悉。”
“熟悉？”沈羡安推沈逸乘的手顿住，沈逸乘接住拥住了沈羡安。
“就好像……我内心深处也藏着同样的意念，一个同样想要完全占有、害怕失去、甚至会不择手段把想要的人牢牢锁在身边的意念。”
“我看到他，就会加深内心的渴望，所以，我一直克制着自己，我怕我的阴暗面会伤害到他，可现在我发现他比我更甚。”
这才是青年甚至真正的恐惧。
沈羡安没有自己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假设：“如果你没有发现那件事，他也如往常般一直演下去，你会感觉幸福吗？”
黎墨怔住了，他不受控地想起苏韫依赖扑进他怀里时候，他们一起吃饭时候，以及那个“意外”亲吻的时候，他顷刻间停滞跳动的心脏。
“会。”他垂眸，“即便是假的。”
“或许你害怕的不是真实的苏韫，也不是你自以为的阴暗面，你害怕的是失控。”
沈羡安拿起笔在黎墨的病历本上记录着什么：“苏韫的行为显然是错误的，他需要认识到错误并做出改变。而你需要决定的，是能否在设立清晰界限的前提下，给他一个展示真实自我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接触‘不可控’的机会。你需要的不是判断他是‘骄阳’还是‘深渊’，而是思考，你们这两片不同的深渊，是否有融合而不互相毁灭的可能。”
从沈羡安办公室离开后，黎墨便去了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公司，这几日，他因为心绪不佳耽误了许多工作，在意工作质量和效率的他自然是苦恼的。
可当坐上车后，他却眼神空洞地目视前方，不知该如何抉择，沈羡安最后的话语在他脑中回荡：“或许，真正的治愈不是你消除了孤独和阴暗，而是你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你敢于承认并与之分享这份孤独与阴暗的出口。”
“哥哥，你怎么不告诉他，你是他表哥？”沈逸乘问。
沈羡安是顾母弟弟的孩子。
沈羡安：“我自小就因为父母离世，被祖父带大，还被确定为沈家第一顺位继承人。
后来，小墨失踪，他们便把我接到身边，每天都生怕我出什么问题，可我实在受不了打个喷嚏，他们都要把我带去做各种检查的日子。
于是，我独自申请了留学，离开了他们。
说到这我还挺感谢景书的，他在我离开后一直照顾着小姨和姨父。
但如果和小墨说出身份，不可避免会提到伤心事，小墨生病了，影响太大，目前先不说了，等他们这段感情理清楚吧！”
沈逸乘点点头，又要给自己讨甜头，“哥哥，再亲一下。”说着他又俯身凑近沈羡安。
沈羡安伸手推开沈逸乘凑过来的脸，“还有，你别欺负苏韫了，我听说那孩子因为项目夺标失败都失魂落魄了，小墨知道又要心疼了。”
沈逸乘轻笑着捉住他的手腕，在掌心落下一吻，“明明是许总看中那个项目，方案也是黎墨写的啊！”
沈羡安抽回手，“背后不都是你在推动。”
“你这个未来弟夫心思太深。”
“小墨高兴就好。”
“那哥哥亲我一下，我就考虑考虑。”
家里的书房内。
黎墨看着屏幕上，被自己鬼使神差画出来的少年，伸手抚上，“阿韫，你的手办还没付尾款呢！”
黎墨给苏韫发去消息：【明天回高中，你要去吗？】
发完，黎墨就关机不敢看对方发了什么了。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不逃避，直面这段情感。
而这让另一边的苏韫，猜不出黎墨的心思。
刚开始收到黎墨问他要不要一起回母校，苏韫自觉，这是黎墨提出和解的意思。
他迫不及待连着发来数十条消息，但很可惜，黎墨都没回他。
“是不是我那条消息，说错话，惹哥哥不高兴了?”
