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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血加冕
雪落三日，王城银覆。
高耸的尖塔与垛口皆被冰凌包裹，像一柄柄倒悬的水晶剑。
夜色深处，钟塔敲十二下，声音穿过风雪，在空荡的街道回荡。
江照立在北城墙阴影里，身披黑色大氅，兜帽压得很低。
他左手握着一柄狭长的仪式匕首，刃口泛着幽暗红光，像冷却后的岩浆。
匕首的柄端嵌着细小鳞片，触之微温，仿佛仍有心跳。
那是龙鳞——北境最后一头龙的逆鳞。
今夜，他要凭这片鳞，走进王座大厅，把王冠从旧皇的头上摘下来。
王座大厅灯火辉煌，却冷如冰窖。
穹顶绘满黄金与朱砂的壁画，众神垂眸，注视人间。
红毯尽头，老皇坐在鎏金王座上，须发皆白，眼神浑浊。
他脚边匍匐着一名少年，银发，紫眸，颈间锁链缠绕，锁链另一端扣在王座扶手。
那是谢行之——王城的“玫瑰囚徒”。
传言他生而能解龙语，血可淬刃，心可炼金。
老皇以锁链囚之，只为在加冕日，以他心血祭剑，永固王权。
江照随着贵族队列缓缓前行，兜帽阴影下的目光掠过谢行之。
少年抬眸，与他对视，紫眸平静无波。
却在江照经过时，指节微屈，在红毯上轻敲三下。
·-·
摩斯：救我。
江照脚步未停，匕首在袖中微微发烫，像回应。
加冕仪式开始。
大祭司展开黄金诏书，声音高亢——
“以龙血为誓，以玫瑰为契，新皇将得永生！”
老皇抬手，示意将谢行之押上祭台。
少年被锁链拖拽，膝盖磨过红毯，留下两道血痕。
他的血落在地毯上，竟发出细微“滋啦”声，像岩浆滴在雪里。
江照在队列第三排，忽然单膝跪地，右手覆胸。
“陛下。”他声音清朗，穿透风雪，“旧誓已破，新誓当立。”
老皇皱眉：“你是何人？”
江照掀兜帽，露出一张被北境风霜雕刻的脸。
“北境龙裔最后的守墓人。”
“我来取回龙鳞，也取回龙血。”
他抬手，匕首出鞘，红光暴涨。
龙鳞在刃口苏醒，发出低沉咆哮，像远古巨兽的回应。
变故骤起。
守殿骑士拔剑，剑尖直指江照。
却在下一瞬，所有长剑同时脱手，悬浮半空，剑尖调转，对准王座。
谢行之站在祭台上，锁链寸寸断裂。
他掌心向上，紫眸映出火光，声音平静——
“龙血在此，谁欲加冕？”
老皇颤抖着伸手，却在触及少年指尖时被火焰灼烧。
那火无色，却将皇袍瞬间焚成灰烬。
江照已掠至祭台，匕首横在谢行之颈侧。
“跟我走，或者死。”
谢行之侧头，唇角微弯：“第三条路——我加冕，你为王后。”
江照愣住。
少年抬手，握住他执匕首的手腕，将刃口对准自己心口。
“龙血需以龙心为引。”
“挖出来，你便是新皇。”
匕首微微颤抖，红光映在两人脸上，像燃烧的晚霞。
江照低声道：“我不当皇，我要你活。”
谢行之笑意更深：“那就一起活。”
穹顶壁画忽然剥落，露出隐藏其后的巨大龙形浮雕。
龙鳞由纯金与黑曜石镶嵌，龙眼是两枚燃烧的红宝石。
此刻，红宝石亮起，龙影投在地面，将两人笼罩。
老皇在火光中发出凄厉嘶吼，身体却迅速干瘪，像被抽走所有水分。
最终化作一具枯骨，王冠滚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大祭司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双皇并立，龙血归位！”
江照与谢行之并肩而立，一人执龙鳞匕首，一人握龙心血。
火光中，他们的影子交叠，像两棵缠绕生长的树。
风雪忽止。
王城上方，极光如瀑，倾泻而下。
城墙上的冰凌开始融化，雪水顺着石缝流淌，像无数细小的溪流。
王座大厅穹顶裂开一道缝隙，阳光透进来，照在两人身上。
谢行之的银发被镀上淡金色，江照的眸子映出他的影子。
少年抬手，将龙心血抹在江照颈侧，声音低哑——
“以龙血为契，以雪为证。”
“从此，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江照握住他的手，匕首在掌心翻转，龙鳞贴合两人脉搏，像心跳同步。
雪落无声。
王城苏醒。
远处，传来第一声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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