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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虐待,萧国覆灭
伤口溃烂,奇痒无比。夜半,双手双脚被捆住的凛盛,嘴里发出“嗯,嗯”的呢喃。
贺云自然醒着,可也自然当做没听见。你伤我的,哪及我伤你的十分之一。那每晚准时来狱内的羞辱,那指甲被一个个拔掉的痛楚,那无法再握笔,无法再写出一手清秀字的双手,哪一件不是凛盛所为。
贺云起身,白衣飘飘,点亮烛光,摇曳。
“每晚如此,还让不让人睡了?”轻飘飘的语气。
“贺云,我好痒,我伤口好痒,我尽量已经不吵你了,可是我忍不住。”凛盛头上豆大的汗珠证明了他没撒谎。
伤口裸露在外,化脓,流水,又赋予了一点点药粉,要恢复不恢复的样子,丑陋无比。
“那这样吧。”贺云从罐中拿出一只甲虫,放在凛盛的伤口上:“我马上就要去攻打萧国,杀了箫睿,这只甲虫,专吃腐肉,如果你与它相处的好,它便可救你,如果你们相处不好,你溃烂的地方越来越多,那么它可能会把你整个人都吃掉。”
甲虫放上,贺云轻笑,假意提醒:“对了,它很奇怪,不能听见一点声音。”
此后,贺云真的消失了,走了很久,凛盛每晚都咬着牙度日,甲虫一旦听见声响,便会焦躁的啃食,凛盛只有保持安静,才能和甲虫安稳度日。牙齿和牙齿碰撞在一起,渗出了丝丝血迹。甲虫闻见血腥味,不断上爬,凛盛闭住嘴巴,不敢再多加动弹。
一月后的一日,吴宫中突然热闹了起来,沉寂已久的花园,又生动了起来。
他们打仗回来了,还是胜战。萧国覆灭,凛盛没有国了,更没有家了。
贺云醉酒归来,撞开了房门,婢女搀扶,他大手一挥,大吼:“闪开,我自己动手更衣,你们退下!”
婢女花容失色,立马关起了房门。贺云坐下,倒了杯茶,迷糊中听见有人唤他姓名。
“贺云,贺云。”
是凛盛,他伤口已经痊愈,甲虫吃不到腐肉,已经死在了他脚边。
“你竟然忍得住?我当世子是庸才,没想到无论是作战还是耐心,都非常人能比,不亏是凛家的好儿郎。”贺云冷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掩面对着凛盛缓缓道出:“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你那死去的姑妈说的,他说,凛家都是好儿郎,然后便服毒自尽了。”
“姑妈!”凛盛纵已千疮百孔,可谈及亲情还是绞痛:“她没动你分毫,你为何?”
“错了,全错了。”贺云提醒:“我入狱的圣旨是她下的,怎么就能全身而退。”
“贺云,你的一切,皆由我一人造成,我如果知道你会因此失智,我宁愿你那时就远赴吴国,而不是···”凛盛好想说出真相,可真相已经没了意义,因为造成贺云受伤的人,除了自己,已全数死亡。
“闭嘴!我才不要听你诡辩。我母亲离世为真,我双手残废是真,纵使有千百借口,我也不听。”贺云脸色绯红,双眼通红,他的神情呆滞,全然没有胜利的喜悦。
“好,我不说,但贺云,你不要哭。”凛盛在黑夜中看见了贺云留下的泪珠,在月光下,如珍珠,让人心疼。
“你还想逃吗?我给你松绑,你陪我聊聊天吧。”贺云拿起一杯烈酒,凛盛喝下,全身发软,随后松绑,入座。
“无法拿起重物而已,我怕你攻击我。”贺云解释:“明早便恢复了,于身体无害。”
“即使你不喂我喝药,我也不会伤你。”凛盛举杯,一饮而尽:“愿陪你畅饮。”
“为什么不恨我?”贺云双手发抖,询问:“前期我利用你,和箫睿合谋,后来我背叛你,和吴君合谋,你为何不恨我?还一遍一遍贺云的叫着,如此温柔。害我以为···”贺云捶胸,委屈:“害我以为,你真的爱我。”
“你无权无势,和箫睿合作,自是无可奈何,和吴君合作,皆为仇恨蒙蔽。我无法恨你,因为我的确有错在先。我无法获得你的原谅,就像现在,你所做的这一切,我也无法原谅你一样。我母亲早逝,凛晋虽然动辄打骂,但在教育上没亏待我分毫,我姑妈更是待我如亲生,可是···”凛盛哽咽:“他们皆被我所害,我的痴心害了他们。”
贺云沉默,许久许久。前因后果,贺云全然不知,凛盛不想再提。两人各怀心事,双双醉倒。
晨起,贺云换衣,凛盛伺候。
“日后,这药你日日服用,也就不必再被捆绑了。这药下肚,你行动自如,只是无法再拿重物,无法再翻越蹦跳,但行走行动皆正常,今早的药,先喝了吧。”贺云拿过粉末,在茶水中混合均匀,递给凛盛。
凛盛接过,喝尽,在送贺云出门时,问道:“昨日你醉酒,我未来得及问,我想问你,你与吴君,有因果吗?”
