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成春意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林惟余表情淡淡，说出的话却让人没法淡定。

　　“楼上那间也是我们家的。”

　　程暶听过之后沉思半秒钟，拨了林惟余的电话：“余哥，房子你直接卖给我吧。”

　　林惟余似乎被她一开口就是买房子的话吓到，随即笑笑：“你又不长住，要买房子好好挑挑再说也不迟。”

　　林惟怜喝着醒酒汤，耳朵竖着，适时补充：“支持。”

　　程暶看他一眼，想了会问：“余哥你说个价，我考虑一下。”

　　对面沉吟片刻，报了个价，又说：“这是已经给你打折了。”

　　程暶生无可恋算算自己的余额，麻木地道谢，麻木地挂电话。

　　虽说她这个行业是赚钱，但耐不住花钱也快啊，有时候甚至会因为追求一些并没有标准的时尚而有些入不敷出。何况她这些年还在不断地给李成隐转钱......

　　这厢的林惟怜正在心里默默给他哥点赞。

　　虽然他哥常年面瘫脸、不讲人情、爱揪他小辫子，但瑕不掩瑜，林惟怜不得不承认他哥真是天下第一可靠，第一值得信任的人。

　　于是本着兄友弟恭，他拉出林惟余的微信：

　　【大拇指.jpg】

　　林惟余可能是正闲，难得秒回：【白眼.jpg】

　　-

　　四月中旬，程暶在结束几个商业推广活动之后收到了云姐发来的剧本。

　　【小暶，你看看这个剧，配置不错，原创剧本，角色适配度和你也挺高。】
　　【你看看觉得有兴趣的话我给你联系试镜。】

　　是个仙侠剧，现阶段能拿到的剧本只有大概的故事脉络，讲的是为姐复仇从而背叛门派的侠女与隐世的暗器阁主的故事。

　　程暶出道剧也是仙侠剧，角色是个背景板的小师妹，男主角的众多爱慕者之一。

　　一袭红衣劲装，肤若凝脂，红唇胜血，面如寒霜清冷。

　　美人恋慕，爱而不得，只在最后保护男主而死的时候才吐露心意。

　　说实话，程暶那时候就已经不会为这种老土情节感到遗憾悲伤了，但奈何滤镜一加，剪辑一剪，BGM一放，营销再跟上，总有人为此买账。

　　她也因此小火一把，战火中的红衣战损也由此成为古装剧的标志之一。

　　程暶大致看完发来的剧本，和云姐约好试镜时间。

　　随即开始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开始减点体重。

　　房子的问题解决之后，她陆陆续续搬了一些东西上楼，但因为三天两头不在家，搬家进度实在缓慢，加之烤炉被林惟怜养熟了，根本就一步也离开不了这个舒适有人伺候的窝。

　　程暶为此叹气，为她不争气的猫儿子。

　　【晚上想吃什么？】

　　林惟怜的消息。

　　其实两人能碰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并不多，但林惟怜似乎有点热衷于做菜，恰逢这段时间程暶处于并不忙碌的阶段，于是两人常常凑一起吃饭，一来一去，倒是有点以前偷摸开小灶的感觉了。

　　林惟怜的厨艺着实是令人念念不完，才看见这条消息，程暶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菜单了。

　　唉......

　　她没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心想可能被养坏养懒的不止烤炉一个了。

　　【吃点少油清淡的吧。】
　　【楼下林大厨：？】
　　【程暶：过几天要去试镜，得减一点点重。】
　　【楼下林大厨：擦汗.jpg不是我说，你再减连烤炉都要抱不动了。】

　　程暶瞬间瞟向晒太阳的懒猫，目测他确实比以前圆润了不少。

　　【程暶：怪你啊！给他吃那么好！】
　　【楼下林大厨：？】
　　【楼下林大厨：那我是虐待你了吗？我天天变着花给你做饭就是想你多吃点养点肉出来。】
　　【楼下林大厨：现在好了，养没养出来不知道，反正是又要减了。】

　　程暶没忍住笑，手指敲敲打打：

　　【程暶：养得特别特别好，好到一想到要去吃剧组盒饭了就开始食不下咽。】
　　【楼下林大厨：你说什么我都信.jpg】
　　【程暶：要下班了吗？】
　　【楼下林大厨：嗯，还一点收尾。】

　　条法司大办公室外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了，大家把相应资料整理归档，上交日报，便一人一句开始讨论准备吃什么。

　　林惟怜保存文档、上交，退出工作系统，嘴角含笑。

　　【林惟怜：想好吃什么了吗？一会我买回去。】

　　他心念一动，又发了一句：

　　【或者，要不要一起去买？】

　　聊天界面上部由“暶”跳成“对方正在输入......”

