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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分开
清晨六点的校园空无一人，只有几只小麻雀在梧桐枝头跳跃。
自从许星辰搬到仓库后，她每晚都会打电话给他确保他安全，可昨晚许星辰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许晓雨担心他，一直难以入眠，学校仓库的钥匙在许晓雨手心留下一道深深的压痕。
她站在仓库门前，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门锁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很久没人来过了，许晓雨推开门，混乱的气息扑面而来。
晨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
仓库里一片狼藉，许星辰的临时床铺，几张拼在一起的课桌被掀翻在地，被褥散落各处，上面还留着几个清晰的鞋印。
墙上贴着的照片大部分都被撕毁了，只剩下几个边角还顽固地粘在墙面上。
许晓雨蹲下身，捡起半张照片碎片，那是她在元旦演出时弹钢琴的样子，红裙子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花，照片被人从中间粗暴地撕开，她的另一半不知去向。
“吉他盒...”许晓雨轻声自语，目光扫过杂乱的仓库角落。
一个黑色的吉他盒倒扣在储物架后面，上面有几道新鲜的划痕，许晓雨的心跳加速，她小心翼翼地搬开压在盒子上的一摞旧课本，掀开盒盖。
里面没有吉他，只有几张星空封面的日记纸张缺页。
许晓雨翻开第一页，母亲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我们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许晓雨的手指颤抖起来，她刚要继续往下看，突然听到仓库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将残页纸张塞进书包最里层。
“许晓雨？”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许晓雨转身，看见李老师站在门口，眉头紧锁。
“这么早来学校干什么？”李老师走进仓库，目光扫过一片狼藉。
“我...来拿东西。”许晓雨攥紧手中的纸条。
李老师叹了口气，“许星辰的东西都收拾走了，他父亲昨天来学校大闹一场，说要断绝父子关系。”他摇摇头，“那孩子现在住哪？”
“我不知道。”许晓雨实话实说，昨晚电话一直是忙音。
李老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摆摆手：“快上课了，回教室吧。”
许晓雨点点头，快步离开仓库，直到走进教学楼，她桌上有张对折的纸条，上面是许星辰潦草的字迹：
“天台见，中午12点，带上日记残页 —X”
纸条背面还画了一个小小的五角星，像是匆忙中添上去的。
整个上午的课，许晓雨一直心不在焉。
她不断摩挲着书包里的日记本，想象着里面可能记载的真相...
下课铃一响，许晓雨就冲向天台，铁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寒风立刻灌了进来。
许星辰背对着她站在栏杆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你来了。”他没有回头。
许晓雨走到他身边，发现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嘴角还有一块新鲜的淤青。
“你爸又打你了？”
许星辰扯了扯嘴角，“家常便饭。”他转向许晓雨，“那些残纸带来了吗？”
许晓雨将书包递给他，“那些残页是我妈妈日记里的？”
“嗯。”许星辰的声音很平静。
许晓雨的心脏猛地一缩，许星辰从书包将那些残页取出平铺开。
「1996年6月15日
小雨和星辰都五岁了，林姐突然来找我，说许强发现了真相，威胁要杀了两个孩子...」
「月华，我们必须分开。」
许晓雨张了张唇：“她们到底隐瞒着什么？”
许晓雨忽然又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对不起你们母子...”
许星辰苦笑一声：“都是残缺纸页，看不出什么，你带了日记过来吗？”
许晓雨摇摇头，“我明日拿过来。”
两人沉默下来，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还有一张写于母亲确诊白血病的那天：
「2005年3月12日。
确诊了，最放不下的还是小雨。
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真相，可她应该知道真相。
星辰那孩子...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许晓雨眼眶湿润：“什么真相？为什么不希望我知道？到底隐瞒了什么？”
许星辰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睫下意识垂下。
天台的门突然被撞开，林小满头探进来：“晓雨，李老师找你，说是保送材料的事。”
许晓雨回过神：“马上来。”
等林小满走后，许星辰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旧CD盒。
“这个给你，我妈留下的另一张CD，我一直没敢听。”
“如果可以，你替我听一下……”许星辰眼神复杂的看向她。
CD盒上用马克笔写着《给小星星》，字迹仍娟秀工整。
许晓雨接过CD，指尖不小心碰到许星辰的手背，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
“晚上电话联系。”许星辰转身走向楼梯，“小心点。”
许晓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喊道。
“许星辰。”
他回过头，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道金色的轮廓。
“不管发生什么...”许晓雨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都...…不会变。”
许星辰愣了一下，随即笑，那个笑容让许晓雨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天台时的样子，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藏着深深的孤独。
“嗯，不会变。”他轻声说，然后消失在楼梯拐角。
回到教室，许晓雨把CD盒藏进书包最里层，整个下午，她都能感觉到那个小小的塑料盒压在课本上的重量，像是一个无法忽视的秘密。
放学后，许晓雨直接回了家，自从母亲去世后，房子变得空荡荡的，每个角落都回荡着记忆的回声。
她锁上卧室门，取出CD盒，小心翼翼地放进电脑光驱。
音箱里先是传来一阵沙沙的杂音，然后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亲爱的小星星，这是妈妈给你录的第十八首歌...”
许晓雨的眼眶不经意湿润，那个声音，和许星辰如出一辙的温柔语调，带着一点点俏皮的上扬尾音。
“今天是你五岁生日，妈妈教你唱《小星星》好不好？先听妈妈唱一遍...”
钢琴声响起，然后是林阿姨清澈的嗓音：“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歌曲结束后，录音里突然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林阿姨急促的呼吸声：
“星辰，如果你听到这个...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许强发现了真相，他说要杀了你和晓雨，我和晓雨妈妈决定分开一段时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妈妈最爱的小星星...”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许星辰发来的短信：“听了吗？”
许晓雨擦干眼泪，回复道：“听了，你妈妈...声音很好听。”
“我从来没听过。”许星辰的回复让许晓雨心头一紧，“我爸把她的所有东西都烧了，我妈似乎预料到什么藏了很多东西，这是我在墙缝里找到的。”
许晓雨不知该如何回复，就在这时，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我找到一张纸条，明晚11点，老地方见，很重要。”
许晓雨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回复了一个好字，她取出CD，发现内页有一行小字。
“给我最爱的两个孩子，愿你们像星星一样互相照耀。 —最爱你们的妈妈”
窗外，第一颗星星悄然亮起，孤独地悬挂在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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