贺云未答,他将腰带围上,而腰带上,一枚玉佩闪亮夺目。凛盛噤声,他终究还是没有保下贺云。
在狱内日日夜夜和贺云欢合,就是为了让箫睿轻视贺云,了解贺云不是清白之身,为贺云免去前去侍奉吴君的忧愁,可事到如今,事事不如愿。
“还有一事,箫睿他···”凛盛问道。
“我杀的!”贺云眉间都是冷漠:“探花挡在他身前,我一起杀了。”
“那凛家军呢?”颤抖,不敢听。
“我一个一个杀的,拔去指甲,挑断手筋,诛九族。”贺云一字一句,凛盛从瞪大双眼,到崩溃。
我错了,贺云,我错了。我试图改变你的人生轨迹,没想到全错了。可你去和亲,我会疯,我兵行险招,却一子错,满盘皆输。凛盛跪地痛哭,贺云淡然的开门而出。
他们一个天之骄子,一个麒麟之才。身后的翅膀金光闪闪,本可展翅高飞,如今,双双折断。
吴殿内。
歌舞升华,凛盛坐在贺云后方,而那个位置,是男宠的位置。贺云任官,自是可以豢养男宠。
“贺云,萧国覆灭,你是功臣,以后,丞相的位置你来坐!”吴君高兴,任命。
“不敢当,区区小功,不敢自傲。”贺云退让,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只是如今,萧国收复了没错,可是呀,人心难安,贺云,你想想办法。”吴君将难题抛下,而目光不自觉落到了凛盛身上。
贺云心知肚明,双手作揖,表示自会想办法。
房内。
“他想让你去劝百姓效忠他,他做梦!”凛盛骨气凛然。
“这是我想的办法,与吴君无关。”贺云回应。
听见贺云袒护吴君,凛盛心里不是滋味。
“我不去,杀了我也不去。”凛盛全身都在抗拒。
“嗯。”贺云点头,眉眼又犀利了起来:“不去没事,反正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谁不顺从,杀了便是。”
萧国,凛盛从小生长的地方,不用想,如今已经血流成河,可如果贺云再杀,势必生灵涂炭。
“想好了没,去还是不去?”贺云下了最后通牒。
凛盛冷笑,双眼空洞,紧握双拳,皆是无奈:“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萧国内。
行至萧国已是傍晚,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店铺门头歪斜,屋内哭泣声不断。
“打仗期间,家里男人征了壮丁,妇孺只能出来谋生,给了恶霸们可乘之机,增加了很重的商品税,店铺因此纷纷倒闭,民不聊生,家家大门紧闭,以防恶霸再次欺压。”一遍骑马,士兵一遍解释。
“如今,萧国萧氏灭门,再无君王,日后,吴君就会统领萧国,我们不会再立新君,你的任务就是安抚百姓,带着百姓归顺吴国。”贺云说出了此行的任务。
“可他们是人,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有思想,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归顺,这很难,贺云。”凛盛回萧国看到这一幕,也算在意料之中。
“奖惩制度。先归顺的奖励良田房屋,后归顺的···”
“如何?”
“奖励饱腹之物。”
“如果不归顺呢?”
“杀!”
凛盛倒吸一口凉气,如今的贺云,他已经全然认不得了。
“明日午时,我会派人发送传单,你在城门说出萧氏罪行,再以凛家的名义劝百姓归顺,随后,愿意画押的百姓先获得奖励,听清楚了吗?”贺云厉声。
“知道了,我试试。”凛盛回避,暂且答应。
“别做无畏的挣扎,你服了药,手脚无力,如果一句话不对,我杀了你便是。”贺云威胁。
“不会,如今你权势滔天,我不敢。”凛盛小心回答。
仿佛置换了位置,原来用权势威胁人,会让人这般心情郁闷。那时的凛盛,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所有人巴结奉承,如今,时局颠倒,厄运也轮到了他。
马儿行走,路过凛府,门前长满了杂草。凛晋出门打仗已久,家里的下人无人管理,早就偷了东西四散开去,死在吴国,凛晋怕这辈子不得安生。
“别留恋了,不是你家了。”贺云冷眼。
“我知道。”凛盛望向前方,无尽黑暗。
路过贺府,门口整洁,一看就是知道他们要过来,特意打扫过的。
“到了,今晚就睡这里。”贺云下马,大门打开。
走进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场景,仿佛回到了贺府刚搬迁的那日,凛盛乘着轿子前来道贺,死皮赖脸的留在了贺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也就是从此,让萧国走向了覆灭。
如果可以,那日你初为状元郎,那惊鸿一瞥,我定当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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