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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菜味的火锅结界
第9章:香菜味的火锅结界
风把她的卫衣吹得猎猎作响,左耳耳钉烫得像是要烧穿骨头。她半个身子挂在百米高空,手指死死抠住消防梯横杆,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混着铁锈往下滴。对面天台那把红扇子还在空中飞旋,划出一道弧线后“啪”地炸成碎片,像撒了一把辣椒面。
她没力气喊,也没力气想。
直到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菜市场堆满冬瓜的推车里。
“哎哟喂!哪个杀千刀的从天上往下扔人?”摊主大妈抄起扁担就要抡,看清是诸葛晚后愣了两秒,“这脸熟,上个月买香菜没给钱那个!”
诸葛晚趴在那里,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卫衣破了个洞,左耳耳钉还在发烫,手机屏幕裂成蜘蛛网,信号格空得像被抽干的鱼塘。
“怨气重得能腌萝卜。”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张姨拎着塑料袋蹲下来,顺手往她嘴里塞了根绿油油的香菜。
“呸——”诸葛晚差点咬断牙,“你这是喂牛还是审犯人?”
“活人不能让死菜吓倒。”张姨把整把香菜塞进她怀里,根上还沾着泥,“今晚煮火锅,多放香菜,驱邪。”
“我刚差点摔成肉饼,你说我有怨气?”
“不是怨气,是魂不稳。”张姨拍拍她肩膀,“你刚才挂在那儿,背后有黑影缠腰,三圈,跟捆大闸蟹似的。”
诸葛晚翻白眼:“那你咋不上天帮我解绳子?”
“我跳广场舞又不是跳伞。”张姨拎起她就走,“走,回家煮锅,顺便给你脑子回回温。”
出租屋的电磁炉“滋啦”一声打开,红光映着墙上未完成的插画稿——画的是电梯井,钢缆交错如蛛网。诸葛晚机械地往锅里倒汤底,麻辣牛油混着豆瓣酱翻滚,香气呛得她打了个喷嚏。
“你这人啊,”张姨突然抽出一双筷子,蘸了点滚汤,在碗面上画了个“井”字,“死过六回,记性还不如我腌的酸豆角。”
汤面涟漪未散,竟浮出一层半透明的立体结构——是电梯剖面图,四壁透明,顶部钢缆汇聚成束,其中一根接头处有个蝴蝶状压痕,边缘微微翘起,像被什么东西咬过一口。
诸葛晚瞳孔一缩。
“认得不?”张姨吹了口热气,“安全绳打结的位置,有个暗扣。外头看不出,只有特定角度的光才能照出来。”
“李姐的发卡……”
“对,她那蝴蝶卡,边缘带锯齿,正好能卡进这个缝里一拧,暗结就松了。”张姨用筷子尖点了点压痕,“这设计,不是一天两天能改的。”
诸葛晚盯着那浮在汤面上的影像,手指无意识摸向耳钉。金手指还在冷却,三秒倒计时像卡住的闹钟,纹丝不动。
“你咋知道这些?”她问。
“我老头子以前修电梯,最后一部就是你们公司那台观光梯。”张姨语气平淡,“那天他检修时发现了钢缆接头的异常,正打算上报,结果出了意外,好像是被人灭口了,他走前说,接头做了加固,但防不住有人从内部破坏。”
锅里的汤“咕嘟”一声,影像晃了晃,消失。
诸葛晚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手。六次坠落,她从没看清过钢缆接头。不是不想看,是每次快到那层时,视线总会被什么东西挡住——也许是恐惧,也许是……被刻意抹掉的记忆。
“所以,”她缓缓开口,“她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布好了局?”
