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似锦

　　刚站在座位上，两双兴奋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令我实在是难以忽视。

　　“小程啊……”

　　这称呼怎么还变了呢！

　　我抬眼看她俩，她俩就笑。白渺将手握成拳当成话筒举到我面前，清清嗓子，好奇地问我：“小程同学，请问你是怎么认识咱们年级第一的？我也想认识一下。”

　　“我俩不熟，”我摇头，在白渺“你骗谁呢”的眼神中，我举起右手发誓，“真的不熟，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白渺双手托着脸，正准备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上课铃响了，王一乐也准时回来了。

　　几个人的目光正落在王一乐身上的时候，李凌凌忽然扭头对白渺说，“我看到梁老师了。”

　　“啊？我才写了两道题，”白渺哀嚎一声，连忙转回去奋笔疾书，“早知道就不跟你们聊了！”

　　我刚松了口气，掏出来我的卷子一看，还有半面大题没写。完蛋，我忘了我还没写完这玩意，昨天写得太痛苦，我写一半就换其他作业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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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战兢兢熬过物理课后，我对着新发下来的卷子发愁，我昨天的还没写完啊，又要欠好多作业了。根据我的经验，欠一次就会欠两次，欠一天就会欠两天，再加上老师们毫不心软布置的作业量，不出三天，我就已经背上“巨债”了，再经过一个星期，这些“巨债”都会被我轻轻放下，产生“不写也没事吧，感觉也能勉强跟上课”的心理，之后就再也不会想起了。

　　王一乐虽然早读基本没怎么背课本，一直在补作业，但据我所知，需要背诵的课文他都在假期背过了，只需要在考前复习一下就行。再加上他白天只要有时间就会写作业，他每天的作业都是会在课前完成的。晚自习的时间被他用来学习数学，他说他的数学最差，每次周练只能考个及格分。

　　我说你能考及格分就比我强一万倍了，更别提你其他科目也都挺好的。他连忙说他经常考班级倒数，真的不算好。我……我还能说什么。

　　又十分幽怨地写了一节课物理卷子后，饭点到了，一群人欢呼着冲向楼下，王一乐合上笔盖，准备简单收拾一下桌面，我这才意识到我还没告诉他我的安排，磨蹭一下后尴尬地说：“那个……乐乐啊。”

　　“嗯？”他疑惑地瞥了我眼，将练习册放进抽屉里。

　　“今天晚上的晚饭……”

　　“你放心吧，我都答应你了。等会到操场上练？”他还以为我在说两人三足的事。

　　我更愧疚了，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我这会有点事，没办法和你一起吃饭了，咱们明天再练可以吗？”

　　王一乐可能是没反应过来，表情茫然，我正准备再道歉，他忽然说，“没事啊，那就明天。”

　　我努力去看他的表情，确认他没有不满的意思，才松了口气，“好，那我先走了。”我站起来，看见他把刚刚收好的东西又摆在桌面上，“你不去吃饭了吗？要不我给你带点？”

　　“好啊，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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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番对话下来，待我走到楼下的时候，郝安锦已经提着装着保温盒的袋子在楼梯口等着了。他穿校服的时候整个人看着很干净，那种老师家长都喜欢的好学生的气质凸显得淋漓尽致，再加上他也算是年级里神一般的人物，能收获不少人的目光。

　　这有点显眼了吧……我忽然后悔那么轻易地答应他了，明明郝安锦也可以叫上自己朋友把汤解决掉的。

　　我慢悠悠地挪到他跟前。

　　“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他似乎是被我气笑了，忍不住吐槽道。

　　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我心里回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谁跟我说过。我就冲他笑了一下，解释道：“不是你见不得人，是我见不得人。”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就继续说：“走吧，去哪吃？”

　　“食堂吧，这会教室里有学生会的在查。”

　　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刚来一兰的时候吃煎饼差点撞学生会的人脸上，还好我在原来的学校锻炼出了超快的反应力，下意识将煎饼塞进了校服袖口里，这才逃过一劫。

　　“愣什么，走了。”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就先迈开步子走人了。

　　“哦。”我小跑几步跟上他。我俩的步子频率还是很一致的，再加上没有那些莫名不爽的情绪，场面还是非常和谐的。

　　我很想问问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对我，或者是对万金、对阮未霜，抑或是对某些事情。他看起来很难懂，但真正去按照他的处境想一想，还是很好理解的。

　　尽管我心里已经没有了隔阂，但他身上的屏障仍然清晰——抛却偏见过后，我意识到他的态度从未变过。他不是讨厌我，故意无视我，挑衅我，而是以一种极其淡然的态度对我竖起一座无形的墙，因为我和他的物理距离太过接近，所以他想要从心理上隔离我。

　　所以我刚刚想问他的那件事，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这是一个很没有道理的问题。人家不想和你分享太多生活的故事，所以想和你划开一定的界限，为什么一定要问对方，非得要对方亲口告诉你你才肯罢休吗。

　　我微微侧头去看他，只能看到他的一点点侧脸，他看着前方的路，好像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再说一句话。

　　就这吧。我想。不过是人生阶段的一个过客，有必要为了他为我说的那句话想这么多吗。一点都不值得。

　　从教学楼到食堂要绕过操场和一片小树林，不过为了方便，我们通常是直穿操场的，树林则是哪里有路就往哪走，即便是这样，也得走好一会儿。

　　操场上有体育生在训练，跑得大汗淋漓。我忽然想到，我是不是可以当体育生。

　　“可以考虑，但如果不打算长期走体育的路，还是算了吧。你的成绩上升空间还很大，单靠文化课成绩也有可能考个不错的学校。”傍晚的风有点凉了，走进树林的小路，周围安静了许多，郝安锦的声音清晰可闻。

　　“嗯……嗯？！”我猛的刹住步子，瞪着旁边的人。

　　这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只有两句话，一个是“我刚刚说话了吗”，一个是“他居然真的在认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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