苏韫焦虑了一整晚。
黎墨这夜却睡得很好，自然醒。
“嗯？怎么发了这么多消息？”黎墨洗漱完，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苏韫一连串的消息。
手机振动不断，黎墨差点以为是中毒了。
黎墨一条条看过去。
【要！】
【哥，明天想吃什么？】
【松鼠桂鱼好不好？还是糖醋里脊？】
【又或者是麻辣兔头？】
【哥，回我消息好不好？】
【哥，怎么不回我消息？】
【哥，我提前拿到毕业证了，你会为我开心吗？】
【哥，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
黎墨看懵了，他粗略数了下，一个晚上苏韫居然连着给他发了数百条消息。
最后一条是凌晨五点。
“一整晚没睡?”黎墨低喃，忽然感觉感觉身子被人抱了下。
不过那感觉很快便消失，黎墨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是否真的有人在拥抱他，就已经消失了。
“总感觉，这几天哪里不对？”
黎墨在对话框断断续续敲了半小时，依旧不知道发些什么好。
最后他只回了两个字：【知道了。】
天一亮，苏韫就急不可耐离开了暂租的小屋，去买早餐了。
结果……
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苏韫走在路上突然一辆车快速掠过他，随即他感觉左脸刺痛。
苏韫捂住脸回头看去发现那辆车已经走远了。
这个地方甚至没有监控。
意识到什么，苏韫感觉整颗心都不好了。
他匆匆忙忙跑回出租屋，走向卫生间，内心祈祷千万没留痕。
但很不幸，是一道灰色长达十厘米的曲线。
苏韫松了口气，以为只是那人雨棚的灰，抹掉就好。
但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苏韫抚上脸颊想要抹去只是刚触上便痛呼出声。
“到底是哪个缺德的？”
“怎么不去死啊！”
苏韫是很在意自己脸的。
“我就不信了，把人脸弄成这样，开车人能毫无感觉？”
“我究竟给了他(她)什么我很好欺负的错觉？”
A市一中。
“这台上的是那位靠近少年班本硕博连读的黎墨学长吗？我好像看过他的照片！”
“是啊。”
台下两个男生讨论着。
“那旁边那个眼睛黏黎墨学长身上的就是连续三年霸榜数学年级第一的苏韫学长吧！”原本坐在台下，完全不感兴趣的女生突然转过头来，“不过，他怎么戴着个口罩啊？”
坐在他后面的两个男生没反应过来，被她吓了一跳，“啊！！！”两人异口同声。
他们这动静在原本还算安静的地方里格外明显，连台上的黎墨都愣住了。
坐在他们旁边的班主任：“……”
“不用在意，小孩子嘛，正常，正常！”班主任勉强扯出一抹笑。
黎墨点点头，示意没事。
结束后，黎墨和苏韫刚走下台，就被一群人堵住。
“考神保佑我要上700。”
“有学习秘诀吗？”
“我要求不高能上个211就好！”
……
黎墨：“认真学基本没问题。”
苏韫：“真保佑不了，我没参加过高考，走的竞赛不了解这些。”
的确，苏韫总科成绩在重高里并不起眼，在特控线上下徘徊。
但他数学不错，靠着国奖申请了保送。
他们刚逃离了人群，黎墨又被几个喜欢他钢琴曲的小粉丝围住。
黎墨扶额无奈，他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脸，音乐会都是戴着口罩的，他们怎么都能认出他的啊？
黎墨苦笑着签名时，突然听到一道声音，“苏学长怎么戴着口罩啊？”
黎墨这才意识到苏韫今天从见他到现在都是戴着口罩的，吃早餐的时候，还非要拿着跑自己房间吃。
如果是感冒发烧，苏韫这会早就在向他求拥抱了。
青年签字的手顿住，“阿韫，你怎么了？”
青年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慌张里。
“我没事。”苏韫慌张地用手捂住脸。
苏韫脸上的伤痕不仅疼在脸上，更是心上。
他所有勇气，似乎都在这一刻用完了。
其他人似乎也意识到了气氛不对，纷纷作鸟兽散了。
气氛凝固了许久，直到黎墨忽然伸手，想要摘下苏韫的口罩，只是青年的指尖才刚碰到少年口罩的边缘，少年便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往后撤。
却因为凉风袭过，地上的树叶被随着吹起，从少年脸上轻轻碰过，那力道看着不重，少年却疼得眼眶顷刻泛红。
一切反应，黎墨都尽收眼底，“处理了吗？”
“消毒了，伤口不深，应该没事。”
黎墨突然抓住苏韫的手腕，语气不容拒绝，“去医院。”
在医院处理伤口时，苏韫全程都是低着头的，像是做错事的小朋友。
黎墨站在一旁边，看着医生消毒、上药，少年脸上那道清晰的红痕，让他莫名心头发闷。
“怎么回事？”坐在车上，黎墨再次问道。
苏韫知道不能揭过去了，只好小声说了经过，但省略了自己那些阴暗的猜测和愤怒，只说是意外。
黎墨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车牌记住了吗？”
“没看清。”
“地点还记得吗？附近可能有其他监控，”
苏韫报了个大概位置。
黎墨不再说话，直接拨通了陈秘书的电话，简洁意赅地交代了事情和地点，让她去查。
苏韫怔愣地看着青年冷峻的侧脸，心脏加速跳动。
哥……是在关心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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