“她等你,比等外卖还准时。”张姨夹起一把香菜扔进锅里,“你以为她是冲你来的?她是冲‘重生者’来的。谁带着遗憾活不过第三世,谁就是她的菜。”
话音未落,屋里“啪”地一黑。
整条街的灯全灭了。
窗外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像被人用指甲掐断了灯芯。远处传来几声骂街,随即又归于寂静。
诸葛晚猛地抬头,电磁炉面板黑着,插头却好好插在插座上。
“断电?”她摸向耳钉,金手指依旧沉寂。
“不是普通停电。”张姨冷笑一声,抄起锅铲就往门口走,“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看清东西。”
门“哗啦”被推开,电闸男站在门口,肩头还沾着雨滴,袖口那抹红指甲油剥落得更厉害了,露出底下一行极细的小字——“修一次,救一人”。
他一掌拍在墙上电箱,手指在几根线间快速拨动,动作利落得像在弹琴。
可整条街的灯,依旧没亮。
“被人锁了主控。”他声音低沉,“全市电网被某种频率干扰,不是技术问题,是……异能压制。”
张姨没说话,转身走回桌边,盯着那锅还在冒热气的火锅。
汤面翻滚,香菜随波荡漾。
忽然,其中一根香菜尖端泛起微光,绿得发亮,像泡了荧光剂。
紧接着,所有香菜都亮了起来。
汤面上,倒映出对面楼顶的轮廓——李姐站在边缘,墨绿旗袍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右手垂下,指甲尖滴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屋檐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她没动,也没说话,就那么站着,像一尊等天亮的雕像。
“她知道我们在这。”诸葛晚低声说。
“她不知道。”张姨冷笑,“她只能感觉到‘光’。香菜沾了我早上布的结界粉,能反向映人。她现在看到的,是我们故意让她看的影子。”
电闸男走近桌边,目光落在发光的香菜上。
“这玩意儿……还能当监控用?”
“菜价比命重要。”张姨夹起一根发光香菜,塞进他嘴里,“吃,补充点阳气,你这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电闸男咬了一口,眉头都没皱一下。
诸葛晚盯着汤面倒影,忽然发现李姐的嘴唇在动。
她听不见声音,但看得出口型。
——“钥匙”。
她心头一跳。
上一次听见这个词,是便利店那晚,红指甲油剥落时,金手指第一次预警。后来在麻将馆,全息投影浮现前,耳钉也因“钥匙”发烫。可她从没拥有过什么钥匙。
张姨却突然伸手,从内衣夹层掏出一张卡片——正是她掉落的那张电梯卡。卡面边缘微微发烫,背面蝴蝶图腾在香菜绿光下泛着幽蓝。
“她要的不是你。”张姨盯着卡片,眼神凝重,“是这张卡。它不只是诱捕器,还是能打开某些被封印空间的钥匙,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但肯定和噬魂者背后的秘密有关。”
电闸男伸手想碰,张姨一巴掌拍开。
“别碰!这玩意儿沾了噬魂者的印,碰了轻则失忆,重则变植物人。我老头子当年就是修这卡的时候……”
她没说完,但眼神冷得像冰。
诸葛晚看着汤面倒影里的李姐,忽然开口:“她滴的血,是不是……在画什么?”
三人齐刷刷望向对面楼顶。
血珠不断落下,在屋檐边缘积成小洼,顺着瓦片的纹路缓缓流淌,竟勾出一个极小的符号——像“井”字,又像电梯剖面图的简化版。
和张姨刚才在汤面上画的一模一样。
“她在复刻。”诸葛晚声音发紧,“她在用血,重新画那个结构图。”
张姨猛地抓起锅边香菜,一把撒向窗外。
绿光四散,像撒了一把星子。
汤面倒影瞬间模糊,李姐的身影晃了晃,右手突然抬起来,指甲在空中划了一下。
一道血痕留在空气里,三秒后,消失。
电闸男忽然伸手,从袖口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一端插进电箱,另一端轻轻搭在火锅边缘。
汤面微光一闪,香菜的亮度骤然增强。
倒影重新清晰。
李姐还在原地,但嘴角,缓缓扬起。
她张开嘴,这次的口型,诸葛晚看得清清楚楚。
“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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