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苹果派事件簿

作者:抹茶拿铁与橘子果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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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会醉酒(八人组)


      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已经连成一片流淌的星河。程御家这间能容纳二十人开派对的顶层公寓客厅,此刻被暖黄的灯光、食物的香气和喧闹的人声塞得满满当当。

      长条餐桌上堆满了外卖盒和空酒瓶,战场中心却是一只被挖掉大半的提拉米苏和温昱珩下午亲手做的一大盘焦糖布丁,散发着甜腻诱人的气息。谢临箫像只找到暖炉的猫,整个人几乎要嵌进温昱珩怀里,脸颊蹭着他卫衣的布料,手指还不安分地去戳布丁碗边缘凝结的焦糖脆壳。

      “阿珩…我再吃一个嘛…”他声音含混,带着点不自知的撒娇鼻音,眼睛努力睁大,试图显得清醒一点,可惜那蒙着水汽的迷离眼神和酡红的脸颊彻底出卖了他。

      温昱珩一只手稳稳揽住他下滑的腰,另一只手熟练地拿起小银勺,挖了一勺布丁上最完美的那片焦糖层,轻轻送到他嘴边:“最后一口,乖。” 语气是旁人从未听过的、浸了蜜的纵容。

      “嗯!” 谢临箫心满意足地张嘴,舌尖卷走那勺甜蜜,眯着眼靠在温昱珩颈窝里哼哼。

      斜对面的沙发区,气氛截然不同。喻言栩姿态闲适地陷在柔软的鹅绒沙发里,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着。他面前的茶几上,几只空掉的威士忌杯折射着冷光,而他手里的那杯调酒,冰块只融化了一小半。他狭长的眼睛扫过餐桌边那对黏糊的情侣,嘴角勾起一丝看戏的弧度,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清泠泠的,穿透了背景音乐:“温队长,你怀里那只,当年高中毕业聚餐,偷摸灌下去半罐啤酒,就敢红着眼冲上操场看台,对着还在地上打滚的猫学长吼‘学长我喜欢你!’,声震寰宇。”

      “噗——!” 正在给渚羽的杯子里小心倒着低度数梅酒的程御手一抖,几滴酒液溅到了昂贵的羊毛地毯上。他赶紧放下酒瓶,抓起一块沾满奶油的草莓蛋糕,眼疾手快地塞进喻言栩那张还在精准发射“黑历史”的嘴里。

      “亲爱的,” 程御凑过去,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笑意和一丝无奈的讨好,“这种要命的黑历史,能不能等我们小谢同学明天能自己站稳了再说?我怕温队长今晚就得抱着他家宝贝跳窗逃跑。” 他手指蹭掉喻言栩唇边沾到的一点奶油,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喻言栩被蛋糕堵了嘴,只能没好气地瞪了程御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等着”,但还是顺从地咀嚼起来。程御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餐厅另一角,单人沙发像是被低气压笼罩的小小孤岛。沈砚知端坐着,背脊习惯性地挺直,只是眼神早已不复平日的清明锐利,像蒙上了一层江南的薄雾,空茫地落在虚空某一点。他白皙的脸颊此刻飞着两团异常明显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连那截总是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也被他自己无意识地扯松了些,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陆临就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像只守着宝藏的巨型犬。他微微仰着头,目光贪婪地描摹着沈砚知难得一见的迷离模样。酒精让沈砚知平日那层清冷的冰壳彻底融化,露出底下一种近乎懵懂的温顺。陆临的心跳得飞快,带着点得寸进尺的试探,他小心翼翼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沈砚知微敞领口下那片泛着粉的肌肤,温热的呼吸拂过。

      “哥哥…” 陆临的声音放得又软又低,带着钩子,“你喝醉的样子…好乖啊…” 他像发现了稀世珍宝,鼻尖眷恋地蹭过那细腻温热的锁骨线条,留下一点酥麻的痒意。

      沈砚知似乎被这细微的触感惊扰,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迷茫的视线终于聚焦在陆临脸上。他没有推开,也没有斥责,只是微微歪了下头,眼神困惑地看了陆临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这无声的纵容如同最烈的酒,瞬间点燃了陆临眼底的光。

      “砰!”

      一声闷响伴着夸张的欢呼炸开。叶音不知何时已经甩掉了脚上的拖鞋,赤脚踩上了客厅中央那张矮矮的、但价值不菲的黑色大理石茶几。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充当话筒的电视遥控器,另一只手高高扬起,身体随着并不存在的激烈节奏大幅度摇摆,金色的卷发在空中甩出狂野的弧度。旁边的渚羽试图伸手扶她,却被她一把挥开。

      “阿羽!别拦我!气氛!气氛需要我!” 叶音的声音因为兴奋和酒精而拔高,带着点破音,却充满了不顾一切的感染力。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站在了万人演唱会的舞台中央,遥控器话筒举到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字正腔圆、气势磅礴地吼出了今晚的主打歌名:

      “一首——元气满满的——‘恋!爱!循!环!’——献给我最亲爱的…”

      豪情万丈的尾音还在奢华的吊顶下回荡,叶音的脸色却猛地一变。那股在胃里翻江倒海的眩晕感再也压制不住,排山倒海般涌上喉咙。她后面的话被硬生生截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倾,嘴巴微张——

      “阿音!” 渚羽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扑了过去,用尽毕生手速抄起旁边一个垃圾桶,险之又险地怼到了叶音的下巴前。

      “呕——!” 预想中的灾难性场面被那个垃圾桶堪堪兜住。叶音弯着腰,对着碗干呕了两声,幸好没吐出什么实质内容,只是痛苦地皱着小脸,眼泪汪汪。刚才还气势如虹的顶级歌手,此刻蔫得像棵脱水的小白菜。

      “我的地毯!” 程御哀嚎一声,捂住了眼睛,简直不忍直视。喻言栩倒是淡定,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蛋糕,甚至还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调出录像模式,镜头冷静地扫过全场:

      餐桌边,温昱珩正哭笑不得地用湿纸巾给怀里哼哼唧唧、开始控诉“喻言栩大坏蛋揭我短”的谢临箫擦脸;

      茶几旁,渚羽一手扶着还在干呕、可怜兮兮的叶音,另一只手徒劳地想把她从危险的高处拉下来;

      单人沙发前,陆临得寸进尺,半个身子都赖在了沈砚知腿上,而那位素来冷淡的心理医生,正用极其缓慢的语速,一板一眼地给陆临分析“醉酒状态下的非理性依恋行为可能源于潜意识的安全感缺失……”

      混乱、滑稽、温馨、失控。各种元素在这个夜晚奇妙地混合发酵。

      喻言栩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上扬,勾起一个绝对称不上“善良”的弧度。他稳稳地举着手机,像个置身事外的战场记录员,将每一个精彩纷呈的醉态、每一句颠三倒四的醉话,都清晰地收录进冰冷的手机里。

      “嗯,” 他对着镜头,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旁边正为地毯痛心疾首的程御听得清清楚楚,带着一种律师特有的、洞悉一切的玩味,“证据链,很充分了。”

      程御放下捂眼的手,看着他家满满都是坏心眼的爱人眼中闪烁的、如同猎手锁定猎物般的精光,再看看周围这群东倒西歪、丑态百出的好友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清晨,宿醉头痛的众人,是如何捧着咖啡,哭丧着脸,围着喻大律师软磨硬泡、赌咒发誓、只求他手下留情删掉那些“黑历史”视频的悲惨画面。

      夜还很长,酒气氤氲,笑声和胡话混杂。喻言栩关掉录像,将手机轻轻放在一边,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他姿态依旧优雅从容,仿佛这片混乱海洋中唯一的灯塔。只是那眼底深处,除了看戏的促狭,也沉淀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家人的温和纵容。

      他站起身,走向还在和叶音以及那个垃圾桶“搏斗”的渚羽,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晰:“小羽,把她弄下来,那边沙发空着,让她躺好。” 接着又转向温昱珩,“温队,阿箫的蜂蜜水在厨房的台面是,温的。”
      最后,他瞥了一眼赖在沈砚知腿上,几乎要睡着的陆临,以及那个还在努力进行“醉酒心理分析”的迷糊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对程御抬了抬下巴:“去拿几条毯子,还有,醒酒药备着点。”

      程御立刻领命,动作麻利得像训练有素的助理。喻言栩则像个最精密的指挥官,在喧闹的醉意浪潮中,无声地维系着秩序,确保这群被酒精卸掉盔甲的伙伴们,能在这片狼藉的温柔乡里,安然入梦。

      当第一缕稀薄的晨光试探着爬上巨大的落地窗,小心翼翼地照亮客厅的一角时,昨夜的战场终于显露出它完整的“惨烈”轮廓。

      空气中依旧浮动着甜腻的奶油、发酵的酒气和若有似无的香水尾调混合的复杂气味。昂贵的大理石茶几上,空酒瓶、沾着奶油的盘子、吃剩的炸鸡骨头堆叠在一起,像一座微型垃圾山。几个酒杯歪倒在深色的地毯上,留下几圈深色的酒渍印记。沙发区域更是重灾区:叶音蜷缩在长沙发的一角,身上胡乱盖着渚羽的外套,白发凌乱地遮住了半张脸;渚羽自己则靠在她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手里还无意识地攥着一片用来擦过叶音嘴角的湿巾。

      温昱珩和谢临箫占据了另一张双人沙发。温昱珩坐得还算端正,只是眼底带着熬夜的青色,怀里紧紧抱着裹在厚绒毯里、睡得天昏地暗的谢临箫。谢临箫的脸埋在温昱珩胸前,只露出一小片光洁的额头和几缕翘起的粉发,呼吸均匀绵长。

      最安静的角落属于沈砚知和陆临。沈砚知不知何时从单人沙发滑坐到了厚厚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底座,头微微歪向一边,沉静地睡着。陆临则像只终于找到安心处所的大型犬,直接枕在沈砚知的大腿上,蜷着身子,一条手臂还松松地环着沈砚知的腰。沈砚知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陆临的头发上,指尖缠绕着几缕柔软的发丝。阳光落在他沉睡的侧脸上,褪去了所有清冷疏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宁静。

      程御四仰八叉地倒在主位那张宽大的沙发里,一条腿还耷拉在地毯上,打着轻微的小呼噜。

      客厅里只剩下空调系统运转的微弱低鸣和此起彼伏的、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唯有喻言栩是醒着的。

      他独自一人站在那片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满室的狼藉与酣眠。晨曦的金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清瘦的轮廓。他手里端着一杯清水,杯壁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公寓位于城市之巅,视野开阔得令人心颤。鳞次栉比的高楼在淡金色的晨光中苏醒,街道像流动的细线,车流尚未完全苏醒,整个世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宁静。

      昨夜喧嚣的余烬似乎还漂浮在空气里,混合着酒气与甜点残留的气息。喻言栩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礁石,任凭晨光一点点漫过脚边昂贵却沾着酒渍的地毯。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身后那片混乱的“战场”——东倒西歪的好友们,在宿醉中沉沉睡去,脸上带着毫无防备的、甚至有些滑稽的安宁。

      手机安静地躺在他睡袍的口袋里,里面储存着足够让这群家伙社会性死亡一个月的“珍贵”影像。喻言栩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镜片后的眼底,那丝属于律师的锐利审视缓缓沉淀下去,最终被一种更深邃的、近乎温柔的东西取代。那是一种看透所有狼狈与失态后,依然选择站在这里,为他们守住这片狼藉晨光的了然与纵容。

      他极轻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唇角却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融化了最后一丝清冷。

      晨光熹微,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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