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回响

　　为了写那篇关于商周青铜器铭文的论文，林清婉在图书馆待到了闭馆前最后一刻。管理员阿姨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走廊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她所在的阅览区还亮着一盏孤灯。

　　她踮起脚尖，想去够书架最高层的《商周青铜器铭文选》，指尖明明已经碰到了书脊，却怎么也够不着。就在她准备搬凳子时，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稳稳地托住了书脊，轻轻一抽，那本厚重的书就被取了下来。

　　林清婉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沈寒舟站在身后，手里拿着那本书，眼神里带着点刚从代码世界抽离的迷茫。

　　“谢谢。” 林清婉接过书，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像触到了一块冰凉的玉，两人都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你也没走？” 林清婉的心跳有点快，这是走廊那次之后，她们第一次平静地说话。

　　“改代码。” 沈寒舟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她的电脑还亮着，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字符。

　　林清婉抱着书走到自己的座位，翻开书页时，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沈寒舟的身影。她坐在斜对面，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不再是平时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凌晨一点，倦意像潮水般涌来。林清婉的头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点，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就在她的额头快要撞到书架时，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垫在了她的额前，挡住了那一下撞击。

　　林清婉猛地惊醒，对上沈寒舟近在咫尺的眼睛。她的手掌还停留在自己的额头上，掌心带着点薄茧，温度却恰到好处，驱散了深夜的凉意。

　　“谢谢……” 林清婉的脸颊瞬间发烫，慌忙直起身。

　　沈寒舟已经收回了手，假装看向窗外，指尖却微微蜷缩着，像是在回味刚才的触感。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快闭馆了。” 她低声说，打破了沉默。

　　林清婉这才发现管理员阿姨正站在门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她慌忙收拾好东西，和沈寒舟一起走出图书馆。

　　深夜的校园格外安静，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人并肩走在银杏林里，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经常这么晚才走？” 林清婉忍不住问。

　　“嗯。” 沈寒舟的脚步顿了顿，“代码在深夜不容易出错。”

　　林清婉笑了笑：“听起来像某种神秘仪式。”

　　沈寒舟没接话，却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消失了，却被林清婉捕捉到了。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沈寒舟笑，像冰雪初融时的第一缕阳光，微弱，却足够动人。

　　走到岔路口时，沈寒舟停下脚步：“我往这边走。”

　　“嗯，晚安。” 林清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仿佛还残留着沈寒舟掌心的温度。原来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女生，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像藏在深海里的珍珠，只有在深夜无人时，才会露出一点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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