　　短短几秒，林惟怜却觉得过了几个世纪，心跳声像香槟骤然蹦出的酒塞，一声比一声快，一声比一声重。

　　【暶：OK，那我去接你？】
　　【林惟怜：好，我等你。】

　　林副司长此刻简直春风拂面，虽然临近下班，大家心情都很不错，但林惟怜的幸福简直犹如实质，致力于让每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都感受到。

　　电梯因为人满在这层没停，大家只能等着下一班，几个科员推推搡搡，看了林惟怜好几眼。

　　有人大着胆子胆子调侃：“林司，下班这么高兴？”

　　林惟怜闻言淡淡一笑：“当然，有谁下班了不开心的吗？还是你们想加班？”

　　电梯“叮”一声，解救这些差点被“安排”的人。手机轻声一震，林惟怜低头看。

　　消息很短，但让某个人的心快要飞起来。

　　【暶：我到了。】

　　“林司，你去负一还是负二啊？”

　　“1楼就行。”林惟怜微笑，超绝不经意加上一句：“我有人来接。”

　　条法司科员：“！！！”

　　事实证明人类的八卦心是永无止境的，特别是对于上司的八卦，探寻毅力要是放在工作上，条法司必然能成为外务部的上流砥柱部门。

　　林惟怜微一点头走出电梯，全然不在意背后动静越来越大的人群。

　　程暶已经尽量选了车库里较为低调的SUV，车没法开进去，所以她只能暂停在路边的停车位，随时注意着外务部大门那边的人流。

　　下班高峰期，人群熙熙攘攘，但在这之中仍有一群动静极大的麻雀似的人群，人群前部是林惟怜。

　　林惟怜一眼就看见了她。

　　长发随意扎起，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帽子口罩，靠着半开的车窗，双眼明亮有神。

　　程暶伸出手臂招了招。看见林惟怜对着身后的人群说了句什么，随即大步朝这边走来。

　　车窗完全拉起，程暶将帽子口罩摘下来，打灯转向准备往平时买菜的超市去。

　　“怎么今天你下班他们还跟在后面恭送？”

　　她记得大家可都是到点打卡就走的，生怕遇上高峰，说条法司换领导之后别的不说，下班时间是准了不少。

　　“哦，看你呢。”

　　程暶：“？”

　　林惟怜笑笑说：“没什么，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另一边，条法司的科员们默契地同时往大门左边移了些距离，安静片刻，有人率先出声：

　　“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驾驶座上坐着个美女！”
　　“人家遮得严实还能看出美？”有人的嫌弃溢于言表。
　　“林司说什么你们听见了吗？”
　　“听见了——‘我还有约先走了，你们自便。’”
　　“他在炫耀吗？”
　　“炫耀有人来接？不至于吧？只是一次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们好敏感。”

　　有人终于受不了这类直男发言，出声点道：“重点不是有人来接，而是‘这个人来接林司让他很高兴’。”
　　“确实，感觉林司虽然脸上还是冷淡严肃的，但浑身的舒畅根本藏都藏不住。”
　　“他女朋友？”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暗恋对象。”
　　“谁？林司？暗恋？”
　　“求你抛开对林司的慕强滤镜好吗？他也是个人好不好。”
　　“但是，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人有点像程暶老师啊？”
　　“......”
　　“......”

　　人群又默契地静默下来。

　　“不会吧，林司和程暶老师也没什么......”

　　那人说一半说不下去了。

　　“那时候程老师来学习的时候，林司不就天天带着她吃饭吗？明明各部门都有发到临时工卡啊？”
　　“话说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啊？那天中午林司跟她讲话感觉自带结界旁若无人似的。”
　　“挺配的不觉得吗？外交官和女明星！”有年纪轻的科员兴奋道。
　　“是不是都不一定呢，要真是，咱们单位多少姑娘要心碎。”
　　“林司就适合供着，离得近了会被他标准的微笑以及冰冷的话语刺伤。”
　　“对对对！上次写的会议记录被林司问是不是拉布拉西诺维亚语，我问他是哪个国家，他说不知道，后来反应半天才明白他可能说我写的是鸟语，乱七八糟的......”
　　......

　　超市离樾府很近，甚至从外务部回来都顺路。

　　程暶下车前全副武装好，林惟怜见她捂得严实，好笑说：“这家是会员制，人不是很多，不用捂这么严实。”

　　“还是谨慎点好，一会被拍了我又要被云姐念了。”

　　林惟怜想了想问：“怕被拍到和我一起吗？会传绯闻吗？”

　　程暶关上车门，快走两步与林惟怜并肩：“倒是不怕，但可能对你不好，你可能会被扒，即使我澄清了也会。”

　　两人拉过推车，程暶不知为何放慢些步子，小声问：“你怕吗？”

　　怕被拍到，被当成一件展品一样，在网络上曝光，被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林惟怜配合着她放慢步伐，侧身等她，挑起眉有些傲气地回答：“大大方方的怕什么？该怕的难道不是那些躲在键盘后任意攻击的人吗？”

　　“再说，这些事大部分都能靠钱解决，那么就不成问题。如何你不愿意，觉得烦，那我